这世上有只见过一面的人,便着急忙慌地“托孤”么?没有,绝对没有。常老爷子几十年的风雨路走下来,什么事儿没见过,什么人没打过交道,断不会做如此没脑子的事。
其实,自打小元宝和阿朗筹措镖局开始,常老爷子就知道还有个幕后老板的存在,又听闻小元宝异常推崇这位老板,便留了个心思。老爷子是看着小元宝长大的,小元宝的心气儿有多高,自是一清二楚,连他都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人,老爷子当然也想见识一番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自从昨天早上小七一进镖局门,老爷子就开始暗地里观察小七了。先是惊讶于小七的岁数,小小年纪竟能开一间如此规模的镖局,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他瞠目结舌,武镇群雄,收服阿虎,话逼成蹊,智考少白……这一件件的事,震得老爷子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他这一辈子,各色人等不知见过多少,但是如小七这般的人却闻所未闻。今儿又看了一上午小七展示的本事,心里对小七的评价只剩下两个字——人瑞。
老爷子已经是入土大半截的人了,自己倒没有什么想法,过一天算一天,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孙女——小茹。自己要是活着,小元宝的爹朱远昌,还能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多有照顾,可自己要是死了呢?人情,总有一天会还完的,以常老爷子的阅历岂会不知,到那时自己苦命的小孙女又该如何?他这一段,一直在考虑如何为自己的小孙女找一条出路,可想来想去都没寻到好法子,真是愁坏了。本以斑白的头发,现在更是发白如霜。
直到遇见小七,老爷子心思活泛起来,他认定小七必然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如果能让小茹跟着他,日后也好挡风遮雨。当然了,老爷子可没想让小茹做妻为妾的,不是想,而是没那个福分。虽然老爷子对自己的孙女各方面都很有信心,但常老爷子也不得不承认,小七这样的人,自家的孙女确实高攀不上。况且,老爷子又不是瞎子,小茹虽然一点都不待见小元宝,但小元宝的那点心思,他岂能看不出来?他正想着找辙儿搭上小七这条路子呢,没曾想,小七却先找到了他。
……
“小老板,这便是我的孙女小茹,年方十四。”常老爷子领着孙女过来了。
小七上下仔细打量了小茹一番,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连镖局唯一的女性都没来得急细看,现在机会来了。
小茹长的挺秀气,但身材却一点都不“秀气”,该大的地方很巨大,几乎和青姐差不多了。要不是脸上还有些稚气,小七肯定认为是某个熟女。
小七给小元宝打个眼色,意思是说,眼光不错。
小元宝心领神会,一个劲儿的咧着嘴傻乐。
小茹见小七盯着她看,不由得有些脸红。
“小茹,还不见过七少爷!”老爷子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小茹刚要行礼,小七连忙起身道:“自家人,别客气!”确实很给小元宝面子,小七在细节方面一直很注意。
“小茹自小就读书识字,现也就算略有小成,而且……”看这样子,老爷子是要将小茹的特长,来个彻底陈述。
“老爷子,我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答应你的要求。”小七打断了常老爷子的话,心说,反正以后又不是我管她,用不着介绍那么清楚。
老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晕了,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有人已经一锤定音了!”小七指了指小元宝说道。
常老爷子冲着小元宝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对小七道:“小老板是爽快人,老朽也决不含糊!从今日起,老朽生是镖局的人,死是镖局的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求……只求小老板,日后多多拂照老朽的小孙女……”
“爷爷,不要……”小茹哭声已起。
“为了我孙女以后过的好,我就把命卖给你。”这就是常老爷子的意思。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更没有什么生离死别,但小七内心深处最柔弱的地方,突然间被什么东西击的粉碎,泪水开始不住得往下趟……
他想忍……
无奈……
止不住……
这是小七为这个世上的人,第一次流泪。
许久后,小七缓缓开口道:“从今以后,小茹便是我的妹妹!”
小七许下了诺言。
……
常老爷子带着小茹走了,小元宝忽然道:“小七哥,好像小茹比你年纪大吧?”
“姐姐需要呵护弟弟,哥哥却要照顾妹妹……”小七淡淡地回道。
从此,小七便有了一个妹妹,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妹妹!
……
下午训练的时间到了,小七几个人向校场走去,阿朗和风雷落在后面。
“没想到小七也是性情中人……”风雷感叹道。
“你不喜欢吗?”阿朗道。
两人相视大笑。
……
镖局的小伙子们早就在校场等的不耐烦了,见小七几人姗姗来迟都是一肚子牢骚,不少人小声嘀咕着。
小七很精,见到此种状况,顿生一计。他一脸严肃的跃上“侯石”,厉声问:“阿虎,你怎么不带着大家训练呀!”
“我……”阿虎说不出话来,心说,这不是等在等你吗?
“怎么不说话呀?我不是让你和兔哥、大雄一起负责下午的训练吗?知道有多少事等着我去做吗?难道我不来你们就不训练了?知道我为什么来晚了吗?”小七一连串的问句,把众人都问晕了。
“天气渐凉了,我怕兄弟们冻着,这不,和阿朗、风雷商量着给大家置办几身行头……中午都没吃好饭!”小七叹气道。
镖师们顿生感动,心说,小老板还真是仁义!
风雷和阿朗对视一眼,暗道:“中午什么都说了,唯独这人员的服装,你嫌麻烦没说……瞎话张口就来,真行!”
“阿虎,工作一定要积极主动,不能老让别人督着走……知道吗?”
小七是打定主意要让阿虎背黑锅了。
“知道了。”阿虎大声说道。
“好,现在就出发,目标海滩。”小七往东一指,领头冲了出去。
……
小七选择这个时候下海是有道理的,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是午后的一个时辰,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海水比较凉,小七可不想出现抽筋一类的事情。
众人到了海边,不等小七说话,便开始宽衣解带,冲下大海,开始嬉戏打闹起来。
比小七预期的好得多,镖局中只有寥寥数人水性不佳,他让兔哥、大雄一对一的教授。兔哥和大雄初为人师,显得干劲十足,教授的很用心,指点的非常到位。小七在一旁看的连连点头,口出夸赞。
除了小七没下水,就只剩下老道、老徐两个“大龄青年”了。小七趁着这个机会把中午和阿朗等人讨论的问题详细的通报了一遍,老道、老徐听的很仔细。
“小七,这里养马可不比北地,你要早做准备!”老徐最后叮嘱道。
“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交代给风雷他们了,我绝对信任他们能把事情办好。”小七用肯定语气答道。
“……”老徐。
“小元宝,过来!”小七大声喊,把小元宝招呼上岸。
“太痛快了!小七哥,你也应该下去游会儿。”小元宝一边跑向岸边,一边胡乱擦擦身上,身上的肥膘一颤一颤的,把小七等人逗的是哈哈大笑。
“快点穿,别着凉了!”小七笑着说,“一会儿,陪我去办点事儿!”
小七又对老道说:“半个时辰后让他们到校场集合,准备野外拉练。”
“嗯!”老道应道。
……
“小七哥,你要办什么事儿呀!”小元宝问道。
“帮你办事儿!”小七“嘿嘿”一乐。
“我?”精明如小元宝,也不可能事事都猜中小七的心思。
“‘天宝’那边的生意,我打算给你找个帮手,怎么样?”小七一脸坏笑。
“帮手……小七哥,你该不会是把小茹送给来吧?”中午的时候小七哥还为做生意的人选犯愁呢,现下却要送人过来,这人选自然不言而喻了,小元宝的反应实在敏捷。
“你到是聪明……”小七笑道。
小元宝当然是异常兴奋,可一转眼又郁闷了,苦着脸说道:“我怕她不同意……”
“你说未必管用,我说就一定好使!”小七拍了拍小元宝的肥脸,“放心吧!有关你的终身大事,我不会马虎的……”
小元宝得到小七的许诺,是一百个放心,欣喜道:“那是,小七哥您出马,这天下哪有摆不平的事儿啊!”
“我打算明天就让常老爷子进城张罗联络处的事儿,你和小茹一起过去。”小七道。
“可这样一来,你要有什么事儿,不就连个跑腿儿的人都没有么……”看看,人家小元宝多会说话。
小七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没白让我为你‘保媒拉纤儿’……”
……
小七、小元宝找到常老爷子和小茹,把事情交代好了。小元宝很有眼色,把老爷子支应出去,当然,名义上用的是“商讨镖局业务的说法”,小七把小茹单独留下来说话。
过了许久,小七才领着小茹走出了房门。小元宝早就等急了,可是他又不敢进屋窥探。一见着两人出来,他就知道“大事已定”。除了有小七一脸笑容的佐证外,更重要的是他看见小茹飞快的瞄了他一眼。虽然极快,但这岂能逃过小男人敏锐的“第六感”,被他轻而易举的捕获了。
霎时间,小元宝心里的花儿,“愤怒”地绽放了。只要是知道,小茹以前从来都是把小元宝当作空气一样对待,就不难理解小元宝此刻的心情了。
……
小七站在侯石上,看着底下的众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大声道:“一会儿去野营……那可比这有趣多了。”
“刚才趁着你们游泳的时候,我为大家准备了点东西,”小七晃了晃手里的两个小纸包,接着道:“这一包是盐,一包是辣椒,以后各位兄弟出去走镖必须要带上这两样东西。盐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但有一点大家未必知道,盐水可以消毒,以后大家要是有什么磕了,碰了的用盐水洗洗有好处。这辣椒嘛!很够味……”
“……”众人。
“各组领完兵器后就出发……今天由于装备不全,也不干别的,就是去野炊,今晚上吃什么,就要看看各位打猎的本事了……”小七道。
众人欢呼雀跃,有人问道:“带点酒行吗?”
小七略微沉吟一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
上山后,本来小七还想带着大家打猎,可结果一看,一帮镖师中居然有不少人对狩猎熟门熟路的,自己那二把刀的本事还真不够看。于是,他也像个小学生般的学习起来。
众人齐心协力的收获可不小,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打了十八只兔子、十三只雪鸡、两头山猪,另外还捕了三十多尾青鱼,摘了三十多斤的野果和五十来斤各色的野菜。
接下来又该轮到小七表演了,他先找到一块合适的露营地,吩咐大家按要求升好火,然后逐一开始指点各组如何打理食材,随后便分头进行。当然了,也只是打打下手,像什么剥皮,掏肚,刮鳞一类的酒楼里小工干的活,主厨自然不能是别人了。
镖局的众人中,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没有人尝过小七的手艺,也都想象看看这位小老板,还能带给他们什么惊喜。
老徐和风雷倒是很早就听说过小七的做菜本事,但一直无缘入口,今日也终于要一偿夙愿了。
能得到老道这种一天没三句话的人交口称赞的,能是俗物吗?就更别提,一帮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糙哥了……反正最终的结果是,众人是吃爽了,吃得太爽了!
从这一日起,小七在天安镖局便多了一个称呼——厨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