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风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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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就要到北城门了,小七却没有直接入城,而是在城外的一个小山丘边停下了脚步。

  “上去看看。”小七对风雷道。

  这个小山丘并不高,俩人不消片刻便登顶而至。站在坡顶,小七背着手,眺望远方。风雷站在小七身后,同样也止步远望,他知道小七是有话想要对他说。

  “老徐没有子嗣吧!”小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没有……我叔,他连老婆还没娶呢!”风雷答道,他实在想不出来,小七为何会冷不丁地问这个。

  小七像是在思索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我想知道。”

  其实,小七和风雷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认识四天而已,但有时人和人的关系就是如此奇妙,他们彼此之间的感觉,却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熟悉、认同。

  风雷是越来越迷糊了,暗道:“好好的,怎么会问这些!”但他并没有出口询问,直接答道:“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我甚至都记不得他的样子……母亲也在十年前走了,那时我还不满七岁……是我叔把我一手拉扯大的……”风雷越说声越小,说到最后,连近在咫尺的小七,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小七半响无语,这种体会他也有过,风雷的苦,他了解……

  小七转过身来,面露萧索,轻轻地拍了一下风雷的肩膀,沉声道:“你的苦……我明白……”在此时,小七仿佛是个历经沧桑的长者,对受苦受难的孩童进行睿智的宽慰。

  风雷看着比他矮一截的小七,目光中充满了惊诧,他无法想象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童,会有这样神情,会用这样的语气,发出如此的感慨,

  风雷默然无语。

  “人的一生中,总要不可避免的失去一些东西……我们不仅要去缅怀,更应该昂首,继续前行。”小七缓缓道,声音有些空灵。

  风雷明白小七的意思,点了点头。

  “除了老徐,你还要其他的亲人吗?”看来小七是要把风雷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得一清二楚。

  风雷摇摇头,说道:“本来还有爷爷……但在三年前也病故了。”

  “哦……你可知你叔为何没有娶妻生子吗?”

  风雷先是茫然的摇摇头,随后又急急地点了点头,苦笑道:“是因为我……”

  “老徐的确为你付出了很多……这次把你送到天安镖局,你们事先商量过么?”小七又问。

  “嗯。”

  “你有没有想过,作为家里的独苗,为何好好地放着自家生意不做,却非让你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小七继续问道。

  “我叔说,是想我见见世面……增加一些阅历。”风雷说的有些扭捏,显然是对老徐的这番说辞也不大相信。

  小七也笑了,那帮老小子说瞎话的本事儿,他领教的太多了,心中暗道,看来风雷知道的也有限呀!

  “你觉得我怎么样?”小七突然话锋一转。

  “啊!我……我觉得你还不错。”风雷被问的一愣,明显是对小七这种跳跃性的思维极不适应,于是只能随口敷衍。

  小七耸了耸肩膀,嘘了口气儿,紧接着面色一正,双眼紧盯着风雷,一字一句道:“以后,镖局就是你的家……唯一的家!”

  风雷听到小七这般古怪的说法,并没有出口反驳,而是久久不语,低首沉思着。

  不知过了多久,风雷抬起头看着小七,叹道:“我知道了。”看样子,他应该是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该来的,总归要来……但在此之前,我们要尽量让自己活的开心些……”小七突然又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

  “和德胜”衣料店座落在北大街的东部,离城守府很近,小七和风雷到的时候正赶上饭点。

  小七和风雷刚一跨入大门,便有人招呼道:“哟!七少爷,有日子没见您了……我说今儿早上这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人要临门……”说话的是吴大发,吴老板的远房亲戚,“和德胜”的管事人之一。几年前,小七帮老吴做生意的时候常打交道,想不熟都不行。

  “是有日子没来了……大发,吴叔在吗?”小七客气的问。

  “哎,真不巧!刚才和几个钱地来的丝绸商到‘有朋来’吃饭去了……您等等,我这就找人给您叫去。”大发对小七是恭敬有加,不为别的,就为了“和德胜”今日的红火。作为管事人,“和德胜”能有今日之局面是谁的功劳,大发可是心知肚明的,他对小七的感觉就一个字——服。当下,立马差人去叫吴老板。

  “无妨,让吴叔先陪客人吧!我在这等等……”小七说道。

  大发没接话,而是笑道:“七少爷,您还没吃午饭吧!我现在就让人到‘有朋来’买去。”

  “天天吃‘有朋来’都吃腻了,随便弄点就行了。”小七道。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您是‘有朋来’的少东家……那行,我这就叫人给您到‘天宝楼’买去……听说,这天宝楼最近出了不少好菜式……您先到里屋喝口茶。”大发说着,便把小七和风雷往屋里引。

  小七有些无奈,心说,这吃来吃去的,还是吃回了自家的东西。于是吩咐道:“不用那么麻烦,今儿中午就吃‘何记糖饼’了……”

  “这……好嘞!”大发先给小七、风雷倒上茶,随后便跑去忙乎了。

  屋里就剩两人了,沉默一会儿,小七突然问风雷:“吴叔认识吗?”

  “见过几次。”风雷实话实说。

  “行了,别老沉着脸,跟谁欠你八百两银子似的。”小七闲的没事,又想调戏人了。

  “……”风雷。

  “七少爷,您看看,够不够……”大发回来还真快,手里还捧着二三十个糖饼。

  “这都够我们吃三天的了……你还没吃吧,一起!”小七笑道。

  大发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

  小七有些不高兴了,板着脸厉声道:“都是老朋友了,哪来这么多怪话!”

  “七少爷您别气,我吃还不行吗!”大发嘴里虽然诚惶诚恐,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觉得能和小七这样的“牛人”一起吃饭,很长脸。

  “对了七少爷,刚才太急,都没来得急问,这位看起来有些面善……”大发问道。

  “天安镖局的总管徐风雷,我兄弟……和吴叔也认得。”小七介绍道。

  “我说呢……刚才照顾不周多有得罪,还请多包涵,多包涵。”大发客气道。

  ……

  “小七来了。”吴老板乐呵呵地走进来。

  “吴叔,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小七站起身来道。

  “自家人,坐下说话……咦!这不是风雷嘛,你和小七认识?”吴老板道。

  小七心说:这帮老小子都一个德行……竟说这明知故问的话,很好玩么?

  “吴叔好!”风雷躬身行礼道。

  “吴叔,我今儿来是让你做一批被褥、衣服,还有些小零小碎的东西。”小七一贯的开门见山。

  “好啊!有生意送上门来了,说说看!”吴老板笑道。

  小七从衣服里掏出一叠纸来,说道:“具体的都在上面的,吴叔过目!”

  吴叔仔细的看着,说道:“看样子,你那镖局的局面挺大呀,要的东西还真不少啊!……怎么,这‘万里行’要这么多?”

  “没办法,人多呀!”小七无奈道。

  “‘烈牛皮’怕是不够了,要等些日子,着急要吗?”吴老板道。

  小七想了想,说道:“能做多少就先做多少,剩下的过些日子补上就是。”

  吴老板点点头,说道:“被褥、鞋帽、手套倒是没问题,可你这衣服样子挺新颖的……你详细说说。”

  小七便仔细地讲解起来,吴老板边听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风雷在一边插不上嘴,这些东西他从没接触过,听到小七对衣服的设计居然考虑的如此周到、细致,不禁暗自佩服,心道:这世上,还有小七不会的么?

  毕竟,吴老板在这衣料生意上浸淫多年,对小七的思路一点就透,没多大功夫便了然于胸了,赞叹道:“小七啊,真不知道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么周全的衣服也能想的出来。”

  小七笑道:“这不算什么……小意思。”心说,上辈子什么衣服没见过,我不过是借用别人的设计罢了……你要是见着扒开屁股,才能找到的裤衩,在赞叹也不迟……嘿嘿!

  “小七,这款式能不能…….”吴老板想把这种设计用在“和德胜”的成衣上。

  小七摇了摇头,语气非常肯定的说:“不行!非但不行,还要严格保密。”看着吴老板有些失望的表情,又解释道:“没准以后,这东西会对我们大有用处!”小七在“我们”两字上,加重了语气,他相信老吴会明白他的意思。

  吴老板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吴叔,款式和颜色我定下来了,至于这面料嘛,还想请你帮我把把关,这方面我了解的少……原则上是要结实耐用……当然了,能省钱就更好了。”

  “小七,你还真谦虚,想当初你帮我打理铺子的时候,这面料上事儿,你可没少花心思……哟!你不会是……嘿嘿!”吴老板突然笑的像只老狐狸。

  “吴叔睿智……现下我手头不宽裕……能省则省嘛!”小七也笑了,同样也像只老狐狸。

  风雷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俩人打哑谜,他却一点门道都摸不着,不禁有些神伤。

  “缺钱?你吴叔有呀!你……”吴老板张口就来。

  吴老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小七截了过去:“吴叔,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我一向分得很清……你算算,我的这些货,要多少银子。”

  “这么多东西,我这一时半会儿也算不清,等全完事儿了,一起再算吧!”吴老板对小七的“规矩”有些无奈。

  “风雷,付一千两的定钱。”小七道。

  风雷掏出银票递给了吴老板,吴老板没再说什么,便收下了。

  老吴忽然想起了点什么,又道:“对了小七,你那鞋子就要两种尺码是不是少了点。毕竟每个人的脚都不大一样,这鞋子要是不合适,穿着会很难受的。”

  “不少!镖局的人多是十七八岁精干的小伙子,身材标准的很,我留意过了,没有发现有什么太特殊的。况且我要的全是靴子,也不存在跟不跟脚的问题,大点就垫个鞋垫,反正天气也凉了……”小七解释道。

  “嗯!有道理……这些货你什么时候要?”吴老板道。

  “二十日后送到镖局。”小七答道。

  “好!”

  “吴叔,我们还有事就不耽搁了,你忙吧!”小七向吴老板告别。

  俩人走到大门口了,老吴的话飘了过来:“秀儿说,过几天要去镖局看看你……哈哈!哈哈!”

  “咣当”,小七一个踉跄扑到在地,摔了个大马趴。

  风雷在一边愣住了,他实在想象不出来,“牛人”小七居然会有如此失态的表现,于是一边扶小七起来,一边询问道:“秀儿是吴叔的女儿吧!”

  “你……”小七怒目圆睁,话没说完便冲了出去。

  “我怎么了?”风雷还在琢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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