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奇迹日之五彩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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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枣城位于燕地的西南部,距东阳城近二百里,人口五万余。使之天下闻名的是靠两样东西,一是金珠枣,二是五彩馄饨。

  这金珠枣通体浑圆,大如凤卵,皮薄肉肥,甘甜无比,在过往的数百年间,一直是作为贡枣,专往燕皇宫里送。相传是很久以前,大燕国的某位皇帝微服私访到此地,无意中品尝了金珠枣,觉得美味无比,立时龙心大悦,当场赐名为“金珠枣”,并封为贡枣,紧跟着回宫后,还特意搬了道诏书,把该城的城名改成了现今的玉枣城。只是不知,是这位皇帝文化水平确实很低呢,还是一时糊涂,按理说这“玉枣城”的“玉”字,应该是“御用”的“御”字,可……不管怎么说,如今这城的名字,的确是叫玉枣城。

  “五彩馄饨”搏出名号是这几十年间的事儿。“五彩馄饨”顾名思义,就是一碗馄饨中有赤、橙、黄、绿、青五种颜色的馄饨各一个,再加上平日里常见的白色馄饨一个,一共是六色六个。这碗色彩斑斓的馄饨,每一色便是一种馅料,四荤两素,极具特色,天下间独此一份。而且价格厚道,每碗“五彩馄饨”只要三十文钱,所以来到玉枣城的商旅没有不一饱口福的,有的甚至从数百里外的地方特意赶来,为的就是品尝一下这独一无二的美食。坊间还广为流传着一句话:不食五彩面,非到玉枣城,由此可见,这“五彩馄饨”的名头到底有多大!

  ……

  小七的马队抵达玉枣城,已经是离开东阳第四日的午后了。这几日,马队行进极为迅畅,三天半的时间,便赶了近二百里路。西阳城由于位于东阳的左近,不少同行的镖师都去过,连小七、兔哥、大雄这几个没出过远门的半大小子都逛过好几趟,所以镖局的一行人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住了一晚,第二日的一大早便上路了。余下的百十里路,途经十几个村寨和两座小城,在小七看来也毫无新意,所以也没耽搁,还是继续闷头赶路。

  直到今日来到颇具盛名的玉枣城,小七和老道才略作商量,觉得赶路的时间富余不少,于是打算在这里盘留个一两日,好好地放松和休整一下。

  还是老规矩,先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留了三个镖师看守货物、马匹,随后小七便带着剩下的人四处闲逛去了。

  出门前,小七嫌二十来口子壮汉太扎眼,先是让镖师换了便装,然后把他们分成几组,让他们自由活动去了,反正临行前也把月俸发了,不愁这帮糙哥找不到乐子。

  老道以前就来过玉枣城,因此颇为熟悉,二话没说直接先把小七、兔哥、大雄、阿虎、成蹊几人往金珠大街领,准备先填饱肚子。

  金珠大街居于玉枣城南部,是城内最为繁华热闹的一条大街,虽然和东阳城这等商贾云集之地还有一定的差距,但也算颇成气候,“五彩馄饨”楼就立于此地,也是小七等人逛街的第一站。

  来到“五彩”楼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但小七等人步入这二层酒楼时,还是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好家伙,这一层五六十张桌子,全部做得满满当当的,愣是没张空桌子,给小七的第一感觉,仿佛是进了学生食堂一般。一群食客正在狼吞虎咽、暴饮暴食,像是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似的,小七看了后更是食欲大增,肚子叫得更响了。

  小七随手招来一个伙计,指指楼上,问道:“小儿,这二楼可还有雅间?”小七看到一楼坐满了,便寻思着二楼是不是还有空位子。

  那伙计“扑哧”一乐,笑道:“客官,您是第一次来‘五彩’楼吧!”

  小七一愣,点点头。

  “我们这楼里上下两层一共八十八张桌子,没有一张桌子是在雅间里……呵呵,我们楼里几十年了,就从来没有雅间。”那伙计解释道。

  “啊!”小七还真是着实吃了一惊。如此规模,而且还是名气这般大的一间馆子,竟然连个雅间都没有,还真让人猜不到。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五彩馄饨”本身就起家于街边小摊,最开始才几张桌子,后来随着名气大了,客人也多了,历经三代人不懈努力才慢慢有了今日的规模。而且馄饨这东西,终究还是上得台面的小吃,来这吃饭的人都是吃个味道,绝不会讲究什么排场的,所以对于用餐的环境倒也没什么过多的要求。喝一碗三十文的馄饨,也非要弄个雅间坐坐,这么没溜儿的事,天下间可没几个人能做得出来!

  “客官,而且小店现在也打烊了,要不您明天早点……”那伙计又道。

  “打烊?这会儿……”小七疑惑道,用手一指,又道:“这些人呢?”

  那伙计略带自豪地说道:“客官,您不知道……咱楼里只营业到中午,过了饭点,就只出不进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生意太好了忙不过来,午后还得准备明天的食材……您说的这些客人,都是中午饭点一直在这吃的,到现在还没吃饱的。咱这开门做生意的,也不能赶人家走,不是!”

  “嗯……我们也是久闻‘五彩’楼的大名,今日特意为一饱口福而来……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行个方便!”小七听明白了,自是不好无事生非,但又不死心,于是想说两句好话,碰碰运气。

  “客官,实在对不住了,这是我们东家订的规矩……小的实在是做不了主……”伙计低声解释道。

  小七望了望同行一干人可怜巴巴的目光,又抚了抚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发了发狠,朗声道:“我想见见你们的东家,带路吧!”

  “哎哟,我说客官,我们东家前些日子就出远门了……这会儿,我到哪去给您找呀!”伙计急急道。

  “真的?不会是晃点我们吧!”小七笑了,老狐狸般的笑了。

  “当然是真的,我哪敢骗您呢!楼里常来的客人都知道。”这小伙计大概也看出了小七这伙人不好惹,急忙辩解道。

  “呵呵!掌柜呢,他总不会也不在吧?”小七又问道。

  “二楼。”伙计随口答道。

  “带路!”小七沉声道。

  “这……您请!”伙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大掌柜。

  小七一行人到了二楼,抬眼望去,确实还有不少人在用餐聊天。与一楼有所不同,这里的桌子少了不少,却大多为八人桌,不像一层似的,都是四人桌。

  那伙计说是去找大掌柜,一溜烟地跑了。小七倒也没多说什么,心想,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是真要跑了,一会儿我就演来一出“孙悟空大闹天空”,正愁找不到借口发飙呢,嘿嘿,反正这事儿咱占着理儿!接着用余光一扫,看见靠窗户的一张桌子没什么人,于是就打算坐一会,歇歇脚。

  小七几人到了桌边刚要往下坐,就听有人厉声喝道:“干什么!”

  小七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的立于桌边,看样子应该是两个护卫。大喝呵斥小七等人的,便是其中一个约摸三十多四十岁的年长护卫。两个护卫中间还夹护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那少年此时也正抬眼望过来,手里的汤勺还盛着个馄饨,看样子吃着正欢畅呢。那少年长得清清秀秀的,贵气十足,而且细心的小七还注意到,这少年长着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眸——紫色的双瞳。

  小七根本没搭理出言不逊的那中年护卫,只是微笑着冲那紫瞳少年一报拳,和声道:“打扰了。”

  中年护卫刚要有所动作,却见那紫瞳少年微微摇首,对着小七浅笑道:“不妨事,请便!”说完话,便自顾自的继续吃了起来,刚才还作势欲扑的护卫,生生止住了身形,继续昂首护卫。

  这一幕,小七看在眼里,脑海里闪现出四个字:令出如山。

  随后,小七便招呼老道等人坐下休息,但不知何故,老道、阿虎、成蹊三人却都没有落座,兔哥和大雄倒是混不吝,一左一右的坐到了小七的身旁。

  就这样,小七这边是三个未成年人坐着,背后站着三个大老爷们,桌子对面是一个少年坐着,由两个壮汉左右护卫着,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黑社会在谈判。

  兔哥和大雄坐下后,一如既往的修着闭口禅,不是他们不想练练嘴皮子,而是小七在临行前就立好了规矩“谁废话,谁滚蛋”,他们知道小七向来言出必行,所以这几日一直都表现良好,绝对称得上是乖宝宝。

  小七几个人,百无聊赖地等着‘五彩’楼大掌柜的现身,实在闲得没事做,只好齐刷刷地瞪大眼睛盯着对面的紫瞳少年大快朵颐,好像看着别人吃东西,自己的肚子就能好受些似的。

  在这种“注目礼”窥视下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尤其是在一帮爷们的注视之下。不消片刻,对面的紫瞳少年实在按奈不住了,于是开口冲着小七说道:“在下可有何不妥?”

  小七“嘿嘿”一乐,笑道:“不是不妥……我这人说话直,还请兄台海涵……那个……”

  紫瞳少年随口一句,原本是想打破这尴尬的场面,却没想到,对面这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竟真的有话要说,不禁来了兴趣,说道:“但说无妨。”

  小七继续道:“兄台的眼睛,真的……”

  “真的什么?”紫瞳少年眉头微皱,急急地严声问道。

  “真的很别致……”小七对紫瞳少年不悦的神情没做理会,顿了顿,又用极为真诚的语气道,“很漂亮……我可以很坦率的说,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男人当中……最漂亮的一双眸子……”

  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就对别人的相貌品头论足,实在很不礼貌,可这话落在紫瞳少年的耳朵里,简直就是“之音”。紫瞳少年从小就因为自己长着一双与众不同的双瞳,而心生自卑,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太过高贵,从没人敢提及,但他自己却深知这一点,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难解心结。而今日,被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神情真挚的当面赞美,而且用词又如此的给力,这少年内心十分激动,一时间竟呆住了,长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

  紫瞳少年还没理清思路,这边‘五彩’楼的大掌柜却已经到了。这掌柜长得很和善,抱拳向小七行礼,和声道:“刚才听楼里的伙计说,客官您找我……不知您有何贵干?”

  “我们这一大帮子人,都来了这么半天了,竟连壶茶都没上,大名鼎鼎的‘五彩’楼就是如此待客吗?枉我千里迢迢的特意赶来……”小七又使出惯用的伎俩,在一瞬间便掌握了言辞的主动权。

  小七这话说得让“五彩”楼的大掌柜一点辙儿都没有。开门做生意的,“客来奉茶”本就是规矩,何况小七在话语里,先是夸赞了“五彩馄饨”的美名远扬,又特意点出了自己一行人是慕名而来,把一个“理”字占得死死的,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大掌柜想砸自家的招牌,否则绝不可能出言反驳。

  于是乎,大掌柜只好低声下气的解释了两句,麻利地让小伙计为小七一行人上了一壶茶,自己又立在一旁,静待小七的“指示”。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别看年纪不大,但行事的手段却极为老辣,不可小觑。小七一行人的目的,他自是心知肚明,反正他抱定了“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主意,自家的规矩,绝不能在自己的手中被破坏了。

  小七品了几口茶,慢悠悠地说道:“我们的来意,相信大掌柜早已了然于胸了……虽然错过了时辰……但我们还是要吃这五彩馄饨……”小七说这话时,半眼都没望向身旁的大掌柜,反而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紫瞳少年。

  大掌柜闻言,刚要把早已想好的拒绝词令念叨出来,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叫道:“掌柜子,没吃饱,再来一百碗!”

  小七微笑依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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