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全神贯注，像是在见证一个新的阶位灵修诞生。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走得格外缓慢。
周玄轻合的双眼微微收紧了些，他终于感知到唐仁的意识。那意识似乎被轻纱迷雾包裹着，无法接触。
奇怪得很，如果他的意识被“灵障”封锁，连探测仪都探测不了，为什么会被催眠术影响？
探测仪是通过身体接触来传递灵力，比催眠术的手法要直接有效得多。探测仪探测不了，却还能被催眠，这是什么道理？
周玄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又用出了催眠术。
在他用出催眠术的瞬间，正全神贯注观看水晶球的唐仁忽觉大脑微微刺痛，然后意识就陷入空白。
水晶球内“神经元”散发的温和白光忽然化作腥红的血色，原本只有球体三分之一的部分亮起，此刻却被全部点亮。
腥红之色还在扩大，却无法摆脱网状结构的束缚，血色不断涨大然后又收紧，将水晶球晕染的如跳动的心脏一般。
如此数息之后，血色光芒戛然而止，原本的白光也不留分毫，水晶球似乎又恢复到测试前的模样。
“啊！”周玄忽然大喝出声，像是在奋力摆脱什么可怕的事物。他面色惊惶，灵境瞬间发动，整个空间都被覆上一层昏黄的颜色。
桌椅板凳开始朽坏，墙上的涂漆脱落，整个世界快速凋零。
周玄似乎不满足于此，连续掏出几张符纸拍在额头上，昏黄的世界开始沙化，顷刻间在大厅里卷起一阵黑色风暴，所过之处一切成灰。
唐仁依旧端坐不动，眼睛睁着，但自主意识已经完全丧失。
在他空白的意识世界里，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机械式响起。
检测到外部灵能入侵，防御程式启动，系统唤醒中……
执行程序自检……
自检完成，执行灵域扫描……
警告，系统运算量超出最大负载……
捕获未知异常，灵域扫描中断。
方案A启动，尝试意识解析……
解析错误，尝试意识解构……
未知异常，尝试意识重组……
未知异常，尝试潜意识解析……
警告，系统运算量超出最大负载……
捕获未知异常，潜意识解析失败。
尝试潜意识解构……
未知异常，尝试潜意识重组……
未知异常，方案A执行错误。
方案B启动……
超体植入……
完成。
灵场建模……
完成。
获取主体意识权限……
未知异常，指令中断。
系统唤醒中……
警告，灵能不足。
系统切换半休眠模式……
切换完成，系统唤醒中……
警告，灵能不足。
宿主灵能活跃值为零，无法提取。
系统唤醒中……
警告，灵能不足。
警告，灵能不足。
警告，灵能不足。
……
周玄的灵境世界内，黑色风暴在唐仁周围打转，却怎么也无法近身，似有无形的屏障将风暴隔绝在外。
漩涡中心出现一张鬼脸，然后逐渐放大，渐渐的整个身体都显露出来。
风暴的能量似被鬼影吸收，风势转弱，而鬼影则越发凝实，身材高大而健美。
它像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主宰，举手投足间都透出王者的风范。
它的脚步如山岳般沉重，每一步踏出都像是踩在了灵魂深处。
它的双手纤长而灵动，十指拨动间似有无声的岁月在其中流淌。
它的眼睛仿佛深渊，只要看上一眼就会陷落黑暗，迷失在永恒无尽的时光长河。
它不受无形屏障的影响，一步步朝唐仁迈进，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然后嘴巴张开，越张越大，黑洞洞的嘴里似有另一方天地在向外迸发，又像是洪荒巨兽欲吞噬一切。
周玄眼睁睁看着自己豢养的王牌鬼魂一步步朝唐仁靠近。
期间他有过片刻犹豫，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但他最终还是一咬牙，风暴中心的鬼魂迎着唐仁张开了血盆大口。
……
检测到外部活跃灵体，灵场强度判定，弱，威胁程度判定，致命。
警告，灵能不足。
防御程式启动，临时激活进食模式。
警告，灵能不足。
……
原本双目无神，端坐不动的唐仁忽然张口，如长鲸吸水般把那主宰天地的王牌鬼魂吸入口中，之后还意犹未尽般的咂巴两下嘴。
周玄的灵境幻象瞬间破碎，周围环境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周玄站在两米开外，看着依旧端坐桌边的唐仁，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进食成功，转化灵能活跃值2651点。
进食模式解除。
系统唤醒中……
唤醒成功。
……
唐仁的意识在机械式的播报声中逐渐回归，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空白的世界。
他的意识很清晰，但却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
是梦境吗？或者是那个山羊胡子的催眠幻境？
唐仁清楚记得自己刚才是和那个山羊胡子在做灵力测试，眼看水晶球内的数字就要突破100，自己却忽然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现在没有身体，是纯粹的意识形态，整个空间四面八方的环境都被投射在意识里，感觉很奇妙。
梦境？唐仁再次猜测。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做过梦，如果是梦境的话，这梦也太单调了些。
像是为了呼应他的想法，空白世界瞬间化成一片起伏的花海，蓝天白云，风和日丽，蝴蝶翩翩起舞。这是他童年最深刻的记忆，百花村的风景。
“捕获宿主意愿，动态布景完成。消耗灵能活跃值20，当前剩余灵能活跃值631。”机械的声音随之响起。
“谁？”
“你可以称呼我为‘芳华’。我承天命而生，助你完成人间的使命。”
“什么使命？”
“宿主权限不足，无法获取。”
“那你要怎么助我？”
唐仁视野里出现一个面板，上面有属性、任务、技能、灵体、道具、商店、学堂七个面板，但大多都是模糊的灰色，只有属性、技能两个选项已经点亮。
看起来像是自己曾经玩过的虚拟游戏控制面板。
这个自称“芳华”的家伙是想通过这种直观的方式给自己提供帮助？
或者它本身就是一个基于灵能技术而创造的程序系统？
又或者是某种可以持续存在的灵境？某种特殊的催眠术？
难道是山羊胡子给自己脑袋里种下的东西？
应该不是，刚才自己大脑刺痛的瞬间，山羊胡子爆发出惊惧的情绪，对自己产生敬而远之的念头，这些印象都很清晰。
唐仁一边猜测着，一边分出些念头了解“属性”和“技能”两个选项的用途。他还没有察觉到，他在这方空间竟有一心多用的能力。
“属性”面板里面显示的信息为：阴灵，？？？？/？？？？；阳灵，0/12，灵能活跃值，631。
这应该就是自己当前的灵能情况吧？唐仁如此猜测。
但这些个问号是什么鬼？解析错误？未知异常？这程序特么谁写的？这么大个BUG，能不能靠谱点？
灵能还分阴阳属性？阴灵对应潜意识，阳灵对应显意识？这么高级的？
灵能活跃值由阴灵与阳灵活跃值共同决定，也可以通过吸收外部灵能转化。
唐仁的意识焦点扫过哪里，哪里就会有详细信息呈现，一个念头就可以了解相关信息。
“技能”面板里空空如也，只显示一个“待探索”字样。
其余的任务、技能、灵体、道具、商店五个面板都显示尚未加载，每个面板需要消耗1000点灵能活跃值才能加载。
这个程序系统似乎是依靠灵能活跃值运转。
好吧，现在要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唐仁念头转到这里的时候，意识回归现实。
客栈还是原来的客栈，大厅还是原来的大厅，桌椅板凳也没有变化，唐仁依旧维持着手托水晶球的动作。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周玄。他站在距离唐仁两米开外的位置，眼中惊疑不定，目光死死盯着唐仁，像是看怪物一般。
发生了什么？
唐仁念头转过，芳华系统再次发声。
“捕获宿主意愿，解锁技能‘回溯’，消耗灵能活跃值200，剩余灵能活跃值431。”
“技能”面板里出现一个“回溯”技能。技能等级1，可以回放一段时间内宿主身体感觉器官捕获到的信息。
使用“回溯”技能，需消耗灵能活跃值“10”，是否确认使用？
确认。
唐仁脑海中如放电影一般，填补了自己失去意识这段时间的记忆空白。
周玄与自己同时接触测试仪，想要感知自己的意识。当时自己因为测试仪内的数值即将突破标志阶位的关隘，心神完全集中在测试仪上，然后周玄的催眠术忽然降临，与自己全神贯注的意识产生碰触与连接。
然后周玄似乎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整个人疯一般催动灵境攻击自己，而自己脑袋里则莫名其妙的唤醒了一个系统。
最后灵境中现出个类似鬼魂的存在，对自己发起致命一击，却被“芳华”系统的“进食模式”吞噬转化。
看来这个“芳华”系统不是自己想的这么简陋。
唐仁从确认使用“回溯”技能到看完整个场景回放，都是在脑袋里电光石火之间完成。
几乎就是眨个眼的功夫，他已对事情始末了然于胸，但他却装作不知，摆出疑惑的样子看着周玄。
有一点他很好奇，周玄与自己意识连接的瞬间遭遇了什么？为何会如临大敌般全力出手？这一点在回溯中并没有显示。
遭遇了什么？
周玄直到此刻都惊魂未定。
在他眼里，唐仁已经成了地狱的使者，魔鬼的化身，一切罪恶的源头。
如果有可能，他想要立刻除掉这个家伙。
可惜他已经试过了，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