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遥醒的时候对着身边的人楞了好一会儿。
睁开眼就能看到一束发髻上插着一个木簪,再往下是两个青色衣衫包裹的肩膀。
他就这么埋首地在自己床前睡着了。
林遥坐起身,杜百落便醒了:“阿遥――”
林遥身前的白色中衣开了些,露了些许锁骨出来。因为清瘦,那截骨头就比其他男人要突出的多。
“嗯。你怎么在这。”
“我,要向你道歉。”
“为什么。”林遥用一只手撑了身子就这么歪着看他。
杜百落突然把头埋在了床上,闷着声音道:“我,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明明身子骨还没好利索,我该劝着你的。昨天回来你昏倒了,住持说你脉象虚弱来着。”
吧啦吧啦。
“没事。”林遥说,“你抬起头我看看。”
“啊?”
“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没有。”杜百落把头埋得更深了。
那只纤长的手在碰到头顶的时候,杜百落几乎是飞一般地弹了出去。差一点踢翻刚刚坐着的小板凳。
于是林遥就看清了杜百落的模样。
脸颊还是有些微酡红,像喝醉了酒般,眼眶湿润,眼圈红肿,怎么看都不像刚哭的样子。
是哭了好久,哭的睡着了,醒了便又哭。
“我真没哭,你知道的,我眼睛有些问题。”杜百落摸着自己的脸说。
林遥掀了被子,起了身走下床,站在杜百落面前盯着看。
他说:“你摔倒的时候我原本是想接你的。大概是身体还未好完全。无妨的……你别自责。”
杜百落在那双深蓝色澄澈的眼眸里捂了眼睛,胡乱点头,说:“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便拔了腿往外跑。
站在外面的时候能感觉心跳乱了节奏,林遥醒过来的惊喜覆盖全身的感官。
林遥洗了脸,杜百落递过方巾:“阿遥不会真的有什么内伤吧,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不用。”林遥擦了脸,转头又对杜百落问:“那天晚上是什么日子,月末吗?”
杜百落把水端出去倒了,边走边说:“好像是的。今天月初,初二还是多少来着……”
屋里的林遥便拧了眉。
须宁来的时候,杜百落和林遥刚用完早膳。
林遥躺在树窝里看书。杜百落趴在石桌上用鸡蛋敷眼睛。
两个碗,里面黑乎乎的。
杜百落看着这两碗东西,捂了鼻子:“什么。”
“药啊!”须宁笑嘻嘻坐下来,向杜百落介绍道:“这可是我用早膳时间专门替你们俩熬的。住持特别吩咐的。”
杜百落:“……用……不着吧。”
“住持说你俩都身体虚弱,让我给你们抓一点安神补气的药。我可是为了你俩跑断了腿费尽了力。”
杜百落去看林遥,心想林遥确实身体不好,于是他便对须宁说:“你去让阿遥喝,他身体还没恢复好。补补也挺好的。”
须宁便扭头喊林遥:“林公子,下来喝了吧。百落你俩都要喝的。”
“哎……你个小和尚!”杜百落气结。
林遥合了书跳下来,走到桌前坐下,盯着那两碗黑乎乎看。果断摇头:“不喝。”
须宁:“……。”
杜百落:“……。”
“阿遥你喝了吧,你看你瘦的――”
须宁双手交叉放桌上,歪了头看杜百落,疑惑道:“瘦跟喝药有什么关系?”
“……!”杜百落在桌下踩须宁一脚,“你闭嘴。”
“……”须宁大叫:“这药是我熬的!”
“我又没说不是你熬的。”
“那你踩我干什么?”
“我踩你跟你熬药有什么关系。”
“……”
须宁,OUT。
杠嘴归杠嘴。药还是要喝的。
须宁说:“前天晚上你们干什么去了,不是说购买衣物吗。衣服呢?”
杜百落顿了顿,皱皱鼻子,端了碗捂了鼻子就往嘴里灌。
“呕……”想吐怎么办。
须宁在一旁幸灾乐祸:“杜百落你还挺勇敢。”
杜百落一边弯腰干呕,一边用手抓着须宁的僧袍,费力道:“再说话呕……我就吐你身上。呕……”
好不容易止了难受,杜百落生无可恋的趴桌上。
“阿遥你还是别喝了,这跟谋杀差不多。”
林遥喝药才没杜百落那么大反应。
他在须宁渴望祈求的眼神里端了碗,白皙的手指在棕褐色的瓷碗上稍稍用力,行成一个优美的弧线。
连端到嘴边张口的那一下都带着优雅。
浅突的喉结上下滚动,看的杜百落全身上下都怪怪的。
须宁说:“百落你怎么了?”
杜百落拿起已经放凉了的鸡蛋捂住双眼:“……我眼疼。”
“……?。”
为了显示作为朋友的尽心尽力,须宁小和尚不遗余力的给杜百落和林遥两人熬了两天的药。
喝得杜百落像怀孕了一般,天天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