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无奈,于是只好再出言相劝道:“这事也怪不得人界那人,只不过两位小姐自身所带之毒司空大人是清楚的,“叶流青”毒甚为难解,也算是你们蛇族的一大秘宝,这人界两人受了毒必是要救治,两位小姐不肯那人才下了重手,要我说这――司空大人!!”
他话还没说完那司空淋便站起身施了一个暴击出去,被段墨险险躲了,可衣角却早已焦黑一片,那上好的墨锻顿时不可入眼起来。
可他的沉声厉喝不仅没有制止司空淋,反而勾了他吹胡子瞪眼的怒意。
司空淋站在门口对着他道:“一派胡言!我两个女儿如花似玉,就是看上了两个人界之人又如何,他们就该感激涕零却还出言顶撞,喂了‘叶流青’毒已经是便宜的了。还有那多管闲事之人,伤我女儿就该千刀万剐,你既然路过救了秫秫苗苗,为何不把那人一并带回来等我处置,却还为人求情解脱,可见你也心怀不良,本意也需要推敲。”
说完又是一记暴击,段墨一边躲一边无语,他们父女三人脑回路出奇的一致,出奇的让人心塞。
他用折扇挡了司空淋的暴击后,也不再温言软语的劝了,语气一严厉下来,连周身空气都陡然下降了一个度,他再道:“司空大人,这里是层机阁,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主上时不时会来查验,你可不要因小失大毁了什么,主上若怪罪下来我们两人都不好交代!”
司空淋气红了眼,当即道:“那就不交代!”
两人又是几记暴击的来回,直到把一把椅子横空劈碎,一把白色长刃由两人中间激越而过,两人才后退站定。
段墨和司空淋双双望向那插进殿壁一指之深的白刃,再齐齐变了脸色。
余猎杀之刃。
身长五尺,通体纯白,虽为剑形却可从中生长植物,每逢雪莲从中而生,必要猎杀生灵以血祭奠使其更加陵劲淬砺。
妖族主上凭借此刃一路披荆斩棘,背负血海踏上王位,也算是六界首屈一指的一把神兵利器了。
门口赫然立着一个红色身影,金色雪莲花纹盈盈反光,一头银发尽数披散,却依旧难掩自身所散发出来的高高在上,眉心左右各两点朱砂,象征着九尾狐族的天生高贵,鼻梁高挺如刀削,眉峰向上眉尾稍弯,根根分明,虽为狐族却尽显阳刚之气,半分媚意也无,嘴角虽带笑意却眸眼森寒,骇人至极。
那人定定地看着司空淋道:“舅舅好大的口气。”
司空淋一见来人暗叫一声不好,当即跪伏在地:“主上,臣失礼。”
段墨也跪下来,道:“臣也有罪,望主上开恩。”
红衣男人从两人身边穿过,走上殿首轻轻一拽就把那穿壁一指的白刃拔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着,打量了一下四周才道:“起来吧。”
两个人低着头站起来,转过身。
“什么事这么有意思,让你们两人在这里大打出手,我倒是小瞧你了段墨,你年纪也不小了做这种三岁小孩的事,面子上也过意的去?”
段墨:“……”
司空淋:“……”
这里最大的怕是司空淋吧,这人却偏偏挑了最小的段墨来说,这指桑骂槐的让段墨也不好意思起来,就像是真的被那红衣男人给骂脸红了一样。
段墨道:“主上说的是。”
红衣男人手一抬,余猎杀之刃便化在了手中,消失不见。他又走了两步在殿中的软榻上坐了,一只手支了下巴,做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道:“舅舅去北海去了些时日,我倒想念的紧,怎么一回来便与这段墨打起来了,是他被我惯坏了惹了您不高兴?给我说一声就行了,我替您教训,何必亲自动手失了身份仪态。”
惯坏了……段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主上你就算想把我往高了抬,也不用这么模棱两可啊,怪吓蟒的。
司空淋对这外甥怕的很,赶紧道:“主上日理万机的自当有大事处理,臣哪敢惊动了您啊,只是一些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是么?”上首的人往后靠了靠,又道:“我听段墨说他去人界办事的时候顺手救了两个表妹,当真是巧了,也不知我那两个可爱的表妹因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舅舅可清楚?”
段墨:“……”冷汗。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司空淋道:“只是小女顽劣,小打小闹破了点皮而已,不要紧的。主上若没什么事的话老臣就先回府……”
“先别急啊,”红衣男人道:“舅舅可知这六界虽说看着和平,可暗地里依旧暗流汹涌,就拿这千年前的和平条约来讲,不都是那些神界的大人物做出的约束行为,除了魔界自立门户有堕神之翼守护着,其他的不都要依附着神界进轮回转六道?您老人家可不要在这时候触了逆鳞,天上那些人就睁着眼盯着第一个犯错的人呢,到那时人神共愤,可没人保得住自身。”
这明显就是知道了秫秫与苗苗做了什么事,顺势提着醒告诉司空淋管教着女儿。
司空淋再啪一声跪下来:“主上英明。”
英明?他心里窝着火不敢发,又被指桑骂槐地教训了个满脸,几乎忍得头顶冒烟,耳边嗡嗡响。只想赶紧溜之大吉再不想进这层机阁一步,可上首的人明显不急不躁。
那人又道:“破了点皮也该小心养着,她们二人生来相连,舅舅费了那么大事才将两人分开为个体,体质本就不好,可不敢大意了。你看我这些时日忙的竟忘记了,等会我让段墨送些礼品过去,给两位妹妹补补身子。还有啊段墨――”
段墨跪下来道:“主上请讲。”
“让宫里最好的御医,叫什么?华锦年是吧,去给两位小姐看看,尽快医治好,这样子拖着也不是办法。你看我这也没生过病,宫里的御医都闲置了,让他多在舅舅家待几天,等两位妹妹好了再说。”
“是。”
司空淋:“谢主上。”
“那要没什么事,舅舅就先回去吧。路途乏累也该早日休息。”
司空淋哪敢再多留,道了声谢就拔腿跑了,还得跑的不失仪态,当真辛苦。
段墨鼓着嘴吹泡泡,心里跟下大雨似得冒冷汗,等人走了,才又对上上首的人道:“多谢主上相救。”
那人收了和颜悦色,面目立即沉下来,道:“他倒是越发猖狂了,你在这层机阁看资料看傻了吗,除了躲连还手都不会了不成?”
“臣……”是一条热爱和平的好蟒。
“行了别说了,又是一堆和事老的废话!”
“……”
红衣男人瞪他一眼后又道:“当日你说的炼骨山一役与他有关可有确定?”
段墨收了惭愧,正色道:“应该属实。我的人在魔界叛军身上探过,有的确实携带‘叶流青’毒,只是当日也就魔界君上一人应战,应该没有派上用场。但后来听说依旧有魔将中了毒,想必是在之前就偷偷下了,以保证炼骨山之时兵力衰弱。”
红衣男人把睫垂下来,遮了眼中神色,良久才道:“魔界……还有什么动静?”
“确实有点异常。”
“说。”
段墨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一眼,又慌忙垂下来,道:“魔界的‘叶流青’毒也算泛滥了,柯木清与柯木阳忙的焦头烂额,可魔界君上却始终未露一面,并且……”段墨皱眉思索道:“柯木清在这种时候又出了魔界,倒像是向人界而去。主上,你说他去人界做什么?他们自从换了君上后就一直闭关锁国,跟住在世外桃源似的,其他地方出了什么大事都不闻不问,这时候跑人界去,我觉得有点异常。”
“……”
段墨觉得自家主上可能已经睡着了,他刚想抬头,却又听人道:“去派人跟着,有情况汇报。”
“啊?”段墨想,总是监视人家动向已经很诡异了,还要去跟踪,他蟒的三观都快毁了好嘛。
“没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就是觉得奇怪,我们为什么一直关注人家的动向。再者说了,主上一直以来都想与魔界结交,可他们跟他们君上一个德行,除了闭门不出还连基本礼貌都没了,我们派去的人没有一个见过魔界君上的真颜的。再这么下去,整个六界都知道我们厚着脸皮……”
那双眉眼冷厉的射下来:“你说什么?”
段墨深吸口气学着司空淋的样子啪的一跪:“臣失言。”
“……”
“主上我错了。”
那人已经站起身来,从上首走下来,走到他旁边斜眼看他,道:“要不然你去吧,你在这里跟一堆破资料待久了,心性估计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谁家的蟒跟你一样话多还胆小?出去转转也好。”
“……”我没话多没胆小。
半分辩解机会也没给段墨留,那人已经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道:“记得给司空府带点东西去,好自为之多多保重。”
等人化了身形以一阵红风掠影而去,段墨才苦着脸拍拍那焦黑的衣角。
“我怎么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