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便是如此,或者冥冥中自有天定。
罗氏在十九岁那年的冬天嫁给了守完妻孝重返帝都的唐惜春少时,那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只是后来唐大人专心科考,长年在外,难免疏忽,家中发妻刘氏与唐老太太只知溺爱,不忍管教,就养成了唐惜春好逸恶劳的性子。更兼唐大人一直感念刘氏深情,又有唐老太太在一旁护着,唐惜春越发骄纵,是继母,实非什么险恶心肠,她初嫁时,也曾真心管过唐惜春几回。无奈,继母难为,略说的重了,她便人前人后的不是人。这么折腾了些时日,罗氏的心也冷了,索性冷眼随唐惜春去。
更兼唐惜春是个混人,受些,罗氏厌透了唐惜春这:老爷午正就开揍了,这会儿都未初了,老太太,老爷想一想地下姐姐知道,得如何伤心哪!说着眼圈儿一红,撇过头瞧一眼,唐惜春伏在条凳上,屁股上的薄纱袍都透出血色来。
唐惜春惨淡至此,罗氏觉着这一路前来浑身闷热的暑气顿时就散了七八分,由里到外的那叫一个心胸舒畅。
一提刘氏,唐大人心下生悲,扶着毛竹大板叹道,再这么纵着他没个出息,才是真正对不起他母亲!
唐惜春已经没力气讨饶了,死鱼一般趴在条凳上,不必唐惜时这狗腿子按着他,他也动弹不得。
唐惜时亦劝道,惜春挨这一回,定能长些记性的,义父,真打他个动不得,倒平白耽搁功课。叫老太太知道,也要心疼伤心的。
唐大人一时气头上揍儿子,绝
对没有要把儿子打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唐惜时与罗氏轮番劝说,唐大人心下已是肯了,忽又肃颜正色喝问,畜牲!你可知错了!
唐惜春有气无力,抽嗒两下,知了。
唐大人喝道,这倒也罢了!你再不识好歹,不思念书,以后有你的好处!一挥手,命人将唐惜春抬回院中。
罗氏也扶着丈夫回主院,唐大人在路上已忍不住道,寻城南的李大夫来给这畜牲瞧瞧,莫叫他耽搁了念书。城南李大夫最司跌打损伤,唐惜春屁股精贵,每次都是李大夫过来诊治。
罗氏嗔道,我闻了信儿,已叫人去请了。老爷也是,既心疼,还打得这般重。
唐大人放下心来,哼哼两声,妇道人家,知道个甚!
唐惜春死狗一样的被抬回自己的院子,再由屋里一群大惊着就要解唐惜春的裤腰带,并猥亵其。
屋内莺莺燕燕,你一言我一语,唱大戏一般,热闹是够热闹,就是没一个干正经事的。
唐惜时随着笑的心情,今番他骤然重生尚不知东南西北就被揍得屁股开花,不要说这些苍蝇般嗡嗡嗡个没完烦得他两耳流耳的女人,就是真有仙乐仙音,唐惜春也没心情欣赏。唐惜春暗提中气,大吼一声,阿玄!
他话音刚落,一皂衣少女单手托一件老红木托盘,穿花拂柳的分开围在唐惜春床前哭天抹泪的锦绣花团,少女一字未说,视线扫过唐惜春屁股,直接从托盘里取了把精巧可爱的唐惜春房中诸花,一个个花容失色,瑟瑟发抖,活似受惊的了些老生常谈的医嘱,便告辞离去。
阿玄继续一丝不苟的给哆哆嗦嗦的唐惜春上药,幸而她手脚俐落,不过片刻就给唐惜春上好药,一床素色轻纱被给唐惜春搭在腰间,又转去倒了一盏温水给唐惜春递到唇边,不甚温柔地,喝点水。
晴丝袅娜摇摆上前,温声柔意道,玄姐姐哪里做得来这些粗活,让妹妹服侍爷喝水吧。
彼时唐惜春已经伸长脖子就着阿玄的手喝水了,正当中也不好换手,阿玄看唐惜春一气将整盏水都喝光了,问,还要不要?
玉芙风摆杨柳的捧来一盏水晶透明的银耳莲子红枣羹,柔声道,大爷饭都没吃就挨了这一顿板子,这是奴婢亲手去厨下做的,大爷尝尝,可还喜欢?
晴丝咬着银牙,深恨狐狸精抢戏,脸上依旧笑悠悠地,妹妹手脚还真是快,这片刻就做得了。要说起这伶俐劲儿,咱们阖屋子姐妹也比不得妹妹一个啊。
玉芙柔柔一笑,卷曲的长睫微微垂下,勾勒出淡淡优美的弧度,玉做的指尖儿捏着雪瓷汤匙,缓缓的搅了几下,方漫不经心应一声,姐姐过奖了。一面舀着莲子羹喂唐惜春吃。
晴丝冷声一哼,小脾气发作,拧腰一跺脚,转身离去!
玉芙愈发柔情大作,声音里似能滴出水来,勾魂般的声音如同她身上经久不散的荷香萦绕在唐惜春鼻端耳际,大爷,这莲子羹好吃不?大爷若觉合口,奴婢明儿再做。
唐惜春已经快给她们烦死了,别开脸,闷声道,阿玄,打发她们出去,你一个留在屋里服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