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李胧月收拾起来包包子，蒸在锅里，见祁红还在昏睡，她干脆动静更小，推着车自个儿出摊了。

　　早上有点儿冷。

　　因为周六，小孩子睡懒觉，出来买的也只有工人。

　　她摊子刚出，就来了不少顾客，买了包子，又和她寒暄几句，李胧月一一招呼。

　　等到早上八点多，赵小莲才推着车出来。

　　之前知道他们在对面卖，李胧月也没亲眼见过，毕竟上学忙，放假要去山上。

　　这一次，也就赵小莲一个人。

　　看起来像没睡醒，赵小莲打着哈欠招呼路人。

　　李胧月这边已经卖出两蒸笼了。

　　赵小莲视线时不时扫过来，盯着李胧月看一阵，李胧月当没事儿人，自顾自卖包子，装包子收钱。

　　等她包子卖的快完了，赵小莲却还有大半时，赵小莲急了。

　　本来，在这儿卖包子，赵小莲生意就没有祁红的好。祁红包包子舍得用面粉，都是实打实的。

　　馅儿也丰富，味道还好。

　　赵小莲在面粉里加了发酵粉，一个包子看起来大，实际两口就能吃完。

　　馅儿也是大多都是粉条，连个肉末都少见。

　　一般工人们要不是真急着赶路，是不会去她那里买的。

　　李胧月快收拾完了，赵小莲笑吟吟走了过来，“哟”了一声，“丫头，你一个人在这儿卖包子，你阿妈呢？”

　　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这种人，真懒得和她接触。

　　李胧月没心思理她，收拾摊位，把蒸笼都重叠到一起。赵小莲幸灾乐祸道：“你阿妈要给你找个后爹吧？这事村子里的人可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有什么问题？

　　李胧月眉眼一抬，不想和这一家人有牵扯。

　　当初，这个赵小莲怂恿老太太把她卖给那个老光棍，不就是想拿那一百块钱？

　　她冷笑了声，一脸平淡看向赵小莲，那表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二婶，难为你操心我家的事情了。”

　　真把自己当个东西。

　　她耸耸肩，“听说你家兵兵也在县城里读书，这县城可不是公社，要是考不上高中，这县城也是白待了，对吧？”

　　花了那么大代价。

　　把李继兵送到县城。

　　他们一家人得到了什么？

　　赵小莲脸色一沉，张嘴想骂，李胧月努了努嘴，“有人买包子，二婶，你还不快去？”

　　这大清早的，谁都不想沾上晦气。

　　赵小莲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她一眼，卖包子去了。

　　她实在是恨这个小贱人！

　　还有祁红！

　　这娘俩，在县城卖包子，不把钱给他们不说，还对她儿子做出那种事情！

　　李继兵可是她的心肝！

　　赵小莲忍着愤怒，收钱装包子，等顾客一走，她回头去看李胧月，发现人早就走了。

　　赵小莲包子卖到晌午，肚子饿的“咕咕”叫，里边剩下十几个包子，这又是他们一天的主食了。

　　实在吃不完，明天就继续卖。

　　她推车回去。

　　这段时间，他们都住在李秀梅安排的房子里，赵小莲愤恨，这李秀梅也不是个好东西！

　　一年到头，也没见回去看过几次袁桂芳。

　　这可是她亲妈！

　　自以为在县城就了不起！拿她这个婶子都不放在眼里！

　　李秀梅一家三口住两间卧室，让她给李继兵匀出一间，李秀梅都不愿意！

　　李秀梅家女儿才读幼儿园，就有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赔钱货有什么必要占一间房！

　　赵小莲气得牙痒痒，她，李建安，还有李继兵，挤在一个屋子里，李老太还赖着不走。

　　不大的屋子，一张床就睡了四个人！

　　她和李建安好歹是夫妻，本想让李建安给李老太说说，让李老太回村子里，总比在这儿挤着好。

　　李老太却不愿意！

　　说是把所有积蓄都花在他们身上，不看到他们挣钱，她不会走！

　　她整日里给李老太吹耳旁风，让李老太去找李秀梅，把那间屋子让出来给兵兵。

　　到时候李老太再回去，他们夫妻俩，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结果，李老太说去找了几次，李秀梅都不在家！

　　她是真气！

　　每天看祁红卖包子红火，她也眼馋，但是祁红卖那么多钱，生意那么好，都没说给她分一些客人！

　　真是贱人！

　　赵小莲一路上都在埋怨，等到了租房院子里，她停好了推车，把包子拿出来，回了那间小屋子。

　　这院子不比炼油厂的院子。

　　很破旧，都是好多年的老房子。

　　他们租的那个单间，光线不好，李继兵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不想待在里边。

　　赵小莲拿着包子一回去，李老太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摇着蒲扇，慢悠悠下床，“怎么现在才回来！？不知道早点回来做饭！？”

　　卖包子是赵小莲一个人，李建安在一个豆腐坊里当小工，每个月有二十块钱的薪水。

　　李老太也不是不能动，每次做饭都是赵小莲来做。

　　赵小莲本来就很饿，看到李老太趾高气昂的样子，心里骂了句死老太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去烧水做饭。

　　“姆妈，兵兵呢？”

　　赵小莲看了一圈，没见李继兵人影，李老太没好气训斥，“和人去玩了！几个县城里头的娃娃，说是要带他去见世面，他下午回来。”

　　“……”

　　好不容易把李继兵塞到七中，赵小莲却怎么都管不住。

　　李老太说了会管着李继兵做作业，却没有一天是完成的，班主任老师已经找她谈了好几次。

　　说李继兵有时候还不去学校。

　　这才开学多久？

　　就出了这事情，赵小莲又气又恨。

　　李老太在这儿，帮不上一点忙不说，还尽坏事！要是留在这，铁定没好处，她心头冷哼。

　　把饭菜做好，端在桌上。

　　李建安中午不回来吃，她就热了包子，炒了个白菜，李老太还抱怨伙食不好。

　　赵小莲睨了一眼李老太，笑道：“姆妈，听说，那个祁红要跟着李建云了，这事你知道不？”

　　李老太大口吃菜，把菜叶子挑出来自己吃，剩下的菜帮给赵小莲剩下，她嘴里包着食物：“咋？！”

　　也没有表态，但眼神里满是嫌弃。

　　赵小莲故意放低了声儿，“那祁红之前在咱们家住了这么多年，还有那小贱人，吃了咱们这么多米，不该要点养育费？养条狗，还知道给家里看家护院呢，这钱祁红不出，那让李建云给呗！”

　　李老太一听这话，两眼直冒精光。

　　那两个过的舒坦了，让他们在这儿受苦，凭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