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风不厌狰狞到极点的表情,夏侯铁忽然笑了,他很少笑,更很少笑的那么复杂。
“离开警队,变成这个样子,就因为那个女人?”
风不厌狠狠挥手,“不用你管!说!她在哪儿?”
夏侯铁制止了正要开门闯进来的狱警,微微摇头,神情里多出了半分怜悯,“知道吗?你曾经是最好的警察。”
“你的屁话真多啊!”
踏前一步,风不厌就像是一头野兽,他双眼通红,择人而噬。
张嘴,夏侯铁淡淡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在哪里,但你必须指认秦渊。”
神情一变,风不厌晃动着手铐,他烦躁道,“你以为你是谁?就算我帮你指认秦渊,你以为你能怎样?能把他抓到监狱里抹尿去吗?少天真了!他的手里有几张牌,你根本就不明白。”
夏侯铁不动声色,“是吗?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但,如果你不指认他,你就别想找到你的那个她。”
沉默。
片刻后。
“算威胁吗?”
风不厌张了张嘴,他收拢了一下自己燥乱的心情,只是摇头,只是摇头。
看着风不厌,夏侯铁就像是看着一张涂满了各种各样颜料的画,看是能看见,就是看不懂。
他不懂风不厌。
就像是风不厌不懂他一样。
三年前,他们是公安大学最出色的毕业生,同样也是江南市最出色的刑警。
他们是宿敌,也是挚友。
现在,他们共处一室,却身份截然不同。
唯一没变的,还是他们的关系。
是宿敌,也是挚友。
至少夏侯铁是这样认为的,一厢情愿也好,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好,在夏侯铁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有资格跟自己这样论关系。
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的吐出,夏侯铁转过身去,“你想想吧。”
他本就不爱说话,头也不回的吐出几个字,就要出门。
开门,走出,迈步,离开。
从始至终,风不厌就这样一直看着夏侯铁的背影。
就在夏侯铁即将消失在风不厌眼里的时候,他猛一咬牙,高声呼喝道,“夏侯!收手吧!你斗不过秦渊!”
“踏踏”
脚步声停。
夏侯铁站在原地,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接头也不回的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不知道他手里有几张牌,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手里有什么,我也知道自己脑袋上顶着什么,是国徽,也是正义。”
说完,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
风不厌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踉跄着倒退两步,扯的镣铐哗啦作响。
跌坐在床上,风不厌突然苦笑起来,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
低声开口,轻轻呢喃。
“悲回风,伤飞雨,漫野金莲,十里鸢飞跃……”
“三年……三年……”
“我等你太久了啊……燕依人,你这个傻子,到底跑丢到哪里去了啊……”
……
离火葬场也就一二百米的地方,道路旁边站着这么三个人,其中就有李耀,他又是震惊又是疑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话说今晚李耀本来想去火葬场大抓特抓一下小鬼的,途经到这儿的时候,有人突然从野地里窜了出来,二话不说的就喊着李耀一起逃命,这边李耀还没反应过来,又窜出来一个追赶者。
这个追赶者李耀还真的认识,却正是那天在西环路的公寓里杀了毒刺的黑蟾蜍。
被黑蟾蜍追赶的那个中年男人也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随随便便在路边碰到的一个人就认识黑蟾蜍。
他不知道李耀是谁,但他却知道黑蟾蜍的厉害,舔了舔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中年男人异常紧张的后退,话语中战战兢兢,“放过我吧!我保证,保证我没有……”
根本就没心思去听中年男人的辩解,黑蟾蜍冷冷道,“冯博士,我劝你省点力气,黄泉路很长,要慢慢走才行。”
说着,黑蟾蜍把自己的目光挪向李耀,他有些玩味的说道,“真是有趣,我好像在什么地方都能碰见你。”
“呵呵,呵呵呵。”
扯动着嘴角,李耀干笑着,“那个啥,我如果说咱俩挺有缘的,你信吗?”
点头,黑蟾蜍道,“信。”
“既然咱们这么有缘,那这样,咱们打个赌,我现在扭头就走,看看咱们以后还会不会碰得上,怎么样?我一猜你就不敢,敢不敢赌?”
“你说呢?”
黑蟾蜍的目光中闪烁着丝丝凶光,把李耀给逼视的眼珠子生疼。
赶忙挠了挠头,李耀搓着下巴说道,“哎呀,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谁会打这样的赌啊,幼稚,太幼稚了。”
话锋一转,李耀的神情也是一变,他装出一副十分严峻的样子,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黑蟾蜍,一个劲儿的咂嘴道,“啧,啧啧啧,完了,不好啊,哎呀哎呀,要凉,吓人啊吓人……”
黑蟾蜍皱眉,“你又在嘟嘟囔囔些什么?”
李耀的眉头皱得比黑蟾蜍还紧,煞有介事的说道,“大哥,不是我说你,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虽然怨灵缠身,但看起来还有救,可现在……”
“现在如何?”
“唉!生死难料啊。”
“你敢骗我?”
“那你就当我骗你好了。”
眼睛一眨不眨,李耀继续说道,“反正死的不是我,我怕什么?”
黑蟾蜍的双眼低垂,他有些拿不准李耀的说辞,自家事自家知,他的身体确实存在着异常。
冷冷的,黑蟾蜍道,“上次我们谈过交易,现在我们继续,你帮我抓鬼,这次我不杀你。”
李耀挑眉,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隐隐一喜,这家伙身上寄生着的可是二级怨灵,而且还有老手级技能,可遇不可求啊。
“咳咳。”
干咳一声,李耀的表情十分为难,“大哥,这个买卖就不划算了,我的命是我的,你的命是鬼的,如果你只能给出这样的代价,那你还是另请高明,一刀杀了我算了。”
双眼一眯,黑蟾蜍杀心顿起,他一生杀人如麻,什么时候被人拿着捏着过,冷漠开口,语气如沙,“你想怎样?”
李耀狡黠一笑,“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