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贺闻言眼珠微动,漆黑地眸里似乎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
不死不休的敌人他有,但那些老家伙都死得差不多了,他们的后人,他也一直让人暗中盯着。
他们若是有动作,他肯定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事绝对不可能是那些人做。
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戴着金项链,秦贺脑中闪过很多符合年龄的人脸,脑中人物面容,最终定格在黄月那张脸上。
黄月喜欢穿金戴银,年龄符合且与他有仇。
这二十多年,他坏了她不少好事,他打压秦心,压制她,他们母女俩都恨他入骨。
这强大的恨意,足以支撑她做出这种事情来,最想让他死的人就是她了。
黄月有非常大的犯罪动机,虽然他目前并没有证据,但她暂时也脱不了嫌疑。
秦贺打算等会让人去查黄月最近的动态,垂眸掩去眼底的波澜,看向阿狄森,平静地问:“瓶子上有指纹吗?”
阿狄森摇头,“没有,除了顾先生碰木塞时的指纹,并没有其它的。”
秦絮神色晦暗,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忆当时地情景,看自己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线索。
秦贺闻言并不惊讶,心平气和地重新用对讲机,把埃德温叫了进来,吩咐他将这些东西,以及阿狄森带回来的物证送去给纪民,让他交给警方。
埃德温没有异议恭敬地接过,等秦老爷子要做的事都交代完后,他便拿着东西出去了。
阿狄森汇报完离开,屋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秦老爷子没有开口,秦絮亦没有说话,两人皆是心事重重。
秦老爷子见她面色惨白,微微一叹,细细地叮嘱她,“絮絮,最近不太平,你自己也小心些,别也着了道。”
如果这真是黄月做的话,她失败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老爷子琢磨着,得多给她配几个保镖了,黄月在目前看来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之前他没把她放在心上,现在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看待她了。
即使不是她做的,今天这事也给他敲了个警钟,他和絮絮身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今天为了维持现场秩序,保护宴会中所有客人的安全,他将雇佣的全部保镖都派出来了。
这样都让人钻了空子,秦絮身边的人,那就更得小心些了。
等纪民回来,他得让他将别墅内雇佣的人,全部审查一遍才能放心。
身边人有这种具有危险性的人存在,秦贺光是想想都觉得手脚冰凉,脊背一寒。
他倒不是怕死,到他这个年龄,生死已经看开了。
他只是忧心,这些人可以躲过审查,来到他身边给他下毒,未必不会悄无声息地到秦絮身边,给秦絮下毒。
往食物里下毒,并不容易发现,自己家里雇佣的厨师,很少有人会怀疑,中招的几率很高。
秦贺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心中惆怅,复杂地看着秦絮。
秦絮这次没有再逞强,乖巧地答应:“我会的。”
秦贺见她眸中隐含担忧,宽慰道:“行了,这次事过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你纪民哥会处理后续事宜,你别管了。”
秦絮微微皱眉,点头应下,心里却不这么想,什么事都让纪民哥做,他哪里做得过来。
爷爷不想让她接触这些腌臜事,他的好意她理解,可她不能一直在爷爷和纪民哥的庇护下成长。
秦贺看秦絮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听进去,知道她固执,不好劝下去,说了些话后就让她出去了。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秦贺沉下脸,给手下的人打电话,询问黄月最近的动态。
……
某公寓内。
屋内一片黑暗,闪烁地火光是这空间唯一的光,披头散发的女人影子映射在墙面上,随着她摇摆地动作,有种说不出地诡异感。
黄月一脚踩在板凳上,将拔出来的手机卡点燃,扔进杯子里,一直按着打火机玩,桌上另一个盘子里,也正燃烧着纸杯,盘里全是灰烬。
明黄的火焰映照着她略显沧桑地面庞,一张完整地脸露了出来。
黄月盯着打火机上的小火苗,肆意地大笑。
一想到老不死的,今天就要死了,她就觉得快意无限,解恨极了。
他一定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他最宝贝的孙女手中。
黄月光是想想,就激动得恨不得立马尖叫,宣泄内心地喜悦。
黄月脑中闪过,这些年被老爷子蹉跎地日子,想起她被他羞辱打压的画面,想起他看她们母女那厌恶的神情,一想到他今天死了,她便全身上下都舒坦了。
死在生日上,还真是令人难忘啊。
也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真可惜,不能亲眼见到。
黄月觉得有些遗憾,她早该将他弄死地,弄死了他,她的心心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没有死老头子,她的心心就是秦氏的小公主,生来便是人上人,根本就不用为了往上爬,走了歪路,以至于万劫不复。
都是死老头子害的,都是秦絮害的。
黄月面目扭曲,哈哈大笑着,笑着笑着就捂脸哭了起来。
想到秦心此时在牢里,黄月心如刀割。
这都是他们逼她的,她会变成这样,都是他们逼的。
黄月想不懂,心心和秦絮都是老爷子的孙女,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她。
心心身上流着他们秦家的血,为什么,他能对心心厌恶至此。
黄月恨得咬牙,老爷子就算是死了,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还剩下秦絮了……秦絮死了,心心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黄月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擦掉泪,闻着那股焦臭味,嗤了一声。
黄月擦掉眼角的泪,一想到这会儿秦家乱成一团,伤感情绪很快就消散了。
黄月唇角轻勾,拿出自己的香水,在屋内喷着,想掩盖住那股胶臭味。
这计划她谋划已久,带得到成功的确切消息后,她就把所有的痕迹和信息抹去了,黄月有自信,他们绝对什么也查不出来。
喷了香水,屋内清新地空气变得稀薄起来,黄月被这胶臭与香水,混合后的浓郁味道熏得皱起眉头。
这样不行……秦明理回来肯定会过问的,他这会儿对她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虽不至于动辄打骂,但现在经常冷暴力她,要不是他就在身边,她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有小三了。
秦明理现在每个月给她的钱,也越来越少了,这让她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的。
这笔买凶杀人的钱,也是她卖了不少珠宝首饰换来的,她得想办法再从他那里,撬点钱出来才行。
黄月去将窗户开了,排气,顺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先走一步。
她先去朋友那躲一躲好些,以免发生意外。
待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后,黄月将化成一团塑料胶的卡,连带着杯子,一块儿装进塑料袋带走,桌上燃烧过的东西一个也没留。
……
秦絮出了书房,脸色也沉了下来,J回了她的消息。
看着J发给她的资料,秦絮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软件上聊天并不方便,秦絮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详谈此事。
秦絮在知道J查出那背后之人所在的IP地址,就在他们附近的公寓时,就挂了电话带了两人去抓。
她不是警察,没有搜查民房的权利,秦絮在那人所居住的公寓,办理了入住手续。
成为租客后,她就可以随意地进入公寓了,秦絮拒绝了工作人员引路的提议,自己带着保镖朝J查出来的地址循去。
秦絮走到白色的门前停下,再三确认无误后,按响了门铃。
等了几分钟,门才开了,但并未完全打开,里面还上着保险栓。
秦絮看着露出来的熟悉侧脸,微怔了一下,抿了抿唇。
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竟然会遇到他。
是巧合?还是想下毒害爷爷人就是他
秦絮眯起眼打量着他,眼底满是怀疑。
秦絮拍下门牌号发给了J,询问他确定是这吗?
J很快回复说确定,并给她发了该公寓的房门图样。
……
秦明理刚回屋不久,没在屋内看到黄月人,心里正窝火,打电话也没打通。
听到门铃声,还以为是黄月回来了,开了门,不悦地瞪着她。
视线落在那张熟悉的漂亮脸上,秦明理心中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秦明理难掩激动,开了门,热情地喊她:“絮絮~”
对上她怀疑地冷漠眼神,秦明理的热情,很快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絮絮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秦明理面色发白,垂眸掩去眼底地失落,看着她,温和地问:“絮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进来坐吧,别在外面站着了,我给你倒水喝。”
秦明理快步进屋,想找屋内的一次性纸杯,可是他把屋内找了个遍也没看到。
秦明理心中有些烦躁,不知道他新买的一袋,怎么全都没了,明明他走之前,还有很多的。
秦絮漠然地看着他瞎忙活,心里毫无波澜,冷淡道:“别找了,我不喝。”
秦明理以为她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扬起一抹笑,慈爱地说:“没事,我很快就找到了,你坐着等等。”
秦絮看着他晚来的‘慈父’样,心里毫无波澜,丝毫不给面子的拒绝:“不必了,你倒了我也不喝。”
秦明理闻言脸色煞白,怔怔地看着她,眼底有一抹受伤之色划过。
秦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询问他:“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秦絮的冷漠让秦明理心中很不好受,抽着抽着疼,闻言点了点头,“嗯。”
他还以为秦絮是秦老爷子派来,让他回家的,果然这只是痴心妄想。
“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秦絮这冷淡到嫌弃地态度,让秦明理不敢再心生妄想。
误以为她是来找自己说话,修复父女感情的,暗想: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她才会找上他。
秦明理压下心中地苦涩和痛意,回视她的打量。
秦絮见不得他摆出这副被她伤到了的模样,心里没有任何松动,只有无尽的厌恶。
那些伤害已经造成了,他现在醒悟想弥补太晚了,真正需要他的人已经与世长辞了。
打碎的花瓶,即使修复好,也会有痕迹,内里坏掉的东西,即使外表再美好,她也不会要。
秦絮神色微闪,想了想,决定诈他一下,情绪瞬间一变,蹙眉神色痛苦地说道:“爷爷今天喝了粥,中毒了,这会儿已经……”
秦明理闻言犹如五雷轰顶,脸色惨白,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站不稳摔地上去。
秦明理牙齿打颤,混浊地眼瞪得极大,满是不可置信,艰难地开口问道:“絮絮你是在开玩笑吧”
秦絮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心情颇为复杂。
震惊……难过……不可置信……痛苦悲伤……
秦絮不知道他这会儿,是演技太好了,还是真情流露。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可J查到的IP地址就是这里,并没有出错,难道真是她太嫩了,才看不出来的
秦絮心中苦恼,自家男朋友是戏精,她该跟他学学,怎么辨别一个人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就这样的。
她这次来抓人,也该带着顾恺一起来的,有顾恺在,他肯定能够看得出。
真是失策……
秦絮在心里给爷爷说了句对不起,打算回去再向爷爷请罪。
秦明理神色痛苦,脸上满是祈求之色,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絮絮,老爷子现在,在哪个医院我能去看看吗?”
秦絮冷淡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秦明理很快便收敛了情绪,秦絮还在这,那就证明老爷子生命并没有危险,他还在世上,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秦明理心中连叹两声,庆幸不已。
秦明理上前一步,脚软得他身子猛地朝前倾斜,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期待地看着她:“絮絮,求你帮帮忙,让我见见老爷子吧。”
即使秦明理心中对老爷子多有怨言,可得知他生命垂危时,心中还是很不好受,并没有当初那种嫌他挡道,想他去死的念头,心中后怕不已。
秦絮气自己没眼力,看不出真假,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冷淡道:“爷爷不想见你,我做不了他的主。”
秦明理神色黯淡,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似的,老脸上满是沮丧和难过。
秦絮有些不忍直视,难道自己误会他了真不是他做的
秦明理垂眸,关心地询问:“老爷子中的什么毒”
“氯化钡。”秦絮说时,目光一直紧锁着他,不放过他任何情绪。
见他除了震惊之外,并无异样,秦絮心中更加困惑了。
“这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住吗?”秦絮扫视四周,将屋内场景纳入眼底,再次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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