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
这名金丹期女性长老淡淡问道。
萧遥微微一礼:“长老,弟子观完了。”
不得不说,人家一名金丹期的大修士,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心神回归,已经算是金丹期修士里比较和善的那一类人了!
“把手伸出来!”
女长老淡淡说道:“李晓执事说你练习了练体功法,你一个外门弟子,是无法获得练体功法的,吾要检查你体内的状况,不要反抗,身心放松。”
金丹期修士虽然能逐渐窥视人体内的精气神,却只是一个感官上的概括,要想精准地知道他人身体里的状况,还需亲自将神识放入对方身体里查探。
“是!”
萧遥应是,乖乖把手伸到她身前。
在一名金丹期大修士面前,才练气六层的萧遥,根本不敢兴起反抗之心。炁体源流也并非就是魔道功法,正道之中,有不少修士都修炼了练体功法,他自然无惧。
金丹期女长老如同凡间的郎中号脉一样,从长老袍服中伸出了光滑的玉手,玉指轻轻捏在萧遥的动脉经络上,轻柔腻软,完全想象不出她竟说着一口跟她外表不符的苍老声音!
萧遥只隐约感觉到一股似水轻柔的力量进入到他身体里,在他身体里慢悠悠地穿行,好似细细搜索着什么。
一两刻钟后,这名金丹女长老从他体内收回了真气,放下玉臂,目露思量。
她的确在这个弟子体内察觉到了他的肉身里隐藏着一股微弱的力量,却无法探寻这股力量的源泉。他的肉身,是正常人的肉身,没有其它异常,并没有练习过练体类的功法。
以她的修为,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好下判断,得让元婴期的师叔再瞧瞧……
一念至此,她缓缓开口,说道:“这样,本长老也不能确认你体内的状况,就先委屈你一下,先按李晓执事的意见,到执法殿待上几个时辰,吾替你请上一位元婴期的太上长老过来瞧上一瞧再行定夺,有太上长老为你佐证后,必然可以还你清白。”
听到这个结果,萧遥很不满意。
奈何他修为低下,即使不想应下又能如何,还是只能听人摆布。
“是。”萧遥无奈应道。
淡淡扫了一眼一张笑脸迎人的李晓,从这位金丹期师叔祖的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其人恐怕与李氏家族脱不了干系。
后者的身边,一身黑色执法殿服饰的执事站在他身边,已是大概了解了一些事情,朝萧遥打量。
见金丹期的女长老有了定论,他便上前道:“既然如此,师叔,这名外门弟子就由弟子就带走了!”
金丹期的女长老微微点了点头,又斜视看他:“执法殿是用来维护宗门安稳的,以公正严明著称,万万不要坏了执法殿的规矩!”
她虽是局外人,却也知道其中恐怕有着一些龌龊,她说这话已经是明摆着在警示这名执法殿执事不要搞小动作了!
被人说破心事,执法殿执事有些小尴尬,心虚地道:“师叔放心,执法殿必然会有一个公允的交代!”
她才一点头,让开到一旁,让执法殿的人带走萧遥,用言语安抚后者道:“你且跟着去,吾会立即以传讯玉碟上告至太上长老。”
“多谢长老关心,弟子愿意跟着走一遭。”面对这名女长老的关心,萧遥心头的戾气总算是消掉一些,朝她郑重施了一礼。
执法执事回头,给身后跟着的两名执法殿弟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上前拿人,将一个黑色的镣铐戴在了萧遥手上,催促萧遥道:“走吧!”
镣铐轻若无物,却是一件禁锢类的法宝,一经戴上,萧遥感觉一股莫名的力量包裹住了自己的丹田气海,自己再想跟丹田气海联系就仿若石沉大海,都仿佛不像是自己身体一部分一样,再也使不上半分气力。
丹田气海,是一名修士的根本所在,也所以说是七寸,制住了丹田气海,根本不怕他翻什么浪花。
现在的萧遥,已经是被封了一身修为,顶多在体魄、感官上比凡人强上一些。
这是执法殿拿人的惯例,是为了防止人逃跑用的。
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让萧遥直皱眉头。
他深吐一口郁气,点了点头。
暗地里用心念沟通缥缈宫里的小白,还好缥缈宫里的小白可以读懂他的心念,后者回复他道:“主人先不要着急,小白正在想办法!”
萧遥跟着执法执事走了,藏经分阁里却因为他稍稍热闹里起来:
“快看,那小子手上被上了禁法镣铐,被执法殿的人带走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居然惹上李家执事了?”
“嘿,这人可是外门最近极为响亮的一号人物,唤作萧遥,一看师兄你平时就不关注外门的风闻!”
“萧遥是谁?这么有名?百事通,你给讲述讲述?”
“他啊?有名是真的,不过却是臭名,这要说到六年前,在宋国云岚城,话说那是一个风和日丽,天朗气清的日子……”
……
执法殿的人并未强行押解,三人只是将萧遥夹在中间。
夜风凄凉,一路上就着火光,行人也有不少,瞧了这般阵仗,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议论纷纷。
走在中心的萧遥始终是面无表情,不吭一声。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来,无波无澜,但他的目光,很冷。
他确实小看了李家人的无耻与霸道,区区筑基期后期甚至可能都是假丹的执事,却要为难他一个小辈。
偏偏这种事情,对方还不觉得是丢人。
他沟通着小白道:“小白,有办法可以解决掉修为禁锢吗?”
“可以是可以,主人需要立即解除吗?”
听到小白的回复,萧遥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有底气了,心念回复它说道:“暂时不需要,我倒要看看他们搞什么把戏,这几天你保持警惕,我随时沟通你!”
“好!”
前面的执事有些头疼。
顺着主道走,主峰已遥遥在望,很快就到执法殿。
他为难的是好友李晓让他帮忙的事情,现在让金丹期的赵家长老关注到了,那也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却是不好弄些小动作了。
他微微一叹,回头瞧了一下身后低眉顺眼的萧遥:这小辈还真是好运,偏偏碰到赵家的铁娘子,虽然她只有金丹期,但她身份不一般,为人脾性耿直,最是看不得龌龊事情。
惹火她,比惹火李晓还恐怖,怕是没得好果子吃……
为今之计,只有不偏不倚。
反正李晓也只是要作弄这个小辈而已,冷处理就好,直至有太上长老愿意抽空来看上一眼为止!
萧遥与他都是各怀心事,未曾有过交谈,一路顺着主干道而上,到了半山腰,萧遥跟着前面的执事背影,从一道分支岔路进去,灯火通明的执法殿建筑群已在近前。
萧遥微微有些自嘲。
来到青云门六年,第一次踏足主峰,却是以这样一种滑稽的方式上来,着实让他觉得可笑。
几人在入执法殿大门时,刚巧碰到了一名像是要外出的执事,领着两名执法弟子。
“建华师兄。”
“商羊师弟。”
两名执法殿还未相迎,便以同辈礼互相微笑着打着招呼。(同辈礼:抱拳的一种,前掌盖住右手拳头,手指盖过手腕,也称同道礼,各宗门同道都以同道礼见礼。)
听到商羊这个名字,一直低眉顺眼的萧遥终于抬起了眼皮。
对面来人正是之前处理过庄强一事的商羊!
两人相互打过招呼,便擦肩而过,商羊目光斜视间,也看清楚了萧遥的面容,后者戴着镣铐,勉强抱拳施了个礼:“拜见师叔。”
商羊一阵惊疑不定,不禁顿住了脚步,回身问道:“建华师兄,恕师弟多嘴问一句,此弟子不知犯了何罪?”
被称作建华的执事听得,也已经回过身来,意外道:“师弟认识这个弟子?”
商羊是韩家在执法殿安插的为数不多的执事之一,他要不是仗着年纪年长许多,恐怕还轮不到商羊叫他师兄。
正是如此,他才意外。
赵家的铁娘子刚发过话,如今韩家的人也要介入吗?
这小子走狗屎运了?
商羊不置可否,瞧着面色平静的萧遥,再问道:“师兄可否告知师弟,他是犯了何罪,需要押解到执法殿来?”
建华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惊疑不定。
随即,他苦笑道:“此事师兄也只知道这个弟子有着金丹期长老都无法确定的因素,初步怀疑是偷练了不属于宗门的练体功法,需要太上长老来查探定夺。”
他却是没有点李晓的名字。
涉及到这个敏感的话题,商羊亦是瞳孔微缩,沉默着点了点头,才道谢道:“多谢师兄解惑。”
那位建华师兄点点头,继续领着萧遥往执法殿里走。
商羊微微沉吟。
说实话,这事并不关他什么事情,但他还是拿出了韩笑的传销玉简,发出了讯息。
做完这事,商羊才领着两名执法殿的弟子走了。
青云门护宗大阵外,三十里外一处山头。
天上乌云密布,有雷光闪闪,雷劫遍布,不停轰下,极为可怖,也有些压抑。
韩笑盘坐在对面山头的一块石头上,目露担忧,看着对面不算小的动静,担忧祖父能不能成功度过此劫,成就元婴大道。
滴滴。
腰间挂着的传讯玉碟突然响了起来。
韩笑玉手一抹传讯玉碟,一则讯息立即在脑海中浮现:萧遥被执法殿擒拿,疑修炼外宗练体法。
韩笑神色一惊,从石头上一下站了起来。
她的身边,穿青色掌门服,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回头看来,语气平淡道:“你的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