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阳劝了几句,见作用不大,也担心他说太多会引来两个人的怀疑,便不再多说,任由另外两个人把五百骑兵送出了榆林城。
为了保证马蹄不会发出太大响动,马蹄上全部用棉布裹上,马嘴外面也戴上了笼头。
出了城,所有人都牵着马,靠两条腿走路。
“也不知道这次的袭营能不能成功。”站在城墙上的吴自勉,看着眼前逐渐消失在城外的五百骑兵。
刘纯从后面走上来,宽慰道:“吴总兵放心,贼军初到立足未稳,就算发现了咱们派去袭营的兵马,也未必能马上反应过来,这次袭营,成功的把握极高。”
“嗯,说的不错,肯定能成功。”吴自勉用力的一点头,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
唯独两个人身后的李开阳,眼神里流露出担忧之色。
吴自勉和刘纯注意到,两个人也没有多想,以为他是担心袭营失败和出城的五百骑兵安危。
“几位将军,末将已经准备好了住的地方,是不是先去歇息。”镇远门守将来到他们几个人跟前。
吴自勉回过头,对他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末将告退。”镇远门守将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吴自勉又看向身边的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们要是谁累了,先去歇息,等城外有了动静,我让人去叫你们。”
“我还不困,我陪总兵您守在这里。”刘纯说道。
吴自勉又看向李开阳,说道:“咱们三个人不能全都守在这里,万一袭营不成功,贼军白天必然攻城,咱们三个总要有一个坐镇。”
“我也不困。”李开阳说道,“不看到袭营的结果,就算我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与其回去辗转不寐,还不如留在这里。”
听到这话的吴自勉觉得他说的也对,干脆谁也不劝,三个人都留在城墙上等着城外的结果。
刚刚入秋,白天的时候炎热的厉害,到了晚上,就有些凉了。
镇远门守将见吴自勉等人都不走,便让下面的人准备了几件衣物送过来。
过去不知多久,吴自勉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脑袋朝胸前不断的一下一下点头,若非身下坐有太师椅,人恐怕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动手了。”刘纯突然开口说道。
正犯困的吴自勉一个激灵,整个人急忙站起身,用手扶着垛口,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
旁边的李开阳一脸担忧的看着城外虎字旗大营。
刘纯说道:“你们仔细听,是不是有铳声?”
“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到铳声,肯定是你听错了。”吴自勉失望的一摇手。
就在这时,虎字旗驻扎了大营的方向,突然冒起了火光,中间伴随着炮声夹杂在其中。
“不,你们看,交上手了。”刘纯用手指着城外冒起火光的地方。
然而不用他说,刚刚的炮声在寂静的夜晚十分的响亮,声音传到了守在城墙上的几个人耳朵里。
吴自勉和李开阳的身子紧紧贴在垛口前,胸部以上的部位探出了城墙。
“成了。”吴自勉哈哈大笑起来。
冒起了火光,证明从榆林城派出去的五百骑兵已经杀进了贼军大营。
夜色之下,他想不出派去袭营的五百骑兵有什么失败的可能。
一旁的李开阳脸上的表情却和吴自勉正好相反,脸上看不到一丁点笑容。
好在天色太暗,周围的人很难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
“总是说刘贼的大军有多厉害,还不是在延绥镇手中吃了败仗。”吴自勉面带得意的看向李开阳。
自打辽东来的五万大军在延庆州败给了贼军,刘贼的大军就已经上升到和奴贼大军同一层次。
宁远有袁崇焕大败奴贼大军,榆林城有他这个延绥镇总兵大破刘贼大军,这让他心中万分得意。
“还不能说贼军就吃了败仗。”旁边的刘纯神色紧张的看着城外冒起火光的地方,他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吴自勉侧转身,说道:“你不会觉得五百骑杀进了贼军大营还会失败吧?”
“那倒不会。”刘纯微微一摇头,旋即说道,“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若真的袭营成功,贼军大营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炮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说着,他看向身边的两个人。
听到这话的李开阳眼前突然一亮。
吴自勉眉头一蹙,问道:“有炮声不很正常吗,贼兵慌乱之中打响了大炮,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贼兵慌乱之下开炮,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你们仔细听,这炮声听起来很有规律,不像是贼兵在胡乱的开炮,更像是有序的打响大炮。”刘纯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旁边的李开阳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嘴角多出了一抹笑容,道:“没错,听上去更像是在指挥下响起的炮声。”
“这,这不能代表什么吧,咱们的人明显已经杀进贼营,就算有小一部分贼兵没有乱起来,也阻止不了溃败的大势。”吴自勉说道。
“希望如此吧!”
说出这句话的刘纯信心不足。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又想不出五百骑兵摸黑杀进敌营,有什么理由会败,就算五百骑兵全部折损在敌营,怎么也应该给贼军大营造成极大的损失。
“咱们也别在这里争吵这些,再等一会儿,等派出去的人归来,就知道袭营的成败了。”李开阳在两个人跟前说道。
随着刘纯说出自己对虎字旗大营那里的猜测,他心情反倒好了不少。
很快,三个人谁都不再说话,目光一直关注着城外的情况。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城外响起了马蹄声。
“可能是咱们的人回来了。”吴自勉连忙往城下看去。
天色虽然很暗,城上的人很难看到城外稍远一些的地方,可马蹄声却越来越大,很明显有骑兵在靠近榆林城。
剩下的两个人都紧张的看向了城外。
其中李开阳更是紧张的死死握紧拳头。
“是咱们的人。”刘纯注意到了最先出现在视线里的一名骑兵。
哪怕看不清楚城墙下面的骑兵样貌,可身上穿的甲胄样式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