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汪复不敢肯定现在的徐渊对何芳感觉到底如何，因此，不敢乱说。

　　“如果什么？”夏丹不解地看着沉思的汪复，他拧着眉头的样子很深沉，额头上起了很多皱纹，满脸的思想，她很崇拜地看着他现在一副思想家的样子，虽然他目前可以说是心乱如麻，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汪复觉得这么深刻复杂的思想不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清的，一拽衣架上的毛巾，说：“忙昏头了，有些事都没想到，冲完凉再跟你说。”

　　“老是说这种半截话！讨厌死了！”夏丹在他的后背撒娇似的打一下道。

　　天早黑了，夜风凉爽，走在街上的徐渊感到头脑清醒了很多。虽然自己喝了不少的酒，但身边有一个美女让他变得格外清醒。

　　昏黄的路灯透过树叶的缝隙一点点地闪耀着，徐渊觉得今天很特别，这稀松平常的街景似乎都很有诗意——可能是因为边上的何芳太动人了吧，青春少女真是造物主的杰作，一举一动都有让人惊叹的美，达芬奇认为黄金分割是完美的，在徐渊这样的经验主义者看来，达芬奇笔下那优美动人的天使，绝不是依靠那些抽象乏味的法则作出的，肯定有一个像何芳这样动人的模特在激发他的灵感。

　　破落的小区内偶尔有几辆小车按着喇叭匆忙开过，浓妆如女鬼的小姐们开始出卖她们廉价的青春，走在去廉价旅馆和酒店的路上她们一脸冷艳，到处是忙乱的行人……

　　“自己出来闯多久了？”

　　“不长，也就半年多时间。”

　　“外面的世界很现实吧？”何芳没看徐渊，眼睛望着前方，那是一个十字路口，那里人车稀少，灯光时而闪烁，此时，她的表情冷漠，一如这个世界，这种表情使她脸上的轮廓更加鲜明，圣洁动人。徐渊想不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无言以对。

　　他能说什么？世界很现实，现实很残酷？半年来经历的人世冷暖涌上心头，父母不能理解自己，未来又很茫然……这个世界是如此多彩又是如此虚无，它让你充满激动的想象和希望，又时时让你心碎绝望。他叹了口气，将自己这半年的经历大致讲了一下。问她的经历，她只是叹气，说别说这些了，没意思。

　　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两人的心情都很低落，徐渊想从这情绪里摆脱出来，想找些开心点的话题，却发现自己像冬天从冷水里爬上来的人，愈是想要抱紧身体取暖，愈觉得冷，只引来一阵哆嗦的冷战。并肩沉默地走了一段，何芳突然笑笑，问：“为什么上大学时没有处女朋友？你这条件，找个校花应该不难啊。”

　　“那会儿我还没有钱，穷学生一个，别说校花了，一般的女生都懒得搭理你，嫌浪费时间。”徐渊自嘲的说道。

　　“呵呵，她们真是有眼无珠，你才半年就赚到了可以自己创业的钱，不是一般的厉害呢。”何芳笑着说道。

　　“说这钱其实是从外国亲戚那里继承来的。”徐渊正不知如何回答，阿尔法芯片及时的提醒了他一下。

　　“这钱其实不是我的，是海外的一个远亲的，他无儿无女，也没有亲人，去世后按国外的法律，怎么也得找个偏门亲戚来继承遗产，所以不知怎么就找到我了。”徐渊根据阿尔法芯片的提示回答道，“但我爸竟然不算，真是奇怪。”

　　“是这样啊。”何芳笑道，“简直是天上掉下了大馅饼啊！我怎么就碰不上这样的好事。”

　　“你这不碰上我了吗？结果是一样的。”徐渊逗她道。

　　“才不一样！别人的总是比不得自己的！”

　　“别这么说，知识才是财富，你现在都是博士了，将来赚一座金山都没问题的。”

　　“博士也没什么用的，没有门路，赚不到钱，还不得一样回农村杀猪。”

　　“我那天就想问，你还真会杀猪啊？”

　　看到徐渊惊奇的样子，何芳微微一笑，拿出了手机，打开相册，找出一张照片给徐渊看。

　　照片里，一个扎着马尾巴围着围裙的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正在操刀将半头猪切开，身边围了一大群人。

　　“真美……”徐渊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子，嘴角露出了笑意。

　　何芳也笑：“是吗？那我扎起头发好看还是散开好看？”

　　“你怎么都好看。”

　　“不信！油腔滑调！认真一点嘛！”

　　“散开容易颠倒众生，不利于建设和谐社会。还是扎起来好一点——很洒脱，而且，你的耳朵和侧面都很漂亮，不应该遮住。”

　　“是这样的吗？”她说完就把散在前面的一束头发拢在耳朵上，又侧过头笑。

　　“对，就是这样，简直美翻了。”

　　“看来你并不是个木头人啊。”

　　“是吗，我像木头？”徐渊踢着一个空可乐罐，笑道：“我只是不爱在女孩子面前说话吧？”

　　“对，夏丹姐和袁园姐都那样说的，不爱说话，像不像木头？高高瘦瘦的，像不像木头？”

　　“木头”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点像，你们女孩子也够损的！”

　　出了小区，转到了一条大道上。路灯被两旁浓密的树叶给捂住了，只有偶尔可见的一小块灯光照在路面上，人行道上伸手难见五指，常有与众不同的逆行者扑面而来，稍不留神，就会出现陌生人热情相拥的感人画面。这条路也很烂，估计是近日下了雨，不时有一滩积水拦住去路，水面闪着幽幽的光，好在有受灾的先行者，每隔上一两米都垫了半截砖头，徐渊先飞身越过，再在原地等着接何芳，有两次都握住了她的手，有一次她还差点扑进他怀里，徐渊无比激动，面对着这黑夜，他倒怀疑这一切是在梦里了，偷偷掐了自己两把，才知道现在不是梦。

　　这说明路很烂也未尝不是好事。徐渊觉得公园里的路应该全部挖得坑坑洼洼才对，最好是险如绝壁，这样青年男女走过，就一起经历了坎坷，容易滋生感情，可以成就无数好事。单此一项措施，婚介所之类的产业就要全军覆没，痴男怨女就可减少大半，和谐社会指日可待。走过这段黑暗的路程，前路就光明多了——前路上的小树都是刚刚栽种的，只有小小的阴影在象征着夜色，徐渊倒是留恋刚才的黑暗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