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一个时机,这会是一段多么深情的告白?兰溪的眼睛不由得眨了两下,很显然,这两个人在彼此试探,而童林以为自己的招数奏效了。
高珍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有些异样,“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啊?”童林愣了一下,随即眼中带着一抹异样的温柔,“珍珍姐,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从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恐怕就算是个孩子,都看得出来此刻童林的用意吗?他显然包藏祸心,换成任何一个掉入爱情漩涡里的女人,都会忍不住想要为了他这句话赴汤蹈火吧?
在这一段多少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感情里,童林扮演的虽然是那个深情的人,但他很显然用示弱这种方式,让高珍主动介入他的生活之中。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来结束这一切?比如说,让我承担所有的责任,你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了对吗?”高珍的表情还是冷冷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童林显然被拆穿了心思,多少有些尴尬,他犹豫了一下才低叹道,“珍珍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一个男人。”
“正因为你是个男人,所以才喜欢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女人的身上不是吗?”高珍继续道,“当年的你,不就是用同样的话,骗了宁彩雪吗?”
“你提她干什么?”童林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就差点尖叫起来,他愣了一会儿神,“我爱你,这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那个。宁彩雪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当初如果不是——”
“当初不管是任何一个女人,只要不是宁彩雪,你都可以。”高珍拦住了他的话头,慢条斯理道,“这么多年来,你难道没有认真地反思过吗?你想要的,究竟是一段真挚的感情,还只是为了摆脱宁彩雪那个近乎疯狂的女人?”
嗯?兰溪不由得又是一愣,她突然察觉到一个惊人的事实——高珍卷入童林的生活,显然应该是有预谋,而且提前计划好的。
高珍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刻薄,她淡淡地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字,提醒童林注意到一个事实——迟迟没有替童家开枝散叶,早已经让童林厌烦了宁彩雪的存在,再加上宁家人贪心不足,总是想要占便宜,不管是童林的父母,还有童林自己,已经在密谋如何摆脱宁彩雪。
童林虽然矢口否认,但他脸上心虚的表情,早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你就算是能瞒过天下人的眼睛,可你能瞒得过我吗?你故意在麻将馆里跑来跑去,为的不就是尽可能地招惹那些人,惹怒宁彩雪,让她主动提出离婚,好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吗?”高珍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她的眼神,锐利得像是一把刀。
“你在说什么呢?从见到你的第一眼——”童林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努力想结束这个话题。
“我的出现,对你来说是个意外,恐怕到现在你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迷上我这个老女人。”高珍摇了摇头,“人的感情,原本就是复杂的。在看到你们夫妻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在宁彩雪的心中,你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为了保护她的婚姻,她可以拼上一切,包括她自己的性命。”
童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没有说话。
或许是看穿了童林的不耐烦,也可能是想要向兰溪解释,她顿了一下,“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当年的真相,是时候该说出来的。你和我,谁都逃不了。”
“珍珍姐,其实那只是一次意外不是吗?”童林拼命地朝着高珍使眼色,很显然,他努力想要自救,而高珍显然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被爱的感觉,有时候会感动,但大多数的时候,会让觉得不舒服。”高珍完全不为所动,反倒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尤其是被一个生活中完全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女人而言,她会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爱那个男人,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爱,会让另外一个窒息。”
高珍很显然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就连情绪激动的童林,都被她的语气所吸引住了,愣了愣神,却没有开口。
那也是兰溪再度听到了有关宁彩雪的故事,只是这一次,她除了心酸之外,更多的是震惊:很显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婚姻,宁彩雪做了最大的努力,甚至为了求子,曾经独自一人,从灵山的脚下一直拜到山顶的寺庙,所有的偏方都被她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她曾经一口气生吞了几十只蝌蚪——只要是所有能寻来的偏方,都被她挨个试了一遍。
“其实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当时医生给出的建议有两条,第一条,是带着丈夫一同做检查。第二条,可能是因为她太过紧张,压力太大,所以才迟迟没有身孕。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高珍的嘴角多了一丝嘲弄的意味。
“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我妈说过,我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那就是她自己——嗨,那就是活该她命里没有孩子。我妈找人算过卦的——”童林毫不掩饰自己的无奈,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得意,“我儿子马上就要成家了,这还用证明什么吗?”
高珍忍不住笑了起来,“哈,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自信的男人,所以我才说,那个最可怜的就是宁彩雪。”
“她?哼,那是因为她没有跟你生活在一起?那样一个整天吊着脸,说她两句就马上掉眼泪的女人,跟她多待一秒,都要少活好几年。”童林瞪了一眼高珍,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现在激怒高珍,恐怕对他来说,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急忙澄清道,“不不不,珍珍姐,我觉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提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佩服她的毅力,还有那种明知道是火坑,还要待在那里不肯动弹的勇气。”高珍继续慢条斯理道,“上面我提到的,宁彩雪求子是重点,一会儿可是要考的。”
兰溪不由得也跟着愣了一下,这个高珍,又在卖什么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