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云舞从触须的禁锢中被解脱出来,见珩离墨又伸手把她的龙枪也拔出来了,不由失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珩离墨动作不快,但很坚定:“它无害人之心,你不能这样伤它。”
那边凤魅已经对黯无央道:“这卷子只能你答,我来说,你来写。”
焱云舞觉得珩离墨脑子是坏掉了:“你没看到它刚才吐出来的那股毒气吗?到底要怎样才算是伤人?”
珩离墨仍然很坚定:“它那是受到伤害,条件反射之下自然发出,并非有意为之。”
焱云舞:“……它现在有意为之了!”
珩离墨将钉住那大甲虫的龙枪拔出之后,甲虫就继续挪开步子朝他们这里过来了,简直像一辆车一样把他们通通往后挤,锋利如刀的爪子看来也没什么不要踩着别人的想法,下下都踩在焱云舞后背上、肩膀上,一时间鲜血横流。
那边黯无央还在艰难地写字,因为那一道题结束之后又冒出了一道:“此虫通常被用来做何事?讲述此虫最详尽之书为何,是何人所著?”
他们已经尽力以双手撑住石壁,避免那甲虫推进过快,但终究因为趴在地上没有借力之处,收效甚微,几个人几乎被挤成一团肉饼,黯无央半张脸都贴在那透明的屏障上,费尽力气才让自己的字写得工整一些,不至于潦草到看不出来。
“好了……没有……”焱云舞离那只大甲虫最近,虽然免了两面夹击变成肉饼的结局,不过那虫子口中涎水滴落,又黏又臭,一甩头就落到她身上,实在恶心。
黯无央整个胳膊都贴在了卷子上,把最后两笔撇捺写的跟扭曲的蚯蚓一样,正提心吊胆担心会再冒出来一道题,却见那卷纸一闪,屏障消失,没了挡着的东西,一串人都像断了链子的项链珠子一样往下掉,半路上用手抓住了那竹蔑编成的梯子,正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那只大甲虫又探出头来,看样子是想继续跟着他们这边赶来,于是也伸出爪子爬梯子,先放一只右前爪,再放一只左前爪,没等它继续放,那梯子本来就年久失修,摇摇晃晃,这两只爪子一放上去,它就当机立断地自裁了。
砰!砰!咣!咣!
几个人在下面滚作一团,因为地方狭小,千裳和祈倾还被挤了出去,又摔到了那密室的地上。
“每次你打头就没好事,”千裳一边给焱云舞的伤口治疗,一边絮叨,“一共就受了两次伤,次次都是你,这次我看你也别抢着在前面了,在后面跟着算了。”
焱云舞咝咝地吸着冷气,还要犟嘴:“我这是挺身而出替你们阻挡血光之灾,你不感动感激也就罢了,还在这里说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珩离墨看看地上的断梯,再看看前方的圆形管道:“现在看来也只能走这条路了。”
千裳看着那同样只有半人高的管道,纳闷道:“我们最开始为什么就没人想过要从这走,都一心要爬梯子呢?”
黯无央站在那里——他因为离着出口最近,所以摔下来的时候也最惨,上面的几个人几乎都砸在他身上——面无表情道:“大约是因为我们都不想爬着进去,只是没想到上了梯子依旧要爬罢了。”说完就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下摆,一撩袍子钻了进去。
焱云舞看看千裳已经给自己上完了药,于是伸手在自己后背上拍了几下,扭头想看伤口愈合:“行了行了,这就让它长好吧,就算它那爪子有毒也已经上过药了。”
千裳瞪她一眼:“这回你在我后面跟着,不许抢到前面去!”
通过梯子上去的那个地方是直的,现在他们爬到这个管道却是个弯的,九曲连环,犹如蚯蚓。千裳爬了一阵子,觉得这个姿势实在太不舒服了,腰酸背痛,手麻腿疼,不由抱怨:“出题也就算了,有妖兽不能打也就罢了,他就不能让我们挺起身板堂堂正正的走路吗?”
话音未落,身下的石板忽然消失不见,而且一消失就是消失一片,她虽然反应及时,奈何周围一点能借力的东西也没有,也只好就这样掉下去。
“噗……咳!”千裳挣扎着冒出水面,第一件事就是一顿好咳。
“你的乌鸦嘴可真是好久没灵验,我都快忘了。”焱云舞悠闲地浮在水面上。
千裳手边摸到一块石头,便借力浮起来,爬上去:“能站直了走路,掉水里我也乐意!”
这虽然是个墓,但显然不适个一般的墓,也不是一个二般的墓,修这个的人是存心折磨人,而且不按规矩来,随心所欲,想拐弯就拐弯,想爬梯子就爬梯子,想掉下水就掉下水。千裳这个时候已经打算自己推翻自己前面的猜测了——谁家的坟墓盖成这个样子!
他们掉下去的地方是一条地下暗河,沙漠里有地下暗河其实并非不可理解,但是这个地下暗河距离地面如此之近,除了是人造的之外别无可能。
——而且还是为了他们这个考试临时赶工出来的。
和上面相比这里要明亮许多,暗河两边用石头砌出了可供行走的通道,两边的墙上绘了壁画,一直延伸到拐弯处都还存在着,壁画的原料应该是一些会具有荧光的矿石,在黑暗的通道里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
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一处起点,前面是暗河和通道,后面是封堵的石墙。
祈倾弄干了身上的水,跟千裳一起并肩看着面前的壁画。
这些画作用笔都非常简练,人物山水都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毫无赘饰。第一幅画面上面极为空旷,上方有两个圆圈,一左一右,分列两旁,下面是一条蛇,可以看出身形极长,绕着一座山盘旋上去,犹有半个身子探出,望向右边的圆圈。
第二张图下方画了几座山峰,几十个人呈跪拜状在山谷之中,一个人站在山巅之上,头有双角,眼睛是两个长方形,无鼻无嘴,双手如爪,凌然欲飞。
焱云舞也跟着看了看,不过没看出什么来,她只是觉得可惜:“这要是能拿走得给我们加多少分啊?可惜他们不是雕刻,不然拓印出来加些分,接下来再碰到什么妖兽也敢放心砸了,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打的好不痛快。”
暗河中随着她的话起了波澜,许多涟漪凑在一起,成了流动的字体。
唔,还是他们没学过的。
焱云舞有点傻眼:“这做卷子难道不是一人一次轮着来的吗?”
千裳看看水面上那完全不认得的字,再看看被光束指着的焱云舞,“唔”了一声:“许是你天资聪颖,老师们实在想看看你能拿到多出色的分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