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裳在桌子面前,正襟危坐,摆好笔墨纸砚,开始列个表格。
她和焱云舞究竟有什么区别?焱云舞和祁简之间又有什么相通之处?
其实,她在心里暗暗地想,说不定这手套是那两条蚕看谁性格好就送给谁的,毕竟祁简和焱云舞都不是什么脾气软的人啊。
焱云舞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她走过来:“千裳,你能不能先帮我拿着他们一下?”
“不行啊,”千裳头也没回就拒绝了,“你忍心辜负桑桑对你的信任吗?”
焱云舞:“……”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到了她和黯无央固定每天切磋的时间了,现在让她怎么办?打切磋切到一半说“对不住,有条蚕好像跑了,你等我找一下”吗?!
你有没有爱过谁?你有没有恨过谁?你有没有试过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好几个时辰都不放下?
焱云舞现在见识到了,她已经握着这两个小玩意三个时辰,将近四个时辰了!
她忽然觉得,抄写商技课本五十遍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那时还是可以休息的,不会没完没了的一直写。然而看样子,如果顺利的话,她还要握着这两个小玩意两天一夜,如果不顺利的话,就不知道要握到什么时候了……
“明明快到春天了,怎么天气还是这么冷。”千裳一张白纸铺在面前好半天,除了人名一个字都没往上写过——实在是她什么也想不出来——气恼之下点了一把火,热气腾腾地飘浮在半空中,把责任全推到寒冷的天气上去了。
“今年春天来得晚。”焱云舞随口回答,仍然只顾看着自己手上的两条蚕发愁,“难道要我现在去和黯无央说这几天的比武都取消了?”
千裳苦无头绪,只好转头过来看焱云舞:“你用手托着费力,不会弄个小笼子绑在胳膊上吗?反正他只要碰到你就不吐丝了,又不是非得放在手上才行。”
焱云舞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对啊!”然后对千裳道,“你炼器学的好,帮我打个小笼子吧。”
千裳:“……”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你来给我做表格。”她从椅子上下来,把焱云舞按到桌子前面,“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两条蚕放到你和祁简身上就能恢复正常,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就会一直吐丝,你们两个和我们到底有什么区别?”
焱云舞很正经地想了想,换了个姿势把两条蚕放到自己的手背上:“难道是因为我们两个武技学的比较好?”
“……让你思考这个问题真是我的错。”千裳在空气中点起一把小火,然后把一块经过特殊处理的铜块丢进火里,看着它慢慢融化,“我一直没有时间跟你说,我在鬼界碰到暗妖他们去袭击方苓的魂魄,可是我始终没想通为什么。”
“暗妖本来就是这种谁都攻击的疯子人物,有什么可奇怪的?”焱云舞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因为他想收方苓做手下。”千裳坐在床边,等待那铜块变成铜汁,“我从来没听说过暗妖会对一个人这么执着,他明明可以直接杀了她,为什么一定要收她做手下?还说什么是因为她心志坚定,只要为自己所用了就绝不会背叛。”
她把模具拿出来,把熔好的铜汁收进去,一面降温一面道:“而且,方苓她居然可以让我那张琴听话——虽然只是稍微听一点。”
“我记得你那张琴应该是伏羲琴?按理说除了伏羲女娲应该没有人使唤得动它的。”
“是啊,它就从来不听我的话。”千裳把已经稍稍变硬出形状的铜汁在手里捏来捏去,“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我想不通啊。”
“难道她和伏羲有亲戚关系?”焱云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方苓是植妖。”千裳大概弄出雏形之后,朝焱云舞伸出手,“胳膊给我。我觉得他们两个最大的有可能的关系,只有可能方苓是当年伏羲种的种子。”
“说不定伏羲还给她培过土洒过水呢。”焱云舞看着千裳在自己手肘以上弄了一个手环似的东西,上面连接着一个扁扁的笼子,“这种植妖的事情,你应该问慕玘昭才对啊。”
“可是她根本就没见过方苓,而且这个事情也不单单是植妖……”千裳把那两条蚕丢进扁笼子里,看看他们确实没有继续吐丝,这才满意地拍拍手,“行了,你就这么带着他们吧。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慕玘昭,问问她知不知道吧。”
焱云舞早就等的心急如焚,确定这样既不妨碍自己的动作又能让那两条蚕停止连续不断的吐丝之后立刻就走人了——距离她和黯无央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刻钟。
千裳本想现在就和慕玘昭交流一下,结果她把那面之前约定好的镜子拿出来,呼唤了慕玘昭几声之后,却发现对面毫无回应,于是也就先把这件事放下,看看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要去洪荒殿的时间,便下楼去了。
这次去洪荒殿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和往常有一点小小的不同:门本来是虚掩着的,她正要伸手去推,忽然从里面的走廊吹来一股风,嘭的就把那扇门关上了。
千裳:“……”耍我?
她抓住门环敲了几下,里面依旧毫无反应,不由得大为纳闷,当然也很不爽。
我放弃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把和慕玘昭的交流暂时放下,结果你就这么欢迎我?
发现自己穿越到这里完全是他们一手造成,而且毫无愧疚之心之后,她对星老也失去了原先的那种尊敬崇拜之心,干脆地敲着门喊:“喂!你不是叫我过来的吗?”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穿着一身黑衣,衣缘是红色的。他看着千裳,皱眉道:“学生轻易不能来洪荒殿,你在这里做什么?”
千裳立刻低头——世义长老跟她穿越过来这件事无关,必要的尊敬还是要有的——“星尊昨日要求学生前来,不知为了何事。”
“那你过一个时辰再来吧,”世义长老道,“我们现在有要事相商,不能让你进来。还有,不管怎样,你刚刚的行为实在失礼,我们兽妖虽然素以爽朗大气出名,但也不能这样毫无规矩。”
他转身回去了,千裳站在那里,心里确定肯定是星老在耍自己。
然而……这么多长老在这里……
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