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休提,总之他们吃了满意的东西,又找了一家不必觉得愧疚的客栈,第二天一早,便朝着天堂府赶过来了。
千音会晚上才正式开始,但白天的忙乱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完的,宫商到门口来接他们的时候还没有换上正式的装束,但妆已经画了一半了,额头上贴了一朵仙界特产的银花。
“你们的千音会是在天堂府举办?”千裳一面跟着她走,一面问。
宫商摇头道:“不是的,参加表演的人并不全都是天堂府的人,只不过许多东西由这里提供,所以现在这里的人才会这么多。菁岭你们昨天应该已经去过了吧?那里的山崖上有一大片凸起平台,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准备完善,让那些藤蔓坚韧的雪白花朵一路生长,把那台子扩大足足有十几倍,到时候你们只要坐在花上就可以了。”
和上次来人人都飘逸闲适的气氛比起来,这次就要热闹的多了,尽管人人也都还端着架子,不肯做出飞跑这样有失仪态的动作来,但步履确实微有放大,移动频率也加快了,不时能看见有抱着各种东西匆匆行走的天堂府学子,为了方便甚至连袖子长度都短了相当一截……真是莫大的牺牲。
没走多远,就有一个女孩子匆地的朝她们这个方向跑过来,宫商远远看见她,就站住了,只听她说道:“你有没有见到阳婉?”
宫商摇头道:“没有,怎么了?”
那女孩子很生气:“说好了让她去布置贝台的,刚才我去看的时候,她不弄也就算了,还弄得乱七八糟,把我们准备好的贝壳全都弄碎了,我刚刚叫人去找她,她居然说她不干了!”
宫商吃了一惊:“怎么会,阳婉一直是最认真最负责的啊?”
那女孩子气愤道:“我怎么会知道为了什么?他们说她把一切都弄乱了之后就跑了,现在谁也找不到她,还要临时抽人手去布置贝台,本来应该早就弄好了的!”
宫商道:“需要我准备的器物我都准备好了,那我去布置贝台吧。”
那女孩子余怒未消地点了点头,这时候才把目光转向千裳几个人:“他们是谁?你的朋友?”
宫商道:“都是我妖界来的同学,特意来看千音会的,其实他们也可以帮忙……”
话还没说完,那女孩子当机立断地一摆手:“那不行!怎么能让客人来做这种事情!既然是远道来我们仙界观看盛会的,那你们只要等着观看盛会就可以了,这种事情不用你们动手,我们来就好了。”
她又对宫商道:“阳婉负责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得挨个去看一看,万一她弄砸的不止这一个,我还要及时去收拾。”她皱紧眉头,远远地去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我去看的时候也都没有问题,怎么偏偏最后一天了还出这种岔子……”
千裳充分吸取了焱云舞的经验,等到确定那人走的绝对不可能听她到说什么了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们说的阳婉是谁?”
宫商道:“是我们天堂府这次千音会的副手,专管场地布置的,她一向最是尽心尽责,不知道为什么这回会……”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颇为忧虑,“不行,傍晚的时候准备节目就要开始了,我现在必须赶快去布置贝台,不能陪你们了,你们先自己转一转,到时候我来……也不行,到时候我恐怕也没有时间来找你们,你们就自己过去吧,应该能找得到的。”
千裳赶忙拉住她:“我们还是跟着你去吧,还能帮你做点什么,反正你们这点儿东西跟玩似的就做完了,你让我们自己在这里面瞎转,还不如跟你过去呢。”
焱云舞深以为然:“反正刚才那人又不跟着你去,我们做不做她怎么知道?就说你是请我们去看景去的就行了。”
宫商还想说点什么,不过时间紧急,她也干脆道:“那你们就跟我去吧,到时候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只要不让他们看见你们是帮忙就行了,不然他们非要说上半天不可。”
千音会的举办场所就在菁岭之上,西侧山脉上有一处陡崖,宛如刀削斧砍,飞鸟难渡,猿猱难爬,陡崖最上却又奇异地伸展出一片平台,足够百人宽绰行走。
宫商的任务就是用洁白的贝壳在这片平台上摆出需要的图案,称之为“贝台”,悬崖下面早早种好了奇花异草,施以特殊药物可以无限伸长,直达悬崖顶端,待到晚间一齐绽放,便可承担看台之重任。
现在,整个仙界都在做最后的检查:云朵是否够洁白?草木是否够滴翠?月亮是否够皎洁?花朵是否够鲜妍?担当看台的巨花们是否成长健康?通往贝台的道路是否畅通无阻?自己的衣服是否得体整洁?
至于那些负责表演的人,她们早将自己的乐器无数次的检查过,确保没有任何瑕疵,断裂,音调不准,然后细心收在身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肯拿出来。
千裳他们此时来到贝台附近,见到的就是悬崖之上被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仿佛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将巨石草木都冲刷得干净至极,而那些在天色将晚之时承担看台之任的巨花们仍是花苞状,红白粉绿,样样俱有,总算是让担心自己会看到满目皆白的千裳大松一口气。
“幸好我们准备的时候就多准备了许多,不然就更麻烦了。”宫商先去取了整整几十篓的洁白贝壳,个个都有手掌大小,上面不带一丝杂纹,“真是怪了,阳婉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要说是她存心捣乱的话,这些多出的贝壳还是她特意收起的,不应该会单单将这些留下啊。”
焱云舞帮着宫商,把那些贝壳一片一片有规律有顺序地摆在平台之上:“仙界也会有故意捣乱的人?我还当仙界不会有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在这里这么久,还真的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也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事。”宫商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我跟阳婉认识也有很久了,她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我倒宁可相信她是被人上了身,夺了魂,不然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