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魅对西王母也是久闻其名而未见其人,那三青鸟带领他们到了大殿门前,便先进去禀报一番,随后再次出来,微微点头示意他们进去。
青蛙那一身青色的袍子在夜色中抖抖索索,几乎没把全身的骨头都抖散了架。看凤魅已经走进去了,而那三青鸟的侍女还在身后虎视眈眈,也不得不拖沓着脚步走进去,险些被极高的门槛绊了个跟头。
这宫殿显然是为了展示主人的身份而建造的,极宽极大,富丽堂皇,而中间又极为空旷,最前方的高台上置一把金椅,宽大的简直像一张榻,上面铺着重重锦绣,后面又有一面铜质屏风,打磨得光亮极了,在上面刻出了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凡妖界之生命,应有尽有。两个巨大的火炬就分列在金椅两边,火苗几乎要冲到宫殿顶上去,而西王母,就坐在金椅正中。
凤魅弯腰行了个礼:“王母身体如何?”
西王母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凤魅也没有始终弯腰等待,没有听到回复之后便自己站了起来,同样回以目光。
西王母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所以她的人形也并不年轻,但格外有一种威严震慑。她披着头发,上面带着玉饰,眼角的细纹更添严厉冷漠,但无疑是雍容华贵的,以人界的目光来看,是最适合承担“国母”称号的人。
她穿着深红色的衣服,一直垂落到台阶下面去,九重项链戴在她脖颈上,火炬的光芒映在项链上,也映在她眼中:“所来何事?”
她并不问凤魅是何人,也不问他从何处来。
“求明光镜一用。”凤魅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眼睛。
“那你呢?”西王母那双冷漠的眸子又看向了青蛙。
“我我我,我是被硬拉来的,我不想来这里,我没有事情!”青蛙立刻大声声明,指着凤魅道,“就是他,是他把我……”
“多亏了这位巫族的青蛙兄弟,听他言说,王母您这里藏有明光镜,愿带我寻求,所以深夜拜访,扰您清梦,深表歉意,还望不要怪罪于这位兄弟。”
青蛙惊得张大了嘴,比他还是青蛙时还要大。
……这这这,这人好生不要脸!
“我这里没有明光镜,你们找错地方了。”西王母面无表情,眼波也不闪动一下,直接微微抬起下巴,对着后面的三青鸟侍女道:“带他们出去,看看轮到哪些了。”
侍女应了声“是”,便带着凤魅和青蛙走出来,直到了前面一间殿的后门那里才停下,拿出两个似乎是木制的手镯交到他们手里。
“让我看看已经轮到哪些了……”她手中忽然出现一本大书,足有三四寸厚,里面夹了一片始终青翠的树叶。她把书翻到夹着树叶的那页,然后开始在上面不断的寻找:“对了,到这里……你们两个谁先来?”她抬起头。
那两个手镯拿在手里细看时,才发现不是木质的,而是藤蔓绞缠而成,呈棕褐色。青蛙似乎对这个很熟悉,二话没说就直接套在自己手腕上,凤魅却举起它对侍女道:“这是做什么的?”
侍女见他没有带上这个手镯,便直接对着青蛙道:“那就你先来好了。”她将那本书举在青蛙面前,指着其中三行字道,“看清楚了吗?”
青蛙点点头,垂头丧气地转身就要走。
等侍女再转头向凤魅的时候,那只手镯忽然像活物一般,直接钻到皮肉之中,只留下胎记一般的棕色痕迹,然后迅速游动,一直到手腕处才又重新浮现出来,端端正正戴在他手上。
“越往后的一般越倒霉,不过你只是第二个,也没什么大事。”侍女又接着往下指了三行字给凤魅看:“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赶快去做,要不然你就别想出去了,而且有这么个东西带着,你也别想捣乱什么的,除非你完成了要你做的事,否则你既出不去,也做不了别的事,休息饮食都不可能,还是死了心吧。”
凤魅尝试着将手镯取下来,但它却如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倘若用力去拔,就好像长在他手腕一上样,拽的手疼。他再次指着手镯问:“这是什么做的?”
“求索,这种植物的名字。”侍女把书一合,朝他摆了摆手,“你要是问这手镯的名字,说出来你应该听得懂吧?它叫囚索。”她如先前一般化为三青鸟,振翅而起,在夜空中闪划过一道流光,回去了。
“做完这三件事,她就会把明光镜给我们吗?”他问青蛙。
青蛙本来一脸萎糜的,听到他问这话,立刻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嘲讽:“你这是做哪门子春秋大梦呢?我不是早和你说了,不要上来找死,你不听就算了,还把我也拉下来,搞了半天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东西她是不可能给你的,这三件事是你出去的代价,就当你做完三件事可以来朝岐峰一游,懂吗?还把明光镜给你呢……”他转过身去,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摇头道,“小兔崽子就是小兔崽子,做事情冒冒失失的,一天到晚的净想着做美梦!”
凤魅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他在想刚才那侍女指给他看的三行字。
清理晦云。
淘净渔湖。
东山除草。
都是去垢取净的事情啊……
他这样想着,稍稍加快了步伐,追上了那只青蛙:“渔湖在哪里?”
青蛙回他以大白眼:“你问我?我又不住在这里,上哪知道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绝对没好事,你快离我远些,不要跟着我!”
凤魅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你告诉我渔湖和东山怎么走,我就不会再来烦你。”
“嘿,我说你这个人!”青蛙气急败坏,想要把他的手抓下来,偏偏凤魅看上去虽然只是轻轻一按,实际上却抓得极紧,如同钢筋铁石一般,无论如何也掰不动,挣扎一番只好放弃,“我是真不知道什么渔湖在哪,不过半山腰以上铁定没有,你只管往山腰往下去找就是了,我自己也有任务,哪来时间和你耽搁?快走快走,快些做完任务走吧你!”
凤魅微微一笑,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若我有机会再来昆仑山,必定拜会兄长,以谢今日之恩。”
“谁是你兄长啊,差辈了知不知道?”看着凤魅远去,青蛙“呸”了一声,“你可赶紧走吧,千万别再来烦我了,见到你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