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平矩想要寻求珩离墨的帮助而未得,只好气哼哼地往回走,回到那座山头时,焱云舞已经练得入了神,别说那些树枝树叶了,连石头都被她们在腾挪之间推下山崖不少,本来下面瀑布水潭无数,现在都被截断成一截一截的,一块石头正好砸在泉眼上,于是本来很平静的汩汩流淌的泉水一下子就变成了四散的喷泉,洇湿一片土地。
珩平矩只觉得眼前一黑:“你们疯了!等守规回来,怎么解释?”
焱云舞这才发觉又来了个人,于是一招结束之后,跳到他面前:“你去见了你们的族长了?他怎么说?”
“他说叫你有多远死多远,快走!”珩平矩简直已经想象出琙守规回来检查时看到这一片狼藉时的表情了,脸上不由又黑一层,“你不收拾就算了,别给我帮倒忙,我来!”
“别胡说八道了,你们族长怎么会说这种话。”焱云舞半点不以为忤,还拍了拍他的肩,“好好说,他到底是怎么说的?要不然你一边收拾我一边弄乱,你可别想好过。”
珩平矩正把那些都掉在山崖下的石头召回来,闻言没好气道:“你又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说这种话?”
“反正你们白泽一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不算啊——这话一听就很没规矩,就连刚才那个小姑娘都不会说,何况是作为你们标杆领袖的族长呢,我确实是不认得他也没见过他,可是并不代表我不会推测啊。”
“他叫我别管你。”珩平矩总算是说了实话,按照自己之前的记忆,一块一块地把那些石头摆到它们本来在的地方去,“反正你有事要忙,很快就会走的,下次也不可能再进来了,放着你不管就可以了。”
焱云舞“唔”了一声:“那他有没有提到明光镜?”
“反正没跟我提。”珩平矩把一块大到不可思议的石头弄上来,然后开始调整它的角度,“我说你啊,还不快走,真想挨骂吗?”
“你们族长都说了不管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叨叨叨啊,”焱云舞赶苍蝇一样地摆摆手,“连你们族长的话都不听,你该不会是故意过来的吧?”
珩平矩脸都给气红了:“我故意过来的?要不是守规会回来检查,我才懒得管你们这摊破事!”
“她回来关你什么事啊?难道她说话比你们族长还管用?”焱云舞好奇起来,心中已经忍不住开始胡乱猜测琙守规是不是什么地下组织的头领之类的了。
“……反正守规说的总是有道理的。”珩平矩顿了顿,脸更红了一点,但是已经与生气无关了,“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我就听了,需要和你解释吗?”
焱云舞大摇其头:“不对不对,你跟她可不是一个性子,绝对不可能她说什么你就认为对的。嗯……你是因为什么才喜欢上的她呢?明明你们两个这么不一样啊!”
珩平矩正抱着一块石头,闻言差点没松手砸了自己的脚:“你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山外人!”
“我说了啊,因为你们两个不一样啊。”焱云舞一脸的理所当然这还用问,“你们两个不是同类的人,你也不那么守规矩,她遵守的绝大多数戒律在你这儿都等于没有,按照常理来讲,除非她用地位压你,让你不得不听他的命令,你没有什么非听不可的理由。但是你刚刚又说了,你们族长叫你不要管我,她地位再高,又不可能高过你们族长,那你这样跑来找我的麻烦去讨好她,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珩平矩一直听她说,忘了把手里的石头放下来。
“你这么坦然的承认了,反倒让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的她啊,理由呢?”焱云舞开始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要是不为难的话,你最好还是告诉我一下,因为我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开明兽从焱云舞停下以后就也停下来了,听到焱云舞这样问,也凑过来:“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好奇了,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说小家伙,你是怎么……这么别出心裁的呢?”
珩平矩把那块石头往地上一放,也不纠结它原来的位置和角度了,直接坐在上面:“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非要找个理由吗?”
“按理来说没必要有个理由……但是你们是一见钟情吗?”焱云舞追问。
“没有,我一开始很烦她。”珩平矩老老实实地说,“我是在外面长大的,所以对山里的规矩不太习惯,刚来的时候她就老是找我的麻烦挑我的刺,这里不好,那里不对……成天的罚我,当时我简直想把她从山上扔下去,不过一想这么做还要挨罚,所以就忍住了。”
“……然后?”
“然后有一天,我不小心打碎了长老的杯子,是长老特别喜欢的,很有年头的东西了,他当时说要把我逐出昆仑山来着。”
“这么严重?”焱云舞大大地吃了一惊,忍不住抚着胸口庆幸,还好她不是白泽一族,否则光除名她就要除名个十次八次的。
“其实没有,我现在一想就知道长老是在吓唬我,但是当时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他说的是真的。”珩平矩从草地上揪了一颗小草,无意识地在指尖捻动,“然后守规就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说族规上对这一条有明确的规定,还不到逐出昆仑山的地步,只要罚抄族规五十遍就可以了。”
焱云舞:“……哦。”
“然后当时我就觉得,其实有时候守规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珩平矩抓抓自己的头发,把脸转向另一边,“而且我也很好奇,她老是这么守规矩,生活还有什么乐趣,所以就忍不住一直跟着她,后来时间长了……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焱云舞忍了又忍,没忍住,“按理来说这是很私密的事情吧,你居然就这样告诉我们了?”
“因为你们不是白泽一族的人啊,所以我才可以放心的说出来。”珩平矩把头转了回来,看着他们。“总是在心里忍着,我不舒服。”
“难道你在白泽一族里面一个交好的朋友也没有?”焱云舞误解了他的意思,一脸的不可思议。都把这种事情向他们这样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说了,他平日里该是有多不舒服!
“不……这跟关系好坏没关系。”珩平矩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重新再搬一块石头,“因为我喜欢守规是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她是一定要嫁给族长的,我怎么能对别的白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