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倾的舆论攻击很有效果。
王员外和导师的设想是很好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官兵将那里团团围住,问题是早在夜里幂鹭和小戎就已经跟着千裳去了妖界,连那些庭院中的花朵也都移栽到盆中带走了,所以他们闯进去的时候,就只看到满院子翻起的土坑,屋子里毫无人气。
这结果并不出修士的意料,毕竟一个妖族杀了普通凡人,如果不想去自首的话,那就只能逃走,所以他也按部就班的,打算去向更高一级的官府报告,顺便将这件事与之前人界朝廷秘密被泄露的闻远报纸联系到一起。
……结果报纸的速度比他快多了。
明面上,朝廷、官员以及富贵之家,对这种泄露他们隐私的报纸都深恶痛绝,但是换个方向想,这里面也暴露出了他们政敌或对手的不少把柄,而且祈倾还推出了专项服务——每一张高级闻远上都会附带一张小纸条,只要在那纸条上写上他们想要获得的信息,祈倾就能保证给他找到,不管那信息是来自朝廷大内还是深院宫闱。
当然,这服务索价颇昂,但是能买得起高级闻远的,为了自己的目的掏点钱,那也算不得什么。
所以,只要这闻远上面不提到他们,他们还是很乐意有这种挖对手墙角的东西出现的。
于是在修士和王员外两个人都没发现的时候,讲述了幂鹭故事的闻远就已经扩散到了千家万户,为了能够更好的保证这件事宣传出去,她们采取了副页的方式免费发送,区别只在于,高级的闻远上面用镜映石的粉末涂抹过,将那天的录像也完整的展示了出来,上至皇帝,下至官员,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那些发送给普通百姓的,虽然没有这录像,不过也足够他们津津乐道了。
但凡穷人,都有天生的踩高捧低,趋穷恶富的心理,尽管没有录像做证据,但他们只看这作恶的是个大富大贵的员外,心里就有了八分相信。
有钱人里怎么会有好东西?
肯定是他做了坏事,不然人家为什么会找他?
再一看,被欺负的是个妖精——这点让大家心里有点动摇,毕竟大方向不能变,再怎么瞧不起富人,那也是自己人界的事情,一旦跟外界联系了,胳膊肘怎么还能往外拐?
继续往下看,哦,其实真正被欺负的是一堆花草。
看到这儿的时候,大家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儿莫名其妙了。
什么玩意啊,为了一堆破花破草,居然还打打杀杀起来了,我家房前屋后那么多花草,我走过路过踩两脚,不小心拔两棵,那你是不是还要杀了我给它们偿命啊?
再往下看,哦,这一堆花草开了灵智,已经变成了一堆小妖精。
这个……
从这开始,普通民众的意见就有了分歧。
有些人认为,开了灵智的花草,就像人类的婴儿一样,属于一个完整的生命,杀了他们就等于杀人,是不可以饶恕的。
但更多的人认为,开了灵智的花草,那也就是个花草,再说了,就算他们真是个生命,那不过是多弄出一堆小妖精来,留着干什么?弄死了正好!
如果单从人界的普通民众反应来看,这件事对妖界来说是不利的。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普通百姓和修士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如非必要,他们之间几乎从不往来,对修士和其他三界的规矩也完全没有了解,这种事情告诉他们,只是增加谈资罢了,他们对富人天然的厌恶已经足够,至于其他的?他们的意见是完全影响不了人界和妖界如何解决问题的。
不过,这么做唯一的用途就是让这件事情天下皆知,人界也不可能再遮着掩着,当这件事没发生或他们不知道了。
小戎趴在床上数瓜子,数了四颗,放进一个小罐子,然后爬起来。
千裳正好从她门前走过:“你数这个干什么?”
小戎坐到桌子前打开诗集,然后捧着那个小罐子,严肃地对她说道:“我在数日子。幂鹭离开的第四天。”
……想她。
千裳:“……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啊?”
小戎哼哼唧唧:“我也想云玲啊。”
“那你这就自找了。”千裳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现在你再去找他是不可能的了,她有正事要忙,你还是别去打扰的好。”
小戎一手拄着下巴,一手快速地翻着书页,没一刻钟的功夫,整本书就都被她翻完了:“我背完了。”
“真的?”千裳马上要去上课,没时间听她一首一首的背来检查。
“真的。”小戎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那你怎么这么不高兴?不是马上就可以出去玩儿了吗?”千裳把始终照在巫衍身上的明光镜和神农鼎都收起来。
“这个点儿你们都去上课了,云玲当然也去了,谁陪我玩啊。”小戎恹恹的,脑袋往桌子上一搁,双手垂在桌子下面,“哎,学习,学校……”
焱云舞大跨步走进来,额头上一点汗水也没有,看来她对于那些武技招式的演练是越发纯熟了:“千裳,准备好没有?”
“好了。”千裳把巫衍抱起来,书本收在指环里,再去看小戎,“要不你去和云玲一起上课?上完课之后我们还有练习,你等她要等到下午。”
小戎唉声叹气:“我不想去上课。”
“那就没办法了,在屋里等着吧,等我回来了放你出去。”千裳看着焱云舞往外走,自己也跟上去。
“哎,等等!”小戎无法忍受自己又被一个人的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云玲她上的是什么课?”
千裳停住脚步,询问地看向焱云舞。
“她今天……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焱云舞道,“要么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不行再回来。”
她觉得千裳也有点看的太严了,小戎虽然才成妖不久,可也不是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在乾坤院里呆着,没人领着她又出不去,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不起闯点祸……让幂鹭回来背黑锅就好了。
千裳最近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对待什么都小心翼翼,但是想一想,不过只是在乾坤院里,那确实危险性没什么,只不过……
“那你一个人出去转转好了。”千裳从袖子里掏出一团红绳,“只不过为了防止你跑出去不愿意回来,我得给你上个保险。”
她截下一段,在小戎手腕上绕一圈,打个蝴蝶结,然后满意地一拍手:“行了,现在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