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裳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不行。”

　　“不行？”方苓头一次情绪激动起来，语气也变得急促了一些：“为什么？”

　　“因为我要用。”千裳微微一笑，但这笑容并没有让她像平时一样变得柔软可欺，而是仿佛变了一个人，夏日里结霜似的，显得她这人明明是个真的，却像是个假的，“我也有自己的仇要报，哪怕与暗妖无关。”

　　萧玖年在半空中的盘旋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化成人形落下来，再看她的眼神就带着欣赏了：“不错啊，有进步。”

　　“巫族吗？”方苓失望地垂下手，“我没有找到他们的长老，只杀了几个普通的巫族成员。”

　　“魂魄呢？”千裳很在意这个问题，毕竟方苓的存在已经证明，只摧毁肉体就想斩草除根，在这个世界是行不通的。

　　“被我吃掉了。”方苓神情淡然，“我现在已是鬼身，这样做是再合适不过，再方便不过的了。”

　　“很好，”千裳点头，“那我们两个就可以合作了，下次你再找到巫族的藏身之处，记得要叫我。”

　　萧玖年扯扯她的袖子：“喂，你报的哪门子仇？”

　　千裳任由自己的袖子被她抓在手中：“是巫衍。”

　　“巫衍……？”萧玖年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这个名字是谁，“你是说哪只猫啊，她怎么了？”

　　“……她变成猫了。”

　　“这算什么？她本来不就是猫吗？”萧玖年凑到千裳面前去，几乎脸贴脸了，“你是不是耍我？”

　　“没有，她本来是巫族。”千裳心平气和地解释，“她为了摆脱巫族对它的控制，将明光镜的存在告诉了我，然后巫族对她使用了诅咒，现在巫衍已经是一只真正的猫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真正的猫，没有法力的那一种。”

　　萧玖年这才松开手，后退了一点：“啊，怪不得，看来那帮巫族还真是活腻歪了。”

　　“所以，”千裳把桌子上摊开的那些东西又一样一样收起来，“下次你们再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一定要先告诉我。”

　　“杀人吗？”萧玖年兴奋起来，跃跃欲试，浑身黑气都海潮一般一波一波地往上涌。

　　“不。”千裳笑一笑，“我只会把他们对巫衍做的事情，再在他们身上做一遍。至于会不会死，要看他们有没有一个像我这样，肯为了救巫衍去闯昆仑山的人了。”

　　“啊，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留在乾坤院里，毕竟这么好的事情难得出现，不能错过。”萧玖年一拍桌子，“现在给我道个歉，我就留在你身边。”

　　千裳：“……哈？”

　　“难道你忘了？”萧玖年眯起眼睛，黑气的边缘仿佛泛出一点血色，“我千辛万苦抓回来的人，你随随便便就放，还一点羞愧都没有——”

　　是这样吗？她怎么觉得她们两个吵架是因为别的原因啊？

　　不过萧玖年已经在发飙的边缘了，千裳很识时务地立刻低头：“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下次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劳动成果，不管做什么都会先征求你的意见的。”

　　萧玖年满意点头：“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千裳：“……”

　　她转身往回走：“随便你吧，你自己想条件想好了告诉我，我现在还有任务没完成，先走了。”

　　“那我要你不要去完成这个任务了。”萧玖年抱臂浮在半空中，显然为自己想出的这个补偿相当满意，“和我去鬼界转一圈吧。”

　　“……理由呢？！”

　　“我高兴。”萧玖年一副天大地大也没有老子大的表情，“再说你之前答应我给我找和伏羲琴一样厉害的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

　　“那你就应该补偿我，嗯，其实应该补偿我两个，毕竟你这两件事情都没做到……”萧玖年摸着自己的下巴，“该让你补偿些什么，还真是不太好想啊。”

　　千裳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补偿什么的，都好说。不过你是不是也该补偿补偿我？”

　　萧玖年微微睁大眼睛：“我为什么要补偿你？”

　　“我说你啊！”千裳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去，揪住她的领子恶狠狠道，“我几百年才这么霸气侧漏一次，你不打断我会死吗？啊，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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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萧玖年和方苓，千裳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爬山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她忘了问她们有没有在攻击巫族的时候顺便砍了一面鼓了……

　　也不知道迁音还活着没有，不过她虽然还没有与自己的蛊虫建立心灵沟通的关系，活着与否总还是感应得到的，既然她没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与蛊虫的联系，那迁音就应该还活着……大概吧。

　　管她呢。

　　千裳黑着脸，从陡峭的山壁上爬上去，反正想也无用，也只能想想罢了。

　　不过这几天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万里江山图》的修复工作迫在眉睫，绝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可是那些材料……连仙界魔界的人都没听说过，他们该怎么找？

　　她爬山爬到一半，觉得这个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一拖再拖，搞不好哪天她就忘了，于是直接找了个垂直的悬崖，跳下去就直奔洪荒殿。

　　星老这次倒是没有在那里伏案工作，但是比伏案工作要可气的多了——他找了一个机关人和他一起下游棋。

　　说是下，还不如说是玩，因为这东西完全没有围棋的高雅，而是活蹦乱跳的如活物一般，敲得棋盘上铛铛作响，而且相当不消停的和它们对着干。

　　星老听见她进来，眼皮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地放下一枚黑子：“《万里江山图》修复完了？”

　　“……你能不能别一见我就问这个问题？”千裳大步走过去，一掌拍在桌子上，“我问你，那些根本听都没听说过材料，去哪儿找？”

　　星老看着自己刚放下的棋子蹦了一下，跳到对面相应的位置去，慢悠悠地开口：“我怎么会知道？线索都交在你手里。”

　　“你什么时候给我的线索！”

　　“线索当然不能明着给你，不然还叫线索？更何况也不是我给的。”

　　“那你这不是废话吗？”

　　“自己去找，找不着，就不要怪别人没给过你。”星老等待着对面的机关人思索完毕，“我可没少给过你东西，可是发觉不出东西的正确用法，难道也要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