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 斯巴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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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银河时代,自从瓦普跳跃航行法(Warping-navigation)被人类发现之后,星间旅行变成为了可能。人类在宇宙中繁衍与扩张的速度,几乎无限增长。

  不过经过一千年的发展,人类依然无法让他们的舰船,随时随地的,在宇宙中进行瓦普跳跃。稍微掌握了中学知识的少年都知道,星际旅行时随便尝试瓦普跳跃的后果,必然是航向未知的。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刻你的船会被跃迁到哪里。同一个位置,同样两次跃迁行为,瓦普到达的地点,距离可能相差千万光年。

  于是,长久的航行经验,让人类摸索出,星际间存在无数对称的跳跃点位。它们是银河里稳定的旅行路标,人类星间旅行中的导航器,深邃的宇宙中,不可逆的单行线和双向车道。

  链接其中两个跳跃点位坐标,由舰船在瓦普跳跃中,行进的中间路程,被人们称作“星路”。

  这样的星路,遍布宇宙的各个地方,探明了无数的星间快捷通道。至今,银河两边的国家,今天仍在努力探寻与发掘更多的星路。

  同盟军手里掌握的军用线路,比起民用路线来,要更加便捷高速。仅用了三天时间,布鲁斯李中校率领的试验测试编队,便行进到了邻近巴拉特星系的巴米利恩星系边沿地带。在这里,对剩下配备的辅助舰船和部队接受完毕后,便会直接前往直行跳跃点。

  仅仅靠数据上的表达,是不能让坐在办公室的军队官僚们信服,相信新战舰的实际能力,究竟是否符合研究室里的生物,所推算的预期效果。实际的测试任务,早同调令一起对李下达完毕。李的测试部队需要前往兰提马里欧星系,配合当地驻军,清剿整肃盘踞在当地的宇宙海盗。

  “也就是靠实战成果决定最后数据。”

  舰桥最高处的李,往后靠紧背椅,让松软的沙发材质,将陷进去的后背,埋的更深一些。舰长专用的座椅材质,比起其他战舰上硬邦邦的金属座椅,简直舒服太多了。通过椅背下连接的金属支架吊臂,理论上,李可以坐在椅子上,操控着座椅飞到舰桥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头上,监督观察他们的工作情况。

  新型舰的缺点,目前李还没有明显的显现,相较一般埃阿斯级战舰,光靠有些奢侈的靠背椅,已经先赢得了一分。

  舰桥的四壁,是封闭式的全覆式周天屏幕。同时能够监测战舰四周广角达300度的星空环境。因为是隐蔽舰桥的设计,不必担心,会发生上次在亚斯提会战中,出现的类似战场事故。舰船说明书上,指明伊休塔号设有专门的紧急分离逃生系统,能在战舰受损严重的情况下,舰桥的部分和战舰的后半部,都可以单独脱离出来,作为救生艇使用。

  “真是不一般的设计。”这些日子里拉着布雷尔,精力充沛地将整艘舰全部周游逛遍的张辛雨,满头大汗的冲过来,大刺刺坐在位于李身后的会议用椅上。

  “你到过后面去了吗,李,仓库简直大的跟!大的跟……!哦,算了。”张辛雨比划着想了半天,想不到有什么恰当适合的比喻用词。

  伊休塔号位于中后部的宽大舱体,拥有面积广大的仓储空间,不管是用来存放设备,还是改造成其他房间都可以。在战舰物资与人员配置双双满载的情况下,甚至能持续执行任务三周,之间不用回港进行补充。后部两侧的空间,是标配35架斯巴达尼恩的格纳库,与部分舱体合并,进行完全扩增改造的话,最高可容载150架星际武装飞行器。

  战舰四引擎齐开的工作运行状态下,其巡航速度比之高速战舰的均速,也不遑多让。

  “布鲁斯,来这里接收飞行员和斯巴达尼恩,这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上头还要我们同时来接收一支地面部队呢?那些治安部队,在宇宙战又能发挥什么用?”

  此时的伊休塔舰桥上,比尔温斯顿需要在另一艘标准级战舰上,进行指挥的关系,他只能通过可视屏幕,与舰桥内“777俱乐部”其他伙伴们联系。也就是确定了分工后的伊休塔号舰长布鲁斯李,副官布雷尔斯福德艾丁生,炮术长张辛雨,以及跟随评定任务及相关技术的考察评估人员,米切尔特拉法加。

  “伊休塔号,是拥有行星大气层突入的能力的。最新型的反射涂层,具备一定程度的反探侦隐秘性,庞大的装载量,又让它拥有远程长途奔袭能力。所以,额定750名战舰乘员基础之外,还可同时装载一定数量的地面压制部队,来进行协同作战。你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你平常交际的时候,也能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不是一直一言不发就更好了。”布雷尔一直在翻看着战舰资料,弄不清是抱怨还是什么。“标装24门,重火力改装极限后,主炮才能达到40门,搞这么多功能,结果火力输出未免太低了些吧。”

  “火力什么的,你拿去跟埃阿斯级序列的旗舰型去比较,肯定是比不过,转回先前的话,米切,为什么要在战舰上,加装具备有地面压制能力,难道要我们去占领海盗们的基地吗?”因为是视讯屏幕,比尔温斯顿就算是想要向米切尔上尉发问,头像也不能扭转过来。不过其他在场的人,纷纷将脖子扭向米切尔那一侧。

  “不知。”当不是谈论相关技术的话题对话,技术上尉的话语断句,开始变得异常简练。

  “……”

  一时间,舰桥司令台上,陷入了暂时的停顿,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从最近军队的上层,和政府内部传出的流言蜚语中,据说不久,会有大动作发生。至于是什么样的大动作,尚未曾知晓。但在这个时候进行机密的新舰测试任务,总让人觉得,绝对也会与之有关。

  “总之,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上面的大人物,总不可能就让我们用这一艘战舰,去独个儿攻占奥丁。就算是,也应该派出杨魔术师出马,而不是我们这些无名小卒。”身为团体领袖的李,稍稍缓解了气氛上的尴尬,同时注意到,快要接近战舰编队的预设目标。

  “马上要到达蒙米勒优行星,诸君做好准备,毕竟我们是第一次和地面部队进行合作任务。”关闭了通讯,李开始确认小编队的行进情况,好在,没什么很重要的地方值得强调的。

  三十分钟后,从巴拉特星域出发的试验战舰小编队,除了本次的试验舰伊休塔外,其他护卫战舰保持在行星的低轨道进行巡航警戒。伊休塔则秘密进行下降,直接突入行星大气层,降落到远离城市喧嚣的荒凉荒野上,所搭建起来的临时军事区里。

  地面部队、舰载机部队和整备后勤人员,早已先一步在那儿等候,将物资和人员同时接受完毕后,会稍做修整,再依照任务布置的下一步指示进行行动。

  “战舰本次大气层突入情况的各项数据测试数据报告,核定签字。”米切尔技术上尉以及副官布雷尔上尉两人,一左一右伫立在李的两旁,炮术长张辛雨上尉走在后面。勤务克里兹威巴士官,则抱着长官们需要的一系列文件,落在四人身后稍远处。

  “恩。”眼神快速地扫完文件中间,确认没有错处之后,李印上他的签名,同时一手交还一份签章文件,一手马上接过另一份。

  “这次配给我们任务的特殊团队,共有三个。‘第一舰队144飞行联队’,‘巴米利恩第一装备工程营’,以及‘特混第四机械化地面作战中队’。”布雷尔的身体随着脚下传送带装置,与几人平行移动,在李眼看着资料的同时,陈述大概情况。

  “前面两个,我大概清楚他们的编成。配给我们的第四机械化中队,又是什么情况。”和同盟军所属的大部分战舰军人一样,李对拥有实际番号地面部队的了解,还没有他们驻地的居民多。

  瞬间回想完毕的布雷尔,还是努力尽到了副官的责任,很快的说出了他确认调查后的结果。

  “第四机械化中队,属于地面军特殊混成部队编制,特长是占领野外据点,突袭城市、小行星突入,人质救助等非常规任务,以及胜任陆地正面作战。部队前身是巴拉特方面军斯巴达人第一陆军团,目前人数约在三百人左右。”仔细回忆有无遗漏,布雷尔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据说构成员都是经年力战的老兵。”

  “等召开迎接会议前,先见见他们的领队者好了。”从行星降落开始,猛灌了一上午咖啡的李,没有入口什么固体物进入胃部,大脑开始变得思维迟钝,这是提示血糖降低的征兆。

  “米切尔,待会会议结束后,我独自要去城市里一趟,给我几个小时的时间好吗,恩,对,不用记载记录里面。”

  “去见你弟弟?”米切尔冷漠地看着李,疑惑李申请私人时间的原因。暂时无事可做的炮术长张辛雨,倒是马上想起,李的弟弟好像就在这儿上学。

  “是的,有些时候没见他了,他暑假也没回海尼森,说是要在学校里,参加假期社团活动。”李说起他的那个有一头漂亮金发的小弟时,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亲切的微笑,他上次见到那个孩子,还是亚斯提会战之前,不,很久以前的事了。

  五人刚刚跨入基地餐厅门口,就见一大团不明物体从里面飞出来,差点撞到了李的身上。等到看清楚,才发现那是一个现正蜷缩在地板上的人型,一个同盟军人。

  他或许应该是比较年轻的,且正常时应该还比较帅的青年。有一头俗气的金发,加上一对儿蓝眼珠。现在的样子,却不怎么好看,本来帅气的小白脸,肿涨如同菜市场里,灌过水的猪头,脸颊充血且发青发紫。看他身穿着米黄色作战常服,应当是一个飞行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没有当即发怒,沉声问着餐厅里的其他人,没有人敢上前搭话,让李更感觉心情不爽。他将脚边飞行员的身体转过来,领章和臂章,显示他是一个空战ACE,位阶还是中尉。脑部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有些轻微脑震荡,出现恍惚失神的状态。

  此时的战舰餐厅里,早经过了人数最多最热闹的时段。呆着的十几个人里面,大概凭借服装款式,能辨认出来的战舰成员,大概有一两个。其他多数的人,李根本不认识。离他最靠近的几个家伙,都是有中年大叔脸孔的老兵。身着同样老旧的同盟军深黑色制服,左胸标示着番号,制服的右胸口则纹绣着,黄铜色古希腊头盔模样的图案。

  “第四中队…”李小声的念叨着,刚刚他曾经看到过这个图案,是在布雷尔递过来的说明材料上。“不死的斯巴达人吗?”。

  “呃,没什么,事。呃,长官。”那群地面兵为首的一个军官,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朝李,或者说是门口走过来,满脸的红晕,配合着迷离的眼色,倒是很衬他喝醉了酒的模样。

  不用特意嗅到迎面扑来的威士忌酒味儿,李也能够了解,此时这人的精神状态。敞开的风纪扣领章上,有无框单杠的标识,也是个中尉。一副酒糟红鼻头的兵痞模样,本来已经让李不喜,再看对方酒醉的蹒跚步调,更加重了李的厌恶感。无论这个家伙是否要解释,或者他就是肇事者。

  此时来到李身边的张辛雨,和他的伙伴感同身受,因为性格和位置的不同,他可以做些李此时想做,却不会做的事。张辛雨在酒鬼中尉,晕乎乎经过他们一行身边的时候,移动了自己脚面的位置,恰好让对方控制不了重心被绊倒。

  说实话,如果不是李是这只小编队的负责人,他也许也会迈出脚试试看。

  “你个!”令人惊讶的是,被张辛雨绊倒的家伙,没有如同大家想的那样,结结实实地摔个狗啃泥,踉跄两步后,竟然站稳了身子,瞬即反应过来。粗大的拳头,带着转身的离心力,向张辛雨挥出。

  张辛雨稍慢了一线反应,只来得及举手进行防御。酒鬼中尉的另一拳,也同样伴随着脏话的嚎叫来临,不过在同盟幼校一期学员中,个人近战能力,仅排在人形巨熊之下的张辛雨,另一手早已经蓄力完毕,正准备发力的同时,直觉脚下一轻,同时中尉迎面袭来的拳头,也被更加宽大的手掌牢牢捏住。

  刚刚发生的一连串动作,是在众人呼吸瞬间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餐厅里又多出现了个军人,横在他俩中间。有些枯黄的后梳短发,配合额下两道弯曲的伤疤,以及富含褶皱的褐红色面皮,都显示着是个历战的老军人。

  在他出现之后,餐厅里的空气,似乎变得开始不同。不光张辛雨,连李本人都嗅到了餐厅里的空气变化,除了克里兹,李这边的四个军官,他们脑中不由同时都浮现出了“军人臭”的注释。

  军人臭,是的,没有什么辞藻,能恰当形容几人眼前的上尉军官。唯有这个词,稍微能配得上。平凡、实事求是、不英雄主义、宽以待人、欠紧张感,由经历前线恶战厮杀,方能具备的特质,彷佛都生动的出现,裹在这个老兵的身上,并且显出了行迹。

  “百战老兵”身穿着和酒鬼中尉一模一样的“斯巴达人”制服,加上阶级章,应该是资料上面所提到的,配属李他们测试编队的,特混第四机械化地面作战中队队长,萨乌斯巴宁格大尉。

  “一个小时之内,我希望刚才的经过缘由和检查,能送到我的办公桌前。”

  “是!长官!”

  餐厅里此时位阶最高的李,直接对这里的长官训令,后者则军人化的接受命令,将酒鬼中尉丢到一旁,转身离去。方才还在餐厅里的“斯巴达人”们,则立马跟随着他们的长官,跨过飞行员的躺尸同时离开。留下躺在地板上的飞行员中尉,依然昏迷不醒。

  “看来队伍不怎么好带啊。”

  布雷尔是感叹似地发言,李则在心里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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