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渊意会,抚掌大笑,“如此甚好。”
梁墨亦是满意的看着她道:“一切就看楚侍郎的了,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兰茝起身,俯身抱拳,“楚酒定当不负殿下知遇之恩。”
梁墨点头,“退下吧。”
“是。”
兰茝拿起《琅琊诗集》退出书房,合上门后,闭眼轻呼了口气。
她朝大门方向走去,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黛色裙裾,妆容清新淡雅的女子,正是楼澜,身后还跟着银笙。
她与这楼二小姐倒是有缘,几次三番的巧遇。
“楼小姐。”兰茝面带笑意的问候来人。
楼澜看了一眼兰茝身上的官服,浅笑见礼道:“楼澜见过楚侍郎。”
见她准确无误的称呼自己,兰茝颇有兴味的问道:“楼小姐知道我?”
一旁的银笙见兰茝这么问话,撇嘴道:“我们家小姐当然知道啦,近日常有人提到楚侍郎之名,相爷提过你,七少爷也提过,就连四皇子也说楚酒此人,心性坚韧,必成大器。”
“银笙,越来越没规矩了。”楼澜薄怒,训斥银笙。又对兰茝道:“银笙是楼澜的贴身侍女,被我惯坏了,说话口无遮拦,侍郎大人莫怪。”
兰茝笑道:“怎会,楼小姐的侍女心直口快,实属难得,楚酒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末了,双手抱拳行礼,一手还握着《琅琊诗集》。
楼澜见诗集脸色微变,勉强笑道:“大人慢走。”
兰茝出了楼府,想起方才那小丫鬟的话,心中顿觉怪异。梁荃曾在楼澜面前夸她,他为什么这么做呢?这两人独处时,应当是郎情妾意,会提及她,倒是让兰茝始料未及。
看来这楼澜小姐,也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
回到官舍时,已是天色昏暗,兰茝在房中翻看着这本从相府带来的《琅琊诗集》,字迹确实和纸条上的一模一样,倒不是梁荃的,但必然是他相熟之人。
第二日,楼式微一早就上门来了,他神色如常,好像丝毫不受昨日之事影响。
楼式微温和的问道:“楚兄今日欲往何处?”
‘‘大理寺。’’
“楚兄这是有线索了?”
“不错,楼兄可否帮我召齐三司众人。‘’
“行。“楼式微明白过来,知道他定是在父亲那得了什么线索,要召集三司会审,但他未多问就走了。
不过,楼式微的效率倒是快,兰茝到大理寺时,众人已在那里了。
“听楼侍郎说你找到线索了”
兰茝拿出《琅琊诗集》将情况与众人说明,但未明说是楼相给的。
大理寺卿听完沉吟道:“如此说来,不得不再请四皇子一趟了。”
御史大夫接话道:“我上次就觉得他颇有嫌疑,只是苦无证据,不敢枉下定论,如今楚酒都这么说,倒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来人啊,请四皇子来大理寺一趟。”大理寺卿吩咐道。
众人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才见梁荃来了这大理寺。
梁荃见三司重要人物俱在,大理寺卿高坐堂上,看来是要对他进行公开审理了。
‘‘诸位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梁荃的语气毫无波澜。
奈何他身居高位,又久经沙场,不怒自威,光是往那一站,就让堂上的大理寺卿如坐针毡。
“来人,给四皇子看坐。”大理寺卿不自然的开口说道。
衙役得到指示,很快就拿来了椅子。
梁荃撂袍坐下,自带威仪,虽是坐于堂下接受三司会审,却无惊慌之色。他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就让他冷汗直流,倒像被审的人是他。
“楚酒,楚酒。”大理寺卿小声的叫着兰茝。
兰茝上前低声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既然是你召集三司的,等会你来问好了,大人我坐在堂上给你撑腰。”
兰茝见他坐立不安,这才明白过来这大理寺卿不过是纸老虎,于是点了点头。
见兰茝同意,大理寺卿顿时安下心来,对梁荃赔笑道:“殿下,今日召您前来,乃新任兵部侍郎楚酒之意,他在昨日的调查之中,发现了一些物证,都指证殿下与此案相关……”
“好了,就楚侍郎来问吧。”梁荃不耐的打断了她。
兰茝暗中笑道,这大理寺卿不亏是官场老手,颇擅推诿卸责。
此时,她站在堂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梁荃,开口问道:“一个月前,殿下曾在宫宴之日,于盛华宫内向陛下亲口承认这秋水琴谱是你赠于楼二小姐的,可有此事?”
“是。”
“半个月前,前昭仪薛氏在冷宫被杀,在案发现场再次发现这秋水琴谱,上面的字迹与殿下赠予楼小姐的琴谱一模一样,不知殿下作何解释?”
堂上的大理寺卿没想到,兰茝会问得这般犀利直接,不由暗中吞了口唾沫。
“自我母妃弹奏秋水之后,这琴谱就在民间广为流传,我也是偶然得之赠于楼小姐。况琴谱上的字迹并非我的,我能得到此谱,别人自然也可。”
“字迹?”兰茝一笑,走到堂下,将手上的《琅琊诗集》递到梁荃面前,“既提到了字迹,那这本诗集,殿下看着可还眼熟?”
梁荃扫了一眼,并未接过,目光如鹰的看着兰茝,“一月前,我不慎撞落楼小姐的诗集,被雨打湿,便差人赔了他一本。”
“那殿下吩咐何人抄了这本诗集呢?”
梁荃避而不答。
兰茝再次出声道:“还望殿下如实告知,当日贵妃娘娘在盛华宫死于非命,手中握着纸条,上面的字迹与这《琅琊诗集》的一模一样。”
说到这,她转头看了楼式微与姬狐晏道:“昨日楼侍郎与姬少卿与我一同看过这物证,可以证实我所言非虚。”
二人被兰茝点到名字,齐齐点头,楼式微道:“字迹确是一样的。”
此时,梁荃的面色阴沉,堂上的大理寺卿不由的擦了把汗,没想到楚酒这小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审起案来这般咄咄逼人。
下面这位爷可是指挥千军万马的人物,杀伐果断之人,那么大的北燕都敢动,他们这些文官,谁敢触他的眉头。
御史大夫和刑部尚书齐齐饮了口茶,平复内心紧张的情绪。
梁荃沉声开口道:“不知楚侍郎在书法上的造诣如何,京都内任意一个书法大家要模仿一个人的字迹并不困难。”
“那琼林之宴上那名弹奏秋水的女姬殿下作何解释呢?她临死之前向殿下磕了三个响头,口口声声‘以死谢罪’不得不让人深思,这罪是弹奏了此曲,还是败露了计划?此姬在我身旁伺候之时,眼神便一直往殿下那看,我当时还当此姬见殿下生得龙章凤姿,心生爱慕。”
三司众人闻言,心中震惊,没想到楚酒会亲自指证四皇子。
但是众人更没想到的是,这位新任侍郎接下来的话更是胆大包天。
“礼部尚书乃是楼相门生,在朝中位置举足轻重,四皇子又与二皇子在朝中分庭抗礼,试问除了殿下谁有动机杀了他呢?况四皇子门下武艺高强之能人众多,想不被园中侍卫发现,杀死一个朝廷命官怕是轻而易举,虽然殿下矢口否认,但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矛头直指殿下,让我等不得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