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首唐代诗人虞世南所做的《蝉》成为了本回故事的开篇。别看只是一首五言托物寓意的古诗,但是全诗简练传神,比兴巧妙,以秋蝉高洁傲世的品格自况,所展现的出的高度却十分耐人寻味。由于此诗文字不多,那么我就多用些文墨点评一下这首诗。由于本人水平有限,就直接按照自己的理解,大白话翻译了。萧疏的梧桐树上,蝉儿垂下如官帽般的双翅喝着清纯的露水。高亢响亮的蝉鸣声,回荡在梧桐林中。居高临下傲视群虫,不需要借助秋风的力量,声音就可以传到遥远的地方,和那些在淤泥中吃屎长大的虫子就是不一样!我就凭着这二十个字的诗句崇拜上了这位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虞世南。诗人之高骨令我望尘莫及,可这并不影响我效仿他。之所以选用这首诗作为本写的开篇,是因为这一回的故事要做的不仅是描述一段回忆,更是要澄清一段历史。我马上就要调到厂办工作了,这段时间里真可谓是谣言四起、小道消息满天飞,哥虽然刚入江湖,但江湖里却到处都是哥的传说...
闲言少叙,书接上文。上回书正说到,眼看着要吃中午饭了,我和小沈已经准备好了起身下楼。这时候,走廊里匆匆忙忙走来一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进得屋来,别的没说,先是一句标准滨海问候语:“小关,我尼玛可找到你了!”我一看这不是电工组的张师傅吗?本就红脸膛的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更加红润。我赶忙让张师傅坐下,我好奇的学着滨海口音问道:“你介是跟谁呀?干嘛那么玩命?是不是老金又欺负你了?”张师傅为人豪爽大嗓门,被我几个问题逗乐了,大声说:“别尼玛废话,我介不是找你帮忙来了吗?”找我帮忙?我心中疑惑,我这初来乍到的,有什么可以帮到他的呢?我又看了看拿着一张空白表格的张师傅,更是丈二的尼姑摸不着头脑。我看着张师傅我就犯愁,你说说这大中午的快吃饭了,进来不说主题满嘴都是“尼玛、尼玛”的,我尼玛上哪弄的明白去?不过,张师傅看起来比我还着急呢,组织了半天语言,我勒个去呀,他也没说明白到底要干啥。最后,把他手里的表格一把塞进了我的手里说:“你尼玛先看看介个,然后咱再说。”我顺手接过了表格一看,这是一张《公司级先进个人推荐表》,不过是空白的,在表格左上方有一个铅笔字,轻轻地写着“张”字。拿过这张表格,我就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这准是动力分厂推荐张师傅2001年公司级先进个人,他让我帮他写先进事迹。有人说了,你就吹吧,瞅把你聪明的。实则不然,因为表格上有先进事迹栏,还写着不少于1200字(可附页)。我从这里推断出,这是摆明了要让我帮忙写这部分。因为别的地方不需要我帮忙啊!我弄懂了张师傅的请求,看着这张空白表格我就乐了,“吱”儿一声坏水儿冒上来了。
我拿着这张表格走到了张师傅近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说:“亲人呐,还是张师傅对我最好了,我进厂不到半年就推荐我公司级先进个人啊!老师傅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入厂时间短,没有资格呀!”张师傅看着我,此时是一脸懵逼。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嘴角也微微颤动。那红彤彤的脸膛更红了,半天憋出了三字儿:“玩蛋去!”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小沈,乐出了音儿,对我说:“关儿,这句听得懂吗?翻译成英语叫playegggo!”张师傅也回过神儿来,对小沈说:“够尼玛嘛?你说的是嘛呀?”这张师傅人特别好,工作任劳任怨,但是性格比较内向,嘴不能说。我们在这拿张师傅搞了半天的笑,他才说明白怎么回事。不出我所料,他就是找我帮忙写先进事迹材料的。因为张师傅说都费劲,你让他动笔写出来,那就更难为他了。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说出找我的理由。我想张师傅找我帮忙,是因为我们平时关系不错,可这只猜中了一半儿。原来,张师傅这张表格,昨天就已经发到他手上了,他正琢磨着找我们谁给他帮忙写写呢。我的确是其中人选之一,可是今天上午的一道厕所新闻确定了他的想法。话说,张师傅上午肚子疼就去了厕所,正赶上金组长和另外一个组长也在那里“蹲班”。张师傅听见他们说,动力新来的小关不得了,马上就要调到厂办当秘书了,这八成不知道谁家的背景,哪个领导的亲戚吧?金组长听完这个消息,还替我说:“这消息我也知道了,但是我觉得小关没嘛背景,他就一个人儿来的,能有嘛背景?”然后张师傅就加入了他们的讨论,有人说我是因为征文比赛获奖又恰逢厂办缺人,有人还说我是关系户、有路子、早内定等等,总之是众说纷纭。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纠结了两天的老张,终于知道找谁给他写先进事迹材料了。说到这里,张师傅冲着我一笑:“小关,你这未来厂办大秘我不用,我不浪费了吗?”哎....我这个命真是太苦了,今天早晨米处刚刚和我谈完,我还没下定决心呢,中午就成了厕所新闻,满城风雨了!曾几何时,我一直抱怨这个666厂,官方通知缓慢,厕所新闻飞快,而且准确率还相当的高!这不就是保密工作不行吗?领导们嘴也太不严了!可是,经过在国企磨炼多年以后,我慢慢的发现,这些厕所新闻和小道消息的形成原因,远远比我们想象中复杂的多的多。直到后来随着信息时代的高速发展,除了这些厕所消息外,又有了论坛、贴吧...那搞出来的一幕幕荒诞的斗争悲喜剧,才真是令人拍案叫绝呢!这里我们先卖个关子,后文书必有详细交代....
闲言少叙,书归正文。我从张师傅手里接过了这张表说道:“您老这表格什么时候要啊?”老张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说:“你这大秘给三天时间能写完不?”我笑了,也伸出三个手指头说:“这点字数儿对我来说也就是三十分钟。”老张一拍大腿道:“妥了,我介尼玛算找对人了,后天给我就行。中午想吃嘛?我请你。”我对老张说:“您老客气了,还是老样子,我和小沈中午吃饭,去你们组里打牌去。”几句寒暄过后,老张走了,我和小沈拿着饭票直奔食堂。还没到食堂门口,我就发现食堂那怎么挤满了人呢?难道说今天中午食堂伙食特别好,排队都排到了马路上?走近了我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挤在食堂大门左侧的布告栏那里看着什么,一边看还一边议论。我和小沈走到了近前,在人群后面翘起脚尖望去。只见布告栏里粘贴这一大张《招聘启事》。大概内容就是:厂长办公室公开招聘秘书一名,25岁以下,全日制本科以上学历,男女不限,要求具备较强的文字能力和组织能力。有参加竞聘者请三日内到人事处报名。人事处将本着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组织相关考试及竞聘事宜....哦!我说怎么这么多人挤成了一堆呢?原来他们在看这个。我大概看了看,心里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小沈在我耳边低声说:“行啊!哥们,看这些条件,大概就是为你定的。”我靠,我咋没看出来呢?当时的666厂有1600多人,符合这个条件的也得不少吧?我看这条件定的挺宽泛的,怎么就成了给我定的了?我心中暗想道。我看了看小沈,随口问道:“你符合这条件吗?”小沈挠了挠脑袋说:“文字能力稍微差点,但我觉得基本上也符合。”我一拍他的肩膀说:“这就对了嘛,你也报个名竞聘一下!”小沈翻着白眼骂道:“玩蛋去!我尼玛傻呀!”
吃罢了午饭,我和小沈来到了电工组,又和电工组的师傅们打起了升级。习惯了双抠的我和小沈,打起这一副牌的升级感觉到格外简单,几乎每张牌都记得很清楚。我哪里知道,我在动力厂这样欢乐的时光,真心是不多了。打完牌,我回到了技术组,又拿着老张的那张表格,来到了劳资员李姐的办公室,和她借电脑一用。有人会说,你们这搞电气的技术组里感情没有电脑啊?我只能回答你:“啊!”2001年的时候,电脑并不十分普及,就连能熟练操作电脑的人都不是很多。我只能去劳资员和会计的办公室,也就是管理组借电脑用。得到了李姐的同意,我打开了电脑,连画表格带写文字,我其实用了四十多分钟。随后,老式爱普生针式打印机的“吱嘎”声传来,一张表格和一张附页就被我轻松搞定了。弄完了这些,我拿着这两张A4纸张和老张的那张原始表下楼去电工组交差。刚刚走下来一层楼梯,迎面遇到了书记。书记也看见了我,他冲我一招手,依然四平八稳的说:“那个小关,你随我来一下。”我赶忙和书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我俩又一次面对面的坐好。书记问我:“那个小关,我看你着急下楼,是去人事处报名吗?”我赶忙摆手说:“不是的,我是帮电工组的张师傅写了一个先进事迹材料,我给他送材料去。”书记看我有些着急,他依旧是稳如泰山一般说:“你不用起急,今天上午人事处米处给我们来电话了,希望你能报名参加秘书岗位的竞聘。我们动力厂的领导也支持你参加竞聘,如果你能竞聘成功,也是为动力厂争光。如果你竞聘失败,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回来继续做好技术员的工作。小关,你现在有明确的态度吗?”书记就是书记,做起思想工作来可真是滴水不漏,令人佩服。我赶忙说:“书记,我其实有一定的顾虑,我觉得动力厂的领导对我很好,我在这里还没有做出点什么就又要竞聘别的岗位,我难于启齿。”书记笑了说:“你大可不必有这样的顾虑,组织上希望你参加竞聘,无论作为动力分厂还是你个人都应该服从全厂的大局,从大局出发才对。如果你个人没有其他顾虑,我建议你一会儿就去报名!”书记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明白了。我要是不去参加竞聘,估计我在666厂的路五个月就要走到了尽头啊!
当时,才满22岁的我心中充满了纠结和挣扎。因为我深知本来学电气的我改行做销售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可如今一旦报名竞聘文字秘书,从事文字和行政工作,那真是人生的又一次巨大挑战。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人事处的态度很明确,动力厂的态度也很明确,就只等我的态度了。面对,循循善诱的书记,我能说什么呢?如今,我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面对如此的抉择,我显得很艰难。可是,犹犹豫豫唯唯诺诺向来不是我的性格,左思右想之后,我牙一咬,心一横做出了一个让我至今都不知是福是祸的决定....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