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随风整复斜,飘来老鬓觉添华。江山不夜雪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远岸末春飞柳絮,前村破晓压梅花。羔羊金帐应粗俗,自掬冰泉煮石茶。这首《雪》成为了本回故事的开篇。之所以选择这首诗开篇,是因为我要暂时离开滨海,回到我那白雪皑皑的故乡雪城地区古塔市。而这首出自宋末元初黄庚的诗句恰好描写了下雪时的情景与感悟。诗人黄庚,字星甫,号天台山人,从这个号来看,此人应是浙江人。为什么要猜测呢?因为这位诗人的确不太著名,而且常年作为官吏的幕僚过着游幕和游学的生活。这首雪也是因为其中“江山不夜雪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的名句而流传千古。是啊!正如诗中所言,上天是最公平的,在大雪飘飞的日子里无论什么都被一律平等的覆盖了。它才不管你是粗俗的羔羊金帐还是高雅的冰泉石茶呢!作为一个从小就在风雪中长大的我,对雪的理解应是更深了一层。每当我顶风冒雪的行走时,都在默默的思索。雪因从天上坠落而纯洁,又因混入泥土而污浊。雪似乎是一种寄托忧伤和孤独的精灵,漫天飘散封杀所有的色彩。多少次,茫茫的雪夜里我一个人冒雪疾行,总能让我感觉到超凡脱俗的神圣。抬头望去那飘扬的雪花像宣泄情感的音符,不停地在大自然中回荡,仿佛在吟唱着雪白与圣洁终将把腐败的泥土埋葬...
闲言少叙,书接上文。上回书正说到我和毕建早早地来到了滨海站,围着滨海火车站转圈打算游览一番。刚好遇到了一个旅行团的导游在介绍,听得入神之间,毕建却被人拍了一掌。由于毕建全神贯注的听着导游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给吓得不轻。回头刚想发作,但一见来人却又丝毫没了脾气。我也和毕建一样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孩儿,不过这位美女在眼角眉梢中透露出的是成熟。我当时在想,这位成熟的女孩儿我也不认识啊?看刚才给毕建这一巴掌,可是够狠的。是不是刚才毕建不好好走路,碰到人家了。毕建转回头看到这位美女却傻笑着说:“呵呵,这么巧,怎么会是你?”说罢,毕建就和我介绍了起来。原来这位美女就是毕建的老乡,高中同学,火车票就是人家给买的。我赶忙伸出手和毕建的老乡握手说:“感谢美女啊!要不是你帮忙,我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到哦!”还没等人家女孩儿说话,毕建先说话了:“滚犊子,你应该先谢我,要不是看我的面子,人家认识你是谁呀?”我心说,这毕建也是的,我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嘛,这见到了买车票的本尊,我能不客气一下吗?这小子怎么还挑理了?想到这里,我坏水儿就冒上来。我一脸坏笑的对毕建说:“那我感谢你们俩总行了吧?谢谢你们俩,祝你们二位...”还没等我说完,毕建过来就把我的嘴的捂上了。一边捂着我的嘴,一边往后拽我,还满脸堆笑的对他的老乡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这小子脑袋刚才让车门挤了一下,多少有点毛病。”这位美女看着我俩胡闹,表情那是哭笑不得。我挣脱了毕建的手说:“我祝你们两个新年快乐!你想哪去了?”“唉呀妈呀,新年快乐呀?那你不早说。”毕建松开了手有些遗憾的说。我故意眨着眼睛问毕建道:“不然呢,你以为呢?”毕建咧着大嘴笑着说:“嘿嘿,我以为祝我们俩春节愉快呢!”毕建的老乡是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人家跟我不熟悉,不好意思的。可是跟毕建熟啊,过去就又给了一掌,嘴里笑骂道:“都上了多半年班儿了,你咋还那么贫呢?”从刚才这两掌的套路中我算是百分之百的看清楚了,这女娃娃是铁掌帮滴。这一掌拍的毕建一激灵,然后怒斥道:“哎呀,你别总拍我行不行?我削你啊!”此话一出,果然奏效,只见这女孩儿又把巴掌举起来了,看意思这一招就是传说中的单掌开碑,不对是单掌开毕才对。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毕建又得挨打,我赶忙过去一把拉过了女孩儿的行李说:“毕建你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帮着拿点行李,不就不总挨削了吗?”这女老乡她不好意思让我给拿着行李呀,赶忙抢了回去说:“不用不用,你别那么客气。”然后转过头去,瞪着毕建说:“愁啥?还不拿着!”毕建赶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接过了行李。哈哈,我算是看懂了,毕建一定是欠了她很多钱...
我们这算是在车站聚齐了,然后就是检票上车了。这一天离2002年的除夕还有九天,可是春运已经提前而至了。我和毕建以及他的老乡在弯弯曲曲的排队队伍中缓缓地蹭进了火车站。所有的行李都要接受安检,水杯里的水也要拿出来喝一口,让本来就缓慢的安检变得更加缓慢。车站里暖气很足,人满为患,把人弄得是满头大汗。车站的广播里播放着:乘客您好,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勿携带易燃易爆、化学危险品、管制刀具等危险物品进站上车...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播放着,加上嘈杂纷乱的噪音真的令人昏昏欲睡。排了将近20分钟的队,我们三个终于顺利的通过了安检。然后就是到指定的候车室里面候车。按照电子显示屏显示的候车室序号,我们来到了第三候车室。进了候车室一看,好家伙,所有的座位都满了。检票通道也站满了人,脚下横七竖八堆得都是行李箱和包裹。这地方冷眼看去,就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啊。没办法,我们得回家呀,只好在1521的候车区域里找了一小块儿干净点的地方,把行李都整理到一起,三个人站在外围保护着我们的行李。这地方简直是太拥挤了,我左脚的旁边就是一个民工模样的人,他在地上铺了报纸躺在上面大睡。他的脸离我的脚也就20公分,看着身边摇摇晃晃的队伍,我丝毫不敢大意,真怕队伍一挤我就把这老哥的一嘴牙都给踩掉了。看来这老哥也是多少天没好好睡觉了,要不然在这如同蛤蟆吵坑一般的候车室里他咋就能睡得如此香甜呢?还没等我多去观察这老哥,身边不远处又传来了孩子的凄惨的哭声。我又顺着哭声看去,一个年轻的妈妈正抱着看来不满周岁的孩子在那摇来晃去,孩子的爸爸急急忙忙的拿出热水壶冲奶粉。看来孩子是饿了,在那不停的哭闹,任凭妈妈怎么哄也没有用。就在这夹杂着吵闹声,哭泣声,人肉味,骚臭味的候车室里,头痛欲裂的我只能将所有的意识集中起来,恐怕瞬时的精神涣散都会让我昏厥过去。等啊,等啊,终于车站的广播里传来了期盼已久的声音:1521次列车开始检票,1521次列车开始检票...3分钟过去了,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才缓缓地走到了检票口,用钥匙稀里哗啦的打开检票口的大门,用锁头当当当当的敲着铁门有气无力的说着:“@#¥%”有人问了,说的啥呀这是?您问她去。离这么远,这么乱,我除了能听她在那敲铁栅栏门的声音,说的什么我是听不到啊!人们一看检票口已经打开,队伍开始不自觉的向前移动。只见这位工作人员瞬间来了精神,嗷唠就是一嗓子:“都别挤,排队!”然后,顺手往外一推,使出了一招排山倒海,排队的人群重心不稳就倒下了一片。
在我和毕建的保护下,这位女老乡终于挤上了1521次列车的第10车厢。进了车厢一看,我们傻了。有人问怎么傻了呢?因为这第10车厢明明是个卧铺车厢,可我们的车票却写的硬座啊?我脑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们这挤了半天不是上错了车吧?我们三个愣在了门口,后面的人也上不来,列车员可就不干了,愤怒的吼道:“赶紧往里走!”毕建拿着车票,艰难的转过了身,向列车员摇晃着手里的票问道:“这也不是硬座啊?”列车员看了看更不耐烦了,大声道:“就是硬座快往里走。”没办法,我们三个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走了几步我才发现,原来这卧铺的下铺还有过道的椅子上都重新编了号,与我们的车票上的座位号可以对应上。我们按照车票上的座位号很快就找到了我们的位置,三个人坐在同一个下铺上,行李可以放在中上铺或者是下铺的床下。坐了这么多年的火车,我曾经体验过硬座人少,躺着改卧铺。而2002年的春运,我真实的体验了一次卧铺改硬座。我们把行李安顿好,也都坐好了。毕建首先发言:“火车我也没少坐啊,可是这么个坐法还是头一回。我晚上就爬上面睡去,反正不都空着吗?”毕建是个大嗓门,话音刚落就被列车员听见了。列车员过来说:“中上铺只能放行李,一律不准上去睡觉,知道不?”对面下铺有个老大爷问列车员说:“同志啊!你这三个卧铺改成四个硬座,你们铁路不赔了吗?”列车员看了看老大爷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那咋整啊?要不带不回去那么多呀!”然后,这位乘务员拿出了随身的喇叭大声说:“各位旅客,这个车厢是卧铺临时改成硬座的车厢,目的是为了能带更多的人回家。公平起见,大家都要按照硬座的标准乘车,不能私自到中上铺睡觉,否则乘警会按照扰乱乘车秩序处理。再重复一遍...”毕建听完了乘务员说的话,气的一个劲摇头:“哎呀我靠,这他妈的脑袋是病的不轻啊。那就卖外面过道那个座儿不就得了。这他妈的看着卧铺不能睡,还少挣钱,这不吃饱了撑的吗?”我听完列车员的话,心里也是有些不爽,对毕建刚刚说的话那是无比的赞同。毕建的那位女老乡听毕建发牢骚,有些不屑的说:“你就别在那嘚嘚了,说那些有啥用?要我说坐着也挺好。到了晚上,我们三个轮流睡,两个人坐在前面,这样不就行了。”毕建看着自己这位老乡,满脸疑惑的问道:“主意出的不错,那谁先睡呢?”“谁困了谁先睡。”美女有些不耐烦了。“那都困了呢?”毕建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啪!”毕建的后背又挨了一掌。美女眼睛一瞪问道:“还困不?”毕建这时明显有些没电了,嘟囔着说:“我现在也不困呐,打人干啥玩意儿呢?”我们都笑了....
在笑声中,1521次列车开始缓缓的驶出了滨海站。车厢的广播里传出了一段轻音乐伴随着一个温柔的声音:“各位旅客,您好!欢迎您乘坐火车出行。今天2月2日星期六,服务在您身边的是1521次列车的工作人员。列车广播室代表全体工作人员再一次欢迎您的到来。一张车票就像一张请柬,我们将以优越的环境和优质的服务迎送四方旅客...”我看着车窗外远去的站台,听着优美舒缓的音乐,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刘云现在是不是已经加完班回到了单身宿舍,她看到我给她留的那封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