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有好奇心,白月也是女人,而且好奇心比其他女人更甚。
这几天她都一直在忙,所以没有从总部数据库中调取过楚御的资料。
莫局的一句“不要纠缠”楚御,反而让她对楚御更加的好奇。
敲打了几下键盘,白月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小明知道白月是在调取楚御入职前的详细档案,弱弱的问道:“大姨,不是说不让纠缠楚御了吗?”
“老家伙说不让纠缠楚御,没说不让调查他。”白月微微一笑:“再说了,楚御是我的下级,上级浏览一下下级的身份背景有错吗。”
小明摊了摊手,无力反驳。
资料很快就调了出来,当白月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后,杏眼圆瞪,似乎如同见了鬼一般。
小明不明所以的凑了过去:“是不是资料被封了啊,我来看...
话直说到一半,小明同样也傻了眼。
过了一会,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久久无语。
过了片刻,小明撅着小嘴说道:“大姨,楚御这家伙,也太...倒霉了吧,以后,你别欺负他了,这家伙,也太惨了点吧。”
白月苦笑不已,是啊,楚御这家伙的经历,的确成的上是倒霉了。
资料很是详实,楚御幼年时期倒是没有太多值得注意的地方,一直到了高中,楚御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用两个字来说,那就是倒霉!
高中毕业那天,楚御突然接到了老家亲戚打来的电话,告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好消息是楚御他老妈电视购物中奖了,一台八十寸的液晶平板电视。
坏消息是老妈去兑奖时突然下起了暴雨,一道雷光闪过,正中天灵盖。
楚御老妈并不是修仙渡劫的,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妇女,所以挨劈的时候没抗住,一命呜呼。
当然,好消息也不见得多好,因为中奖卷也被烧没了。
楚御连夜坐火车赶回了老家,刚到出站口,一个闪着火花的牌匾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了一个倒霉鬼的身上。
倒霉鬼楚御认识,是他继父,脑袋被碎玻璃扎的和海胆似的。
省了打车费,楚御上了救护车,结果救护车刚到医院,咣当一声撞人了,很巧,被撞的也姓楚,楚御的表哥。
当时的楚御完全傻了眼,望着出气多近气少的表哥,哆哆嗦嗦的给他大姑打了个电话通知这个不幸的消息。
老楚家的人都很硬气,大姑知道表哥挂了之后,一句话没说,沉默三秒后,仰头就倒,然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紧接着噩耗接二连三,自从楚御回到老家后,老家的亲戚们,隔三差五就得挂一个。
碰瓷碰到大货车碰失败的、做传销让人活活打死的、去洗浴中心让踩背的直接给肋骨全踩断的,反正死法千奇百怪,就和大家约好了要组团去死似的,除了楚御,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楚御每次去参加葬礼,来宾就要少上那么一个两个,直到他最后孤零零的送走三姨夫,全家死绝的楚御回到了南港,而且他也变成了单身狗。
因为他女朋友参加了而是一次葬礼后,变成了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
回一趟老家,楚御也不是没有收获,当初家里亲戚凑钱在南港买了套别墅,准备房价涨了之后在转手卖了。
可惜,房价是涨了,人全都没了,最后,别墅也就便宜了楚御。
从那以后楚御暗暗发誓,这辈子从事什么职业都行,但是千万不能炒房!
虽然白得了一套别墅,可是楚御似乎精神出现了问题,估计是怀疑人生了,后来就把别墅卖了然后去海外上了大学。
至于海外留学的阶段,资料库里并没有记载。
不过归国后的事情白月倒是清楚,这家伙刚下飞机,霉运再次缠身,被自己强行绑回了总部,强行安排工作,强行弄回了南港当文职工作人员。
看完了资料,小明哭笑不得:“这人完全就是个天煞孤星啊。”
说完后,小明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问道:“大姨,当初你去机场绑楚御的时候,是出于莫局的授意?”
白月猛的一拍额头:“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可不是么,一年前老家伙说有个学神秘学和宗教学的年轻人回国了,对咱们部门来说也算是个人才,然后我就去给绑回来了。”
“怪不得。”
“看来早在楚御前往海外前莫局就已经关注他了。”白月咬了咬嘴唇:“可是老家伙,为什么要关注一个留学的年轻人呢?”
......
楚御赶回了家中,一路上就没停止过思考。
白月突然不刨根问底,很有可能跟他接的那一通电话有关,孟勇已经说了,总部的大领导也就是公共事务安全的局长打来的。
可是远在总部的局长,为什么会帮自己解围?
自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咖,甚至连这个所谓的局长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到了家后,楚御决定不再去浪费脑细胞思考了,因为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结果刚躺到床上,一阵敲门声传来。
楚御略感诧异,自己在这住了一年,这是第一次有人敲门拜访。
也没多想,楚御走到了门前将门打开。
门刚被拉开,一个十分敏捷的人影窜了进来,吓了楚御一跳。
闯进来的人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一头灰发乱糟糟的,穿着大背心沙滩裤,脚上还踩着一双明显是高档货的皮鞋,最令楚御戒备的,则是对方还带着一个口罩和硕大的蛤蟆镜,就差脑门子上纹个“贼”字了。
没等楚御张口,闯入者拿下了口罩和墨镜,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整个人往那一站,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子猥琐劲。
楚御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巴。
“二。。。二大爷?”
楚富贵就和进自己家似的,往沙发上一躺,翘起二郎腿,嘿嘿一乐。
“怎么样,见到老子意外不意外,开心不开心?”
楚御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半晌没吭声。
他清楚的记得,眼前的这个老混蛋早在两年前就挂了才对。
楚御的老家是个不大的县城,别说谁家绝户了,就是谁家哈士奇咬了萨摩耶,用不了一天,全县人都能知道。
对于老楚家亲戚接二连三的出意外,全县人都有一个统一的认知。
那就是楚富贵这个缺德的老混蛋遭了天谴,但凡和楚富贵沾亲带故的,都得遭殃。
一个老头子,能被全县的人讨厌,其人品可想而知。
楚富贵可以说是楚御老家的传奇人物,也是很多行业的前辈和开山鼻祖。
改革开放初期,楚富贵是第一批碰瓷行业的先行者,除了火车外,俩轮仨轮四个轮的,前驱后驱四驱的,包括大货车和公交车,只要是烧油有司机驾驶的,就没有他不敢躺的机动车,当年老东西创造了行业巅峰,一天躺了十三辆车,至今还没有人破了这个记录。
老家伙的收官之作,则是躺了一辆警车,而且,后面还跟着十多台警车组成的车队。
楚富贵也是老家第一个敢上午扮演和尚下午扮演道士的大拿,着实蒙了很多文化程度不高的有神论者,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家伙当年自创一套如同抽风般的道士驱魔舞,到了现在还有不少人使用着,据说老家的广场舞就是由此演变下来的。
楚御上小学那会,老家伙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碰瓷和装神弄鬼这种在老家刚刚兴起的行当已经不屑为之了。
当然,老家伙也没干正行,而是干传销。
不是什么下线,也不是什么上线,通俗点来讲,就是传销头子,金字塔的顶端。
带着三千块钱路费,楚富贵偷渡去了香江,历时三个月学习到了先进经验和管理模式后,穿着一身高档西装开着租来的豪车,在老家直接建立了属于他的传销帝国。
当年的据点就在老家的县中心,几个刚建的高层住宅楼,进进出出全是做着发财大梦的外地人,见到楚富贵,哪个不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楚老板。
几年之后全国打击传销,楚富贵改头换面又去了外省,据说自制了几台ATM提款机后租了个门面,找了个装修公司给里里外外弄成了银行的样子,十天之内,下到老头老太太的买菜钱,上到富豪大款的巨额投资,全部收入囊中。
总之,楚富贵什么事都做过,就是没干过一件人事。
楚御最后一次得知楚富贵的消息时,也是在两年前。
邻居打电话说楚富贵挂了,挂的时候很惨,叼着根旱烟过马路,正好走在两辆大卡车的中间,然后俩卡车就追尾了。
前面那辆大卡车的司机是东北的,脾气比较爆,一看被追尾了,往前开了几米后,踩足了油门就挂上倒挡。
结果后面那辆大卡车司机老家是内蒙的,脾气也不怎么好,脑子一热,倒了几米,然后踩油门又追了一下尾,最后俩脾气不好的司机就杠上了,你追我一下,我倒车撞你一下的,而楚富贵,就在两辆卡车中间的地上躺着。
反正医院来人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人样了,据邻居说,来收尸的用的都是铲子和铁锹。
望着死而复生的楚富贵,楚御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二大爷,你。。。你不是已经挂了吗?”
楚富贵翻了个白眼。
“你在梦中让人追杀几百次都没死,老子怎么可能会死?”
话音一落,楚御瞳孔微缩,惊叫道:“你怎么知道?”
楚富贵点燃一支烟,幽幽的抽了一口,表情莫名。
“老子知道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