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司来说,巡视这个过程也不是来玩的,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最好是能解决社会面、区域面、跨省的系列问题,这最后可是能在报告书上大写特写的。
王司那里,侦破某一起案件,除非这是什么有重大影响力的案件,否则没有那么大的意义,整体的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白松等人发现的这个问题,很显然已经是严重的区域问题,既然发现了,那必须就要坚决打击,之所以年前过来,也是考虑这个时间点的特殊性。
过年期间,可能会有一些信众回家过年,因为不是每个都像田芳那样。这是个抓捕、寻找线索的好时机。
...
白松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种问题像他这样的,反而就解决不了了,但他现在的身份就不是办案民警,而是巡视人员,排查工作与他就没有直接的关系了。
这类案件有一个非常麻烦的点,就是处理田母之类的人,他们这些人里有的涉嫌犯罪,有的涉嫌违法,会给予判刑或者治安拘留等不同的处罚,但想把一些人的思想拗过来实在是太难了,只能抓到这里面的头头,然后让这个头头现身说法,彻底悔悟认罪,跟下面的人说其实神是假的,是他编的。
但是,即便如此也会有人继续迷信下去。
目前,这个头目下面的人,一个招供的都没有,全部都是那种忠诚的信徒,嘴巴怎么都撬不开。
不得已,巡视组从部里请了两位心理学的专家,针对已经抓获的人员进行排级、突审、心理诱导,据说已经有了线索。
但还是那句话,有的人是真的彻底死了,救不回来了。
...
“你母亲涉及犯罪,被带走调查了”,白松和田根说道:“你姐姐身体受了伤,精神上也有创伤,而且村子里也有了风言风语,我和你们市里的民政部门联系了。她今年岁数也不大,我希望她也去学习一些文化课,争取能拿到初中毕业证,而你,要好好努力读书,知道吗?”
“叔叔...妈妈是坏人吗?”田根今天才知道了一些事,哭了一上午了。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白松道:“但你不是坏人,对吗?”
田根没有考虑,点了点头。
“你妈妈她没读书,而且她有些迷信,我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但是她必然会受到法律的惩罚,而你,应该怎么做呢?”白松反问道。
田根哭丧着脸,摇了摇头:“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那不是你现在考虑的问题,你很棒。你要加油读书,不能辜负叔叔对你的期待。”
幼小的田根不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知道妈妈因为信什么,把姐姐送了出去,而且姐姐也变得有些痴傻。
具体在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田根是不懂的,白松也没有和田根说。
但白松认为,对于田芳来说,目前的状态也真的是没办法,只能慢慢地培养她,慢慢地、潜移默化地让她能够接受现状。
警察做久了,白松是无奈的。
这行业,有些时候和医生是一样的。
要成为一个好医生,你必须面对的,就是对于病情的无能为力和对于死神的妥协。也许有大佬曾经拼了命,十几个小时奋战,把人从生命线上拉回来,但也不得不承认,很多是拉不回来的。
白松也是如此,田母、田芳、田根这个家庭,下一步何去何从,他一点...
“白队,您出来一下”,有人喊白松。
白松和田根说了一声,转身先出了田家。
“怎么回事?”白松问道。
“田芳自杀了。”
“嗯?”白松眉头紧锁:“怎么会允许她自杀?”
“她被解救到了社会福利机构里,今天上午的时候,偷偷把厕所里的一整瓶84消毒液喝了下去,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好,我知道了。”白松没有多说什么,叹了口气。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却是他曾考虑过的结局。
这世界有时候真的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人的一生有时候就是不知道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田母如果还能沉迷于那之中,那她会继续苟活。
如果田母想通了,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该死,估计也会步入女儿的后尘。
拉的住吗?拉不住。当然,估计大部分人的心里会觉得没必要拉,让她死。
如果白松是第一天参加工作,听闻田芳的死,他会无比难过、着急,但此时此刻,却已经变得淡定如常,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说完话,白松接着回到了田根的家中。
“你以后想做什么?”白松问道。
“我想...”田根弱弱的没有说出来。
“有想法大胆地说。”白松道。
“我想...我想当科学家。”田根说完,眼睛里多了些精神。
“科学家?”白松听闻,自己也走神了。
曾几何时,他小时候,父亲问他以后想做什么,他就说想当科学家。要不是因为父亲从刑警岗位退下几年后变得有些抑郁寡欢,而且白松还知道父亲的事情有点问题,白松是不会考虑当警察的。
白松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科学家,但最终选择了警察这条路。
也许有人好奇,为什么90年出生的白松,21岁就本科毕业了?那是因为当初他跳过级,高中时期跳过级。
高中跳级本身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非常影响学业,但白松没有告诉别人,他真的想帮父亲。现在,他也做到了。
“叔叔,是不是不可能啊?”田根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他去上京的这一次,对他打击很大。在村子里,他什么都行,但是到了上京,他只能扒垃圾桶,满大街的孩子们,似乎哪个都比他强。
“有什么不可能?”白松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你要不要跟我去上京,我给你找私立学校,你在那里好好读书?”
上京对于户口卡的严,田根也只能读私立。
“我付不起钱的。”田根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来付,以后等你成为科学家,你再还给我。”白松再次摸了摸田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