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决战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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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铁如大吃一惊。生子的意思明明白白,是俩人对决三盘,连有一盘和棋都算自己赢!

  生子见铁如很困惑的样子,不耐烦地继续“将军”道:“敢赌不?谁赢了谁当师傅,谁输了就当徒弟。”

  李铁如很是迟疑,不是怕输,怕变成对方徒弟,而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把握?

  迟疑半晌还是答应了,总觉得,只是混一盘和棋,希望非常大啊,没道理做不到。

  二人相约时,已经是85年夏天,即将放暑假;放完暑假,就要升入高二,面临文理分科。生子说,索性就等期末考试之后,放假时,你去我家找我决战;顺便,把脖子洗干净点。

  李铁如太单纯,这话听了没明白其中隐晦意思,还以为只是个人卫生问题呢,脸一红。家穷外加自己心理年龄小,十五六岁了依然还不很懂得臭美呢;洗脖子还真就不勤。

  “嗯,行吧。可是,下象棋为什么还要洗脖子呢?”他难为情地低声问。

  生子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这话,凡路边下象棋的人群,几乎没有不懂的。呵斥别人,你回家把脖子洗干净喽!这根本不是敦促别人讲卫生的表面意思。而是说,我要宰你,你脖子干净点,别弄脏了我的刀!

  纯粹是耍贫嘴呢。顺便示威,暗示自己一定会获胜,杀你很轻松。

  “噗,呵呵”生子大笑,完全没办法解释。“洗不洗都行吧。不是,你还是别洗,一次也别洗。脖子上泥多点,没准还能挡点刀。不然,砍着太容易,也没意思。”

  “哦,是这意思啊。”李铁如这才明白,“真是有好几天没洗过脖子了,回家好好打肥皂洗洗。”

  他完全不介意,嘴是你的,爱说什么说什么,爱怎么说怎么说去。他认为,下棋只是动脑筋,与其他事没关系。当然,这只是因为他现在还太幼稚。心理战很重要,他还根本不懂。

  很快放了假。李铁如开始头疼,再开学就要分文理科,重新分班。可是,自己到底选文科好还是选理科好呢?大哥二年前选了文科,只差几分没考上大学;主要是因为,他一直到高二下学期才开始用功学习,为时过晚。

  家里都建议他报文科。但他除了语文好,历史、地理学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凡是需要强行记忆背诵的那些,他都不行。而理科呢,数学、物理、生物等都成绩平平,只有化学还不错;为难死了。

  那天,他苦思冥想,一不留心,失眠了。后来想,算了,等开学再说吧。明天去找生子下棋,不想那些烦人的事,先好好睡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他为了赶快睡觉,别胡思乱想分科的事;就强行凭空想象跟生子下象棋的情景,比如说,自己当头炮,生子跳马,然后如何如何......

  结果,头脑越发兴奋,根本起不到催眠作用,适得其反。

  当时,考大学分四个档次,分别是,重点大学、本科大学、大专、中专;之外就是俗称“大学漏”,特指名落孙山的所有学子。所有考上前面四个档次的,都可以算出人头地,自豪地宣称,考上了大学。

  那时候,只要考上大学,毕业之后,是国家统一包分配工作单位的。自然,四个档次,所分配的工作单位肯定是差距悬殊的。限于自身水平,李铁如的目标不高,只是随便考上什么都知足。

  他的理想只是,考上个中专、大专的就行,千万别落榜;落榜可就坏了,其他干什么他可能都不称职。

  第二天早晨起来,他非常少见地头昏脑涨,头痛欲裂,很可能一夜都没能睡熟。

  中午,很想睡一觉,却因为继续想怎么对付生子,又没睡着。

  顶着俩大黑眼圈,迷迷瞪瞪地从家里出来,顺东大街往下走;到武烈路右转,往生子家找过去。

  到了那里打听打听,很多人都知道生子;有人说,他在大坝亭子里面下棋呢。

  他穿过马路,看见了那个亭子。生子果然是已经跟别人在下棋。

  生子抬头看一眼铁如说,“抱歉,你先等几分钟。这盘棋很快就要结束了。”

  李铁如忍不住大大打个哈欠。“呵,困死了。”

  生子心里咯噔一下子,刚才就看见铁如脸色不对劲,这又说困,怎么回事?

  三下五除二,他赢了对手。他们家附近的成年人大部分都会下象棋,但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从小学四五年级,就开始看别人下象棋;到初中,就经常自己上场。初三时,就已经可以称王称霸。

  他特意那样打赌,不是仅仅为了打败李铁如,而是为了刺激对方,是对方能够发挥出高水平。

  他下棋并不怕输,无论输赢,只怕那棋下得平淡无味没意思!所以,他经常故意回避和棋,时常会被铁如钻空子趁机反击获胜。但他从来不后悔。有来有回才有意思,纯然一面倒,他就会失去兴趣。

  所以,他必须努力找对手。还好,班里有李铁如,能勉强与他对抗对抗。无独有偶,一班居然还有个李铁刚,棋风柔中带刚,与李铁如的棋非常像,连名字都差不多。

  下象棋,是他难得的快乐。他下象棋,就是为了追求那种刺激,而不是追求简单的输赢。

  这一点与前面说到的李长胜大不一样。李长胜通过下象棋,体验并验证了自己的强大;但他并没有想把自己的力量,浪费在玩象棋这上面。

  生子是相反的,他也知道自己智力很强,但爱棋如命;甚至不惜投入大量时间精力来下象棋。他并不是不知道学习、考大学的重要性;但他宁肯这样。

  李铁如不一样,他很喜欢下象棋;但绝对不敢太分心。考大学是他的救命稻草,必须死死抓住,不敢有一丝一毫放松。如果不是生子总找他下象棋,他也许早就荒废了这个爱好。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下象棋在他后来的爱好排行里面都排不到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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