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小伙子!”
熟睡中的子归朦胧中有人在轻轻晃自己的身体,他一个鱼打滚爬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周围顺手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痕迹。
已经是清晨时分,田间笼了一层雾气,初晨微光融进这薄雾显得倒有些梦幻。
叫醒他的是一位老人,他干瘦右手拿一把锄头,穿着破旧的马褂,草帽下浑浊的双眼正看着子归。
“小伙子,昨晚在这过夜了?”老农的声音略带些嘶哑。
子归挠了挠后脑勺,随即意识到这个棚子可能是面前这老人的,对着这老人一拱手,“是啊老伯,昨晚路过这里看见这棚子就进来躺着了,还望老伯见谅!”
老人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子归用他这破棚子,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子归有了点精神。
他浑浊的双眼里似乎是闪过一丝恐惧,声音压低了,神神秘秘的给子归说道:“你夜里睡在这没事也算福大命大喽,这苍元城周围百八十里的乡里都在传,这儿呀,有吃人血的鬼!”
吃人血的鬼?子归若有所思。
老人看着子归微微皱起的眉,便劝子归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老伯,此事蹊跷,不知道这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是否属实,真有人见过那鬼吃人血?如果真有这事,我且去调查一二。”
子归急于想把事情的本末弄清楚,微笑着谢绝了老人的关心,接二连三问了老农一串问题。
老人一听子归拒绝了他的好意,似是生气的一跺脚,随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你这小伙子……这事都在十里八乡传开了弄得人心惶惶。听说这鬼一到晚上就外出游荡,专挑女子下手,最近也时常有噩耗。昨天离这不远的镇上就有女子出事了,劝你赶紧离开吧,你若执迷不悟,怕是要丢了性命!”
“请问老伯这出事的小镇是在哪一处,我前去看一看,这鬼弄的周遭城镇如此慌乱,必须要有人管一管才行。”
如此也不失为一种历练吧……
子归听闻出事小镇就在附近,又对老伯抱了一拳,神色坚定的问这老农。
老农见劝子归不住,无奈的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你若执意要去,便沿着这小道一路走就到云烟镇了。唉,这当官的不理会老百姓,这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了。你若真的能弄清解决这事儿,你比那当官的可强多了……”
子归微微一笑,理了理衣服抱起小兔,此时着小兔还没睡醒,他谢过老伯后便朝着老伯指的地方走去。
吃女人血的鬼,应当是有什么修气者走了歪门邪道吧。
子归心里也不是没有盘算,这世上食人血的兽倒是也有,不过只挑女子下手可真说不过去。
带着疑问,他一路向着远处走去……
……
“小二,再上酒!”
“好嘞,客官稍等!”
一声醉醺醺的声音喝出从小镇里的一处酒楼里传出,小儿又是给这人上了一坛酒。
这人酒量非常人!小儿看着这客人桌子堆满的杂乱酒坛心里感叹了一句。
这喝酒的人此时正双手端着酒坛豪饮,估摸着喝进去的酒还没撒出去的多,他黑色长发随意披散着,白袍垂在地上脏了他也不在意,袍上面的青龙纹饰此时也如同喝爬了一样铺在地上。
一坛酒又是饮尽,他红着脸放下酒坛,用裹着青色缠布的手随意擦了擦嘴。随后畅快的大喊出声:
“好酒!”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坑了子归一手的莫子情!
昨晚他和槿刚出森林缠斗了一会,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又被他给溜了,他显然也不想真的对槿出手,所以他只是一味的在逃。
他随手放下酒坛,吆喝了小二一声,随手一抬就飞出去几枚银钱,小儿赶忙接住数了数随后脸上乐开了花,这些钱显然已经超出了这些酒的价格……
“哎哎,别光乐,我问你,你这镇子有没有什么快活地方?”
小二听了莫子情的话,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莫子情说的是那风月之地,不过随即他收起满脸堆笑,愁眉不展。
他走到莫子情的身旁,悄悄地给莫子情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最近这镇子上传出有吃女人血的鬼哩,您说的地方近几日早就人去楼空了。昨天这镇上蓝家的闺女就出事了!被这事一闹啊,生意都不好做了!”
莫子情也皱了皱眉,他到不是愁这吃女人血的鬼,他愁的是自己想去的地方居然关门大吉了。
真是可恨的鬼!
莫子情咬了咬牙,面露狠色,酒劲还没消退,一拳砸在桌上大骂出声:“什么鸟鬼,就不知道女人是用来疼的吗!敢碰我的东西,我要它死!”
咔嚓一声,小二眼睛圆瞪,因为他看到刚才被莫子情砸了一拳的地方此时居然化为齑粉,在被破坏的边缘上还有青烟逸出,而桌子其他地方甚至一丝影响都没有……
小二被他这气势吓了一跳,看来这客人果非凡人。他脸上又是出现了职业性的笑容:“嘿嘿,如果客官对这消息有兴趣,不如去蓝家看看。”
“去,当然去,我这就去,我倒是要看看什么鬼这么不懂怜香惜玉。”莫子情说完这话站起身,随手又赏了小二几枚钱,小二乐的不知所措,满脸堆笑着把莫子情伺候出门。
蓝家,是这云烟镇上比较民心所向的一家,因为这蓝家家主蓝颂雨经商许久,一向乐善好施。家有一女一子,女儿生的眉清目秀,平时里也颇讨人喜爱,但就在昨天刚刚被害,名为蓝莺。
此时莫子情一路打问着来到了蓝家大门口,虽是晴空当头,但他仍能感受到这蓝家上方阴云密布。
此时院内哭声一片,因为今日要给这蓝莺下葬。平日里蓝颂雨为人和善,此时院内竟是挤满了前来为蓝莺送行的镇里人。
莫子情一向不喜欢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他觉得自己体内的气都开始略微紊乱起来,但是为了弄清这鬼的一点消息,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门。
此时人多,也没人注意到他,便以为他也是过来帮忙下葬蓝莺的镇上人。
此时一名穿着丧服趴在棺材前哭的撕心裂肺地女人,就是蓝莺的母亲薛玲。而在薛玲一旁,同样身着丧服跪着搂住她肩膀不断叹气的男子,就是那蓝颂雨。
“我真是恨透人这么哭了……”
莫子情皱着眉头,一步向前穿过人堆直接走进了蓝家的亲戚堆里。
“停一下!大家别哭了!斯人已逝,哭也没用,听闻姑娘是被厉鬼所袭,我就是来帮你们抓鬼报仇的!”
莫子情挥着胳膊,两步走到棺材前面,面对着一片跪着的白色有些义正词严的大声喊道。
被他这么一喊,顿时地下跪着的、正在哭的还有围观的一时间鸦雀无声,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只是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抽泣。
莫子情看着跪在最前方的二人,知道定是这蓝莺的父母。此时蓝颂雨搂着妻子也是愣住了,这从哪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年轻人?
莫子情看到蓝颂雨红着眼盯着他,还不等蓝颂雨发问他就接着开口道:“这位大叔,我听说最近这镇子闹鬼,姑娘是被厉鬼所害,我恰巧有些降妖除魔的门道,不知道大叔可想过弄清真相,为姑娘报仇?”
蓝颂雨赶忙从地上站起,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他眼睛红肿着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他赶忙抓住莫子情的两只胳膊,哭诉道:“青天大老爷,帮帮我们吧,这镇子周围已经不是我们一家啦!隔一阵子就有女娃娃遇害,我们报官官府不理,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若您真有办法帮我们除掉此害,只要我能给的全部都给您,哪怕是我这条命也都是您的呀!”
蓝颂雨说到这里已经是老泪纵横,后面的人也被蓝颂雨这话打动,纷纷抹起了泪。
“请大人帮帮我们!”突然有一名男子突然下跪,朝着莫子情拜伏而下。
“请大人帮帮我们!”
“帮帮我们!”
这名男子跪下后,仿佛带起连锁反应,一时间在场的人居然全部都对着莫子情跪拜下来。
莫子情鼻子一酸,他这多情人此时也是有些动容,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仅仅一两句话就能使得镇民们这么信任他。
可怜的小镇,官府无能,人民生活的心惊胆战却得不到一丝庇护,一名陌生人的话在他们看来却如同救命稻草,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实在可笑!
这什么破鬼,他莫子情杀定了!
不过他仍旧是接受不了哭这个行为,他从小就讨厌人哭,到现在严重到什么程度:只要有人哭,哭得越大声他体内的气就越乱。
莫子情出生时候,一点哭声都没发出过,为他接生的产婆甚至确信他是个哑巴。他长大后,只要人一哭他就心烦意乱想给哭泣的人两耳光,他也的确这么做过,结果被他扇了两巴掌的人哭的更厉害了,从此他碰见人哭就避之不及。
“好!大家先快起来,我快被哭晕了,只要你们不哭,我保证给你把这鬼治的服服帖帖!”
因此他看到众人又有号啕大哭迹象的时候赶忙挥手出声打断,不然他怕是真的要晕倒在这里。
……
子归抱着小兔走了一上午,现在烈日当头,离开了森林的树荫的他被热汗流浃背。
妈的,这么远啊,早知道备点水和干粮了。
子归一边擦汗一边后悔不已,他本来是有这些东西的,可是昨晚跑的太急给忘了。
终于在他翻过一座小山包时,他看到了一座小镇,应当就是老农说的出事那小镇。
“呼,终于到了啊……哎呀,你醒的还挺及时。”他又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发现怀中的小兔也是缓缓醒来,它接二连三的沉睡,子归已经习惯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小兔和映雪返生以及昨晚爆发的速度应该有着诺大的关系。
可能真捡到宝了。
不过此时子归也只是猜测,而且他也不知道这小兔的来历,只是他实在找不到理由解释这些怪事了……
他终于迈着的沉重的步伐进了镇子,此时的他口干舌燥,急需一碗救命水续命。
子归看看了四周,刚好有着一家酒楼,他刚走进去小二就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看子归的嘴唇干枯的模样又很灵性地给他到了碗水。
子归没有犹豫仰起头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甘甜的水。
他喝完水仿佛复活,但是肚子还很饿,又让小二去给他准备一点面食。
小二忙活间,子归开始问小二这镇上的怪事。
“店家,我听说你们这镇子上,昨天有个女孩遭人害了?”
小二正在沾着面粉的双手顿了一下,随即一边开始和面,一边给子归说道:“嗨,这事儿说来也怪,也不知道怎么的近些时日总能发生这种惨事。听说是有鬼,这鬼只迫害女人吃她们的血,而且应该只在晚上才有。”
“客官所说的女子是镇上蓝家的大女儿,昨天发现的尸体。唉,可惜了,这小姐长的好人也好,老天不长眼呐,让那些贪官也不多死几个,净死好人……”
“不过就在刚才来了个客官,年龄估计就比您大一点,说是要杀鬼就去蓝家了。”
子归听完有点诧异,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找这鬼的麻烦。
不一会小二拿着几个烧饼包裹好递给子归,顺嘴又说:“客官如果只是路过也赶紧离开吧,最近这不太平,省的出事。”
子归听了微微一笑,这小镇上的人心但也不坏,不过他还是向小二打问了一下蓝家所在,随后装好烧饼抱着小兔缓缓离开了。
小二看着子归离开挠了挠脑袋,这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对蓝家小姐受害这么感兴趣,随后他拍拍手上的面粉不再多虑又回到了酒楼里……
子归照着小二指的路不一会就找到了蓝家院子的大门。小镇不大,不过这蓝家围墙和正门修的倒是不错,白石青瓦,应该是有点富裕的那一类。
不过小二说今天这遇害女孩下葬,怎么这院里一点动静没有?
子归好奇不已,走到了门口朝里面一看。
莫子情在提出除鬼的条件之后,蓝家人也是争执不下了好一阵。因为莫子情提出的条件是:他要开棺验尸。
这在这种民风淳朴的小镇里可是犯了大忌,不过最后在蓝颂雨的坚持之下,还是打算让莫子情开棺一看,毕竟和为女儿找到死亡原因已经那所谓的鬼比起来,这些礼俗也只能让步。
不过正在莫子情准备打开棺椁验尸的时候,眼睛余光觉得门口有个人影,他抬起头一看,面色瞬间无比精彩。
“是你?!”
“你怎么在这?!”
莫子归和子归看到对方,惊讶的同时出声。
门里门外,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