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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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没有给彭岚反应时间,不由分说地撕开卷轴,直接将人带离了澜仓亭。一众弟子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急忙将此事禀告给兰骆玲。

  “你们一群人,难道还敌不过一个文弱书生么?”兰骆玲皱眉抱怨。

  为首的弟子唯唯诺诺地答道:“庄主息怒,实在是那人太过诡异,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师弟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所以……”

  兰骆玲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语:“无妨,彭岚与吴家的恶行并不相关。我真正在意的,是先生为何不救吴骁,反而带走他的发妻?”

  “许是因为庄主在场,此子不敢与您对阵,故而先救一人,他日再寻良机。”

  兰骆玲摇了摇头:“不对。先生孤身犯险,一不小心就会将自己搭进去。除非他与吴家有什么渊源,否则他没必要出手相助。难道彭岚身上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迫使他不得不亲自出马,深入敌军?”

  弟子呆立原地,显然对此毫无想法。兰骆玲也不计较,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凤鸣城,民居。

  先生与彭岚穿过光团,来到温闲所住的屋中。

  彼时的温闲正要睡下,被先生的出现吓了一跳。原想着有什么紧急任务,怎料他竟带回一名风韵犹存的少妇。少妇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乍一看去,难免会引起旁人猜忌。

  “呵,”温闲冷笑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犀利,“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干起了这种营生?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你也有着‘非同凡响’的兽性。”

  先生没有搭理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薄衫,草草地盖在彭岚肩膀:“吴礼丰求我救你一命,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彭岚听到吴礼丰的名字,本能地抓住先生的衣袖,紧张地问道:“丰儿他怎么样了?”

  “无碍。”先生惜字如金地答道。

  温闲抱着手臂,慢慢从两人的对话中发现端倪:“你是吴骁的发妻?”

  彭岚想到丈夫还在兰骆玲手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先生,我求求你,救救丰儿和我的夫君吧。吴家人下辈子做牛做马,一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温闲歪着头,看向先生:“夺城是诛族的死罪,你为何要救她性命?”

  先生淡定地倒了杯水,小酌一口后才悠悠答道:“吴礼丰用余生换他娘亲一命,往后的计划,我需要他的忠心。”

  彭岚听罢急声追问:“丰儿他答应了你什么?你把我送回去吧,我宁愿和吴家人死在一起。”

  先生瞥了她一眼,完全不理会她的话语。

  一个时辰前。

  “等一下,”吴礼丰按住先生的手臂,不让他撕开卷轴的封条,“我有事求你,如果你肯答应,我愿留下来成为你的内应。”

  先生微微挑眉:“你不是吓坏了吗?我不需要那么无能的内应。”

  吴礼丰忽然露出一副怨毒的样子:“比起被灵基操纵,我更希望灭了他们全家。”

  “灭门?”先生停下动作,好整以暇地问道,“你有什么心愿?说来听听。”

  吴礼丰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我娘因为独守空闺,被经常问诊的庸医迷了心智。两人私下约见数次,甚至萌生出私奔的想法。我要你替我杀了宋东平全家,让我娘永远也离不开吴家。”不等先生回复,吴礼丰又继续说道,“不止宋家,吴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除了我娘以外,也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若能将他们一并铲除,我下半辈子就是你最忠诚的奴隶。”

  先生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可以。”

  吴礼丰双眼放光,似乎完成了某项人生夙愿:“好,今后你要做任何事,哪怕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先生托起吴礼丰,将他重新挂回木架,而后跳入法阵准备离去:“你若死于非命,你娘也不会活过今日。”

  吴礼丰凝神屏息,笃定地说道:“放心吧,我会活着离开这里。”

  现在。

  温闲心思通明,很快就厘清思绪:“让我猜猜,”她身着单衣,风情万种地靠近先生,“你和吴礼丰达成交易,用他娘亲的性命,换取雍王朝的机密……”温闲自顾自地奇道,“可雍王朝凭什么将机密说予人听,况且他还是奸臣之子,不被排挤就算不错了吧?。”

  先生为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答道:“他一人当然无法独活,但当段沉与其紧密相连时,谁都不能要了他的小命。”

  彭岚跪行靠近,再次恳求道:“无论丰儿有什么计划,我作为他的娘亲,都不会同意。先生,求您赐我一死,放丰儿一条生路吧。”

  先生嗤笑一声,冷冷地说道:“莫要以为你们母子互相求情,我便会心软答应。若非吴礼丰尚有利用价值,今天整个吴家都会死在兰骆玲手里。”

  温闲扬起嘴角,贴到彭岚的耳边补充道:“你可以马上自尽,但吴礼丰怕也会随你而去。”

  彭岚颓然地坐倒在地:“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我苟活于世?”

  先生放下杯子,幽幽地答道:“他说他只有你一人相依为命,你也只能与他一人陪伴到死。”

  温闲对此毫无兴趣,略显不耐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她可不敢真的休息三个月,届时先生说不定已有了新的内应。一旦自己失去作用,后辈的崛起将会对她产生直接的威胁。首当其冲的,就是兽丹的供给。想到白天毒发的症状,温闲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先生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淡淡地吩咐道:“我需要吴宋两家的家族名录。”

  “宋?哪个宋家?”温闲问道。

  “宋东平。”先生说完这三个字,彭岚蓦地瞪圆眼睛,扑到他的脚边。

  “你们要宋家的名录做什么?!”她一反先前的柔弱姿态,仿佛护犊的母兽般桀骜暴戾。

  先生运转灵力,把彭岚生生弹了回去:“自然是用来灭口的。”

  “不,”彭岚语无伦次地呢喃道,“你们,不,丰儿他怎么会,不可能,东平他是无辜的,你们别动他,我,我求求你,求求你们,东平他什么都不知道。”

  温闲嫌弃地别过头去:“奸夫**,也想为自己正名?看来吴礼丰并不是傻子,你能背叛吴家,他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彭岚终于明白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绝望的情绪占据脑海,整个人如同丢了魂般呆坐原地:“丰儿,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

  先生不为所动,起身朝着屋外走去:“看管好她,别让她死了。”

  温闲找来一块布条,粗鲁地塞进彭岚嘴里。后者任由温闲束住手脚,全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城主府,地牢。

  兰骆玲徐徐步行,看着低垂脑袋的吴家众人,一路行至吴骁的牢房。

  她甩出一份名单,摊在吴骁的跟前:“说吧,有没有遗漏的?”

  吴骁粗略地看了一眼,错愕地抬起头,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兰骆玲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答道:“上面全是吴家作奸犯科的罪证,既然落到了我们手里,倒不如干干脆脆地受死,免得继续荼毒无辜百姓。”

  吴骁用力地伸长脖颈:“你有什么怨念就冲我一个人来,攻城的命令是我下的,与吴家的后代没有半点关系。”

  “我何曾说过他们与此事有关?”兰骆玲玩味地笑道,“不过是秋后算账,你今天的罪行我还得慢慢跟你计量。至于这些人嘛,估计是看不到明日的朝阳了。”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大部分吴家男丁都被城主的守卫拖出牢房,强行带至地面。不消多说,这些纨绔子弟都将被直接斩杀、就地正法。

  吴骁痛心疾首地弯下腰,恨恨地骂道:“你们,你们这是要绝了吴家的后啊。”

  兰骆玲一掌拍起吴骁,逼他与自己对视:“吴家的后代为何会堕落至此,难道你不该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正是你的纵容与忽视,才让那么多人因此葬送了性命。归根结底,是你亲手将他们推上绝路,再无后悔的余地。”

  “是,都是我的错。”吴骁口含热血,模糊不清地说道,“要杀要剐,都让我一人承担好了。他们还不到灵测的年纪,为什么不能从宽处理?”

  “从宽?”兰骆玲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激动地说道,“你知道吗?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至少十条人命。这种嗜血成性的人格,到死也不会有半点悔过之意。与其将隐患放逐于世,我宁愿做个恶人,背负这杀人如麻的骂名。”

  “那我呢?”吴骁也亢奋起来,扯着枷锁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不让我去死?莫非看我如此痛苦,反倒满足了你阴暗变态的内心?”

  兰骆玲再出一掌,将吴骁击倒在地。后者吐出鲜血,染红了肮脏污浊的衣襟。

  “你以为我不想让你死吗?所有人中,最该死的就是你。”她深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今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多少具尸骨被烧成灰烬?多少声哭喊回荡在夜空里?你就算是死上千遍万遍,也弥补不了他们破碎的心灵。”

  吴骁悲从中来,软软地倚靠着墙壁:“我是该死,我是罪无可恕,所以呢,所以你们就是绝对的正义?不过两个王朝的战争罢了,哪有什么对错可言,孰是孰非,还不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吴家今日灭亡,他日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吴家站起。只要战争还在继续,就会有人颠沛流离,就会有人妻离子散,和平是每个黎民百姓的梦想,却永远也只能是一个梦想而已。”

  兰骆玲紧抿嘴唇,不愿承认吴骁的说辞。但是在她心底,何尝没有一面同样的镜子?它映照出世间所有的不公,同样映照出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

  “兰庄主,您且退下歇息吧。后面的事情,交给老夫处理便是。”

  苍老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兰骆玲转过身,看到面色复杂的葛叶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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