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贤带着苏绵直接去的新家,苏洵望送走了郭小柏,理所应当的回了甜水乡休息。
饭店的门没关,苏楠楠莫名其妙的等了一晚上,小孩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苏家五房,苏洵辙管得严,九点钟都得睡觉,苏楠楠起先以为苏洵辙会来的,最后又气又困的睡在了饭桌上。
还是第二天,给苏绵送到学校的苏明贤看见了趴在饭店里的苏楠楠。
苏楠楠枕着胳膊睡了一晚上,也没回屋,不知道和谁较劲,一张脸压出了印子不说,整个胳膊都是麻的,看见苏明贤的第一眼,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没等抱怨,就听见苏明贤不紧不慢道:“六点半了,快点跑吧,上学迟到该罚站了。”
苏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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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苏绵迎来了高中的第一堂课,是老何的语文课。
漫长的岁月如同白驹过隙,苏绵离高考又进了一步。不光是她和五房,就连甜水乡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年,梅雪疯狂迷恋乡村爱情故事,她拿着报刊,一遍遍的熬夜去读,甚至亲自拿胶水把故事贴到了课本里,每每红了眼眶哭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这一年,周清玉被周长青教育要谨言慎行。
这一年,小胖子时长从高一八班跑到一班,扒拉着教室的门口去看梅雪。
这年十六岁,有人情窦初开,苏绵和梅雪的课桌里被塞进了情书,年少的感情炽热而敏感。
梅雪不喜欢学校里的少年,她喜欢故事里,那个说要给翠花承包一片苞米地的铁柱
这一年,苏绵实在没办法理解梅雪的少女怀春。
偏梅雪每天上学都顶着一双红肿的眼,咬着帕子和苏绵抱怨:“翠花喜欢铁柱,铁柱也爱翠花,但铁柱娘承诺给翠花一袋大米,胁迫翠花离开铁柱,翠花娘病重……”
苏绵:“……”
梅雪每天都是为翠花铁柱爱情流泪的一天,上课哭下课哭,苏绵忍不住,问她:“你还高考吗?你这样不行的!学习成绩会下降的!”
“考。”学业上的事情,梅雪不含糊,她哽咽道:“我要考京大电影学院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我还想当个作家。”
梅雪把苏绵的脑袋按在课桌上,拿起校服的外套,盖住两个人的脑袋,她凑过去喳喳:“你知道青年报刊吗?给他们投稿了,我觉得十有八九我能成为个伟大的作家!”
那就是同行了,苏绵很感兴趣:“是什么题材的书呀?”
梅雪很骄傲:“爱情方面,书名就叫做霸道少爷和他的小娇妻。”
苏绵:“……”
十六岁的梅雪,没谈过一场恋爱,偏是自信她懂那些个成人世界的风花雪月。
“要是书出版全国发行了,我一定给你个签名!”
少女怀春谁都有过,梅雪下意识的用文笔去勾勒她理想的少年。
反倒是苏绵,抱着一堆课本和题库,对着跟她表白的少年道歉,摆明了只爱学习,只爱高考资料。
月考来的很快,苏绵的成绩一直都很好,稳坐第一。
梅雪因为她的爱情故事跌了三十多名,晴天霹雳,因为没法和梅太太交代吓到脸色惨白。
公布成绩的那天,周清玉劣性难改,狠狠地嘲笑了梅雪一番。
一班是尖子班,梅雪班级排名倒第二,周清玉倒第一。
一个英语59分,一个英语57分,俩人都和及格分打了个擦边球。
梅雪脾气暴躁,反讽周清玉:“您多厉害呢,月亮睡了您不睡,通宵学习倒第一!”
“你厉害你天天爱铁柱!”
梅雪和周清玉不对付,俩人都是大小姐脾气,打起来谁都拦不住。
还是老何笑眯眯地进班,安抚道:“没事,不就是没及格吗?不就是一个黑天白夜看小说一个上课睡觉回家猛学吗?”
“你俩多缘分呢?说是姐妹俩都有人信!来,你俩,就你俩,手牵手给我站走廊去!”
“……”
老何脾气好,但管教学生也是有一套的。
靠近窗户,教室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老何站在两个小姑娘面前,逼着梅雪周清玉手牵手不说,还让梅雪看着周清玉喊“好朋友”,让周清玉接话“嗯,一辈子”。
梅雪和周清玉因为这一件事,从对彼此的生厌,到无法直视彼此一张脸,再往后似乎还就真没打过架。
罚站的事情闹得挺大的,毕竟是尖子班的事情,其他班都还盯着呢,没咋滴,小胖子就跑来了一班。
他没问梅雪难不难受,反倒给苏绵约了出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苏绵越长越好看,一张脸出落的精致,身高也要赶上梅雪。
小胖子在小卖店给苏绵买了一杯冰汽水,学校的小卖店说是校长的一个亲戚开的。
苏绵没要,轻声问:“你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吗?”
小胖子支支吾吾:“那个,铁柱是谁啊?梅雪,很喜欢他吗?”
“……”
苏绵一言难尽的看着小胖子,小胖子耷拉着脑袋,像是失去了压岁钱一样的表情。
苏绵想了想,委婉的表达铁柱是个虚拟人物。
小胖子松口气,心跳扑通扑通的,点头,欢快道:“那梅雪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长得好看的硬汉那种的吧。”
小胖子眼里的光芒,忽然就淡了,他低头,瞧见自己肚子上的赘肉,还有黝黑的皮肤。
小的时候不觉得,大人说能吃是福,越胖越可爱。
等到长大了,小胖子明白,胖并不是那么好,这不光意味着不健康,还有别人的调侃。
同学眼里的轻视,包括藏在心里的喜欢,一封写好还没来得及写上梅雪名字的情书被人发现,拿出来,贴到墙上,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透漏着“你这么胖,还配喜欢别人啊?”。
十六岁的小胖子有170多斤,大饼脸,和梅雪的喜欢大相径庭。
他紧了紧手里的冰汽水,眼里发酸。
小时候的喜欢很纯粹。
长大了,喜欢不再是两个人的事情,要被旁观者打上配与不配的标签,待价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