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下。
战争摧残着幸存者们的身体,更摧残着他们的心灵。
白天,不能出门。因为不知阵营何方的狙击手无处不在,对出现的活人进行无区别的狙杀。
夜晚,提心吊胆。因为那些或冷死或饿死导致的丧尸仍在游荡。
战争是一场灾难。其恐怖程度不亚于泰拉史上的任何一场天灾。普通的幸存者只能在断壁残垣中寻找食物和药品,在废墟和尸体中摸索那些能够支持自己活下来的物资。
因为政府联军的封锁,补给线被废除。城内的货币成了一纸空头支票,就连政府联军和黑潮部队都不使用。
龙门币?采购凭证?
那不是废纸吗?
烟草,酒,或者咖啡。亦或者珠光宝气的首饰才是以物换物的最佳选择。
即使如此,对于普通幸存者而言。上述的东西实在是过于紧缺。
食物?根本找不到。
娱乐?更别想了,读点书或者听会儿广播吧。况且因为太冷而把书本丢入火炉的现象比比皆是。
医疗物资诸如绷带药品之类的,以及可以防身的武器比如说枪械子弹。更是天价,一般拾荒者望尘莫及。
强盗和劫掠者一波接着一波,军队横行,更压榨了普通百姓的生存空间。
物资一天比一天少,无论是有用的或者没用的。
在现在的卢桑基亚,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除了自己。
丧尸和劫掠者只想要了你的命。
而别以为政府联军和黑潮部队就是什么好东西......或许比起前者,后者甚至还要更受欢迎点......
就这样,冬将军还在肆意彰显着自己的神威。雪花飘飘,城郭尽白。
有的时候当你颤抖着敲开一户看似还有人家居住的住所的大门,想要用手上唯一一点值钱的东西交换食物的时候。最有可能的情况比你想象得更加绝望。
映入眼帘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几具瘦骨嶙峋的尸体,身上大都带着伤痕。床上或许还会躺着一只带着余温的女尸。
屋内比屋外还冷。
......
一天夜里。
一道惊奇的消息如旋风般席卷了整个卢桑基亚的地下网络。
电台里都讨论到了这件事。
事情的经过非常简单。
一个走投无路的平民,在夜里去往了被人们私底下称作屠宰场的建筑工地。
这个建筑工地在灾变前,曾被开发商承诺“无论如何也会完工”。
至于结果?呵呵。
战争开始后的一个月左右,一伙逃兵占领了此处。从此再也没人敢经过建筑工地。因为所有去了建筑工地的人都没活着回来。而军方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平民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独自前去建筑工地。一心求死。但最终却在其废墟中,发现了两具被割喉了的军人尸体。
尸体的枪和子弹不见了踪影,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很显然,这是一个不知名平民做的。如果是叛军或者政府联军,应该会有枪声才对。
可是,最终两名危险至极的逃兵,却被冷兵器暗杀!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人民仍有能力反抗!军队不能为所欲为!
其结果自然是那个平民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出建筑工地。前往坡伦波的军队哨站报告了此事。军方带人前来查证,在此期间,事情也已经传开了。
大家明面上不怎么表示,其心底里还是非常钦佩这个敢于为民除害的不知名平民。
要知道那两个逃兵,拿手中的狙击步枪屠杀了不知道多少的无辜平民。如今被一个有胆识的平民制裁,简直是给被战乱祸害的百姓们出了口恶气。
看到了吗!军队也不能为非作歹!
联想到前些日子,有军人强奸平民女孩的传言。闹得人人自危。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次日,广播电台报道了此事。被困在卢桑基亚的平民们暗地里把那个敢于站起来反抗军队的不知名英雄,称为杀神。
对于人民来说,军方就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神。而这名同胞连神都敢杀,可谓是给天下苍生打了一剂强心剂。
而军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以“平叛”的名义,开始在贫民窟和被战火席卷的居民区里挨家挨户的排查。
其手法之残暴。自然激起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不满。
他们决定保住杀神。不管有没有关于杀神的消息,一概不告诉政府联军。
于是乎,政府联军近乎一天的搜查都一无所获。
但是,坡伦波的军队哨站里,有个军官想到了个主意。
他们一方面封锁了消息,一方面派一伙乔装打扮成了叛军模样的人,闯进贫民窟。逮到了一家四口。
对外声称,被杀的两个逃兵是黑潮的人。那胆敢反抗黑潮的人必须偿命!还说他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这户一脸惊恐的人家和杀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杀神一刻不来,他们就杀一个人!
这下,工业区附近的贫民窟内外皆惊。
民众的怒火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们聚集起来,群情激奋,发出抗议的声音。但看到“叛军”手上的枪杆子,他们都沉默了。
他们也有人偷偷去前去政府联军求助,但军方却表示无能为力。其理由竟然是“不能打草惊蛇”。
这下,人们都明白了。
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
但......他们又不敢反抗,军人手中的枪。
他们不想看到那户善良的人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却也不想让杀神露面。
情况一直僵持着,直到刽子手将那户人家的男人斩首。
女主人捂着孩子的眼睛,自己的牙齿几乎咬到了嘴唇肉里。泣不成声。
杀神还没来,女主人也很快倒下了。
留下两个还未成年的姊妹。
刽子手的利刃还在滴血,并静等冰冷的时间流过。
在时间临到最后一刻,姐姐挡在了妹妹身前。稚嫩的身体变做了一面盾牌,义无反顾地挡在前方。
就在刽子手动手的一刻,贫民窟里,一个纤瘦的乌萨斯男子站了出来。用几分中虚的声音大吼:
“我就是杀神!”
刽子手停下了。
那几个“叛军”士兵,狐疑地打量了下“杀神”。似乎不相信这么一个瘦的跟麻杆似得的家伙可以像杀鸡一样杀掉他们的两个同伴。
其中一个士兵站了出来,把枪放到一旁。手上握住一把军用短匕。表示要和“杀神”单挑。
他要当中在所有平民面前,把这个敢于反抗军方的所谓“杀神”格杀!
这是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要树立军方的权威!决不允许刁民挑衅。
或许最高指挥官夏娜对此一无所知,但只需要他们集团军的军长知道就足够了。
“杀神”的身子都在抖。看不出来杀伐果断的样子。和他的称号截然相反。
他似乎也在胆怯,可目光游离到那对姊妹身上时,竟然坚定了下来。
可上了擂台,仅仅是两个照面。他的身上就多了几道致命的伤口,整个人屈辱地被锁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在流血。
“哈哈!你不是很能吗?怎么了?像杀了那两个软蛋一样杀了我啊!”
“叛军”士兵恣睢地挑衅道。
“杀神”咳嗽几声,却看到咳出了血。
他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其实没有所谓杀神。他只是个自私的懦夫。”
“我不想看到那两个孩子死,所以我站出来了。我不是杀神,对不起。但他也不是什么英雄,麻烦你们也不要找他......”
男子话还没说完,那士兵的脸色变得通红,感觉仿佛被耍了一样。自己居然正视了一个卑贱的平民!
还以为他是“杀神”?
士兵的战斗经验丰富,反手将男子重重掷过肩,摔在地上。
“咖!”
骨头碎裂的声音。
士兵后退几步,接过同伴递来的枪。
男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他的脸色暗淡了。这就是逞英雄的后果。
但是,自己死总比看着两个无辜女孩的死在自己面前好。
“......”
“辛苦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到一个长发的男子。口子叼着一根“Z麻”。
男子的身上干练,但很干净。衣服呈灰色调,非常不惹人注目。只是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身上始终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是谁?”
“杀神。”自称杀神的男子淡淡道。
听到这话,男子的眼里湿润了。想不到还有和自己一样的人,宁愿付出生命,也不想看到同胞倒在自己身前。
哪怕是一起来假装这个所谓的“杀神”。
他还以为,这个人也是假扮的杀神。
似乎是失血过多,男子终于支持不住了,他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杀神”把他沾满血的身体放下:“别让他变成丧尸。”
......
那士兵一脸的不耐:“哪来的冒牌货?角色扮演很好玩吗?”
“门票钱两把狙击步枪和四十四发子弹,以及六个军需罐头和一枚乌萨斯奖章。是挺好玩。”
“杀神”微微一笑,捻掉Z麻。
士兵的脸色凝重了。
“你叫什么名字?”
“杀神,乌萨斯族,卢桑基亚人。黑潮逃兵。你可以叫我的本名,罗曼。”
话音刚落,只见刀影一闪。
那士兵没来得及反应,便身首异处。旁边的几个士兵慌忙抬枪,而罗曼却比他们更快,夺过其中一个人的手枪,熟练地将几人枪杀。
做完这一切,罗曼用一块破布擦了擦手上的血。旋即来到那对吓呆了的姊妹前面。
“如果信得过我,今天晚上,来中心广场北边的废弃别墅。”
说完,罗曼走了。
地上的武器,散落了一地。罗曼除了那把军用短匕,什么也没拿。任凭这些价值不菲的货物掉在地上。
周围围观的平民一直保持着静穆,很久很久。
后面,他们埋葬了冤死的夫妇,又泄愤地在士兵的尸体上踩踏,辱骂。
最后给士兵们落得个暴尸荒野的下场。
......
几个士兵的失联,捅到了夏娜的办公室上。
日后,坡伦波的军队哨站里,本来嚣张跋扈的乌萨斯大兵们纷纷收敛了很多。
只是在军方的通缉单上,多了条没有图片的悬赏:
“杀神-罗曼,此人穷凶极恶,是黑潮的逃兵。人人得而诛之。赏金:人道主义的物资援助。”
......
人们后来才了解到。
罗曼是个从黑潮部队里逃出来的逃兵。他小的时候就被整合运动的人收养,并培养成了一名战士。
没错,就是战士。就是推图时用狙击干员两枪射死的那个。龙门外环站在屏幕左边一站一大片的那种。
但后来他逃了。原因很简单。
这些混蛋永远让他们冲在最前面,这样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罗曼不想死,在一天夜里绞杀了守夜的士兵,悄悄逃了出来。
经过几天漫无目的的流浪,罗曼终于找到了一处不大的栖身之所。可以暂行家的作用。
他受过战斗训练,所以比一般平民更加能打。
而他“行凶”的那天晚上,纯属是个意外。
相传,这场血案的起源只因一段狙击手间对话:
“窗户边的小孩。”
“呯!正中靶心!”
“垃圾堆旁边的女人。”
“呯!死了。”
“啊!我的耳朵!”
“这是你这辈子犯的最后一个错误!”
......
“不!求求您别杀我!”
......
“......”
“真是肮脏的畜生,比黑潮还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