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岚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出了毒潭,终于逃出了那古洞,殊不知就在洞外不远处,已经有两双透着狡猾的眼睛盯上了他。
天边已经泛起一丝青晕,过不了多久就会天明,眼下师父的身体已撑不了多久,老僧所说的东西墨岚炅却未带回来,墨岚炅也不敢再耽搁下去。
破庙就位于南岭边缘,墨岚炅将魂源珠塞进了腰兜一路南行,出岭的野道此刻却卷起了一阵尘土,大老远就能看的清,显然是有人在故意作祟,墨岚炅心头一紧,难道说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时间每分每秒都很紧迫,墨岚炅也不再往日般东躲西藏,反而加快了速度,既然那些人想要黄雀在后,墨岚炅就顺了他们。
“跟上他!”
“那岂不是…”另一人犹豫了一瞬,提醒道:“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到这,如此是不是太冒险了?”
“你看到那小子出来时手里暗暗发光的东西了吗?能从那里冒死带出的东西,定是一件宝贝,说不定今后数十年我们都能不愁吃不愁喝!”
山间某处晃过了两行人影,也朝着那小道快步行去。
墨岚炅小心的穿行在尘雾中,隐约看见数十米外的尘雾尽头立着几道人影,貌似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谁?”这时,那尽头处传来了一道厉喝,小道两侧都是高耸的山岩,被尘土覆盖的不见一丝光亮。
墨岚炅停住了脚步,谨慎的盯着前方:“晚辈只是经行此处,还望……”
不等墨岚炅说完,身后传来一股劲风,两道黑影径直朝他袭来,墨岚炅顿时汗毛竖起,急忙躲了开来。
“不好!”
哪知那其中一人是奔着墨岚炅腰间的魂源珠而来,墨岚炅一个不留神,腰兜当即被那人抢了去。
“可恶!”墨岚炅满眼红丝,身形一闪即逝,正准备擒拿了那偷兜之人,尘雾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别让他们跑了!”
一道道箭雨瞬间朝墨岚炅袭来,野道一时陷入了混乱。
尘雾散尽,野道中出现了七八道身影,可惜却不见了那二人踪迹,墨岚炅身中数箭,面色早已阴沉到了极点,不等那几人愣神,墨岚炅咬牙拔出了利箭,再次朝身后的大山跑去,他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发生。
两位盗贼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墨岚炅胸口有种说不出的沉闷,这下可好,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带出了一枚魂源珠,如今不仅老僧那解释不清,就连师父的病情也彻底无了着落。
天色渐明,墨岚炅来到了破庙,老僧依旧早早打起了坐,墨岚炅硬着头皮跟老僧道明了夜间发生的事,一向沉稳的老僧此时却面红耳赤,一个踉跄的站了起来:“什么?你是说从那洞内…带走了赤蝎的魂源珠?那魂源珠最后还被人抢走了?”
墨岚炅皱紧了眉头,看样子自己定是闯了什么大货,可老僧也未跟自己道明过洞内竟会如此阴险啊!想到这,墨岚炅只感觉大脑一阵胀痛。
说到底…那洞内蝎虫的大量存在究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唉,罢了。”老僧深露无奈,却一句话也未多言,没想到古洞之下竟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照墨岚炅这般说辞,他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点倒是让老僧有些惊讶。
回到了住处,见师父正昏睡于炕上,墨岚炅步伐轻缓的走出了屋外。
“回来了。”屋内传来了几声轻咳,墨岚炅停下了身形:“师父您醒了。”
“为师在锅里炖了些肉,快去吃吧。”
墨岚炅肚子早已没有了油水,此刻却怎么也没有胃口,为了不让师父过于操心,墨岚炅便应了一声。
墨岚炅最终没有告诉师父关于古洞一事,愧疚早已涌满了心头,有那么一瞬他都想过放弃,沉沦,可一看到师父早已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的身形,墨岚炅总会暗自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巴掌。
小镇,战家
“什么我儿失踪了”
二长老战霄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家主战郗,脑门儿上的青筋都顶了老高。
“我也是刚收到探子传来的消息,在镇南郊岭发现了虎儿的护身符,除此之外,并无它物,恐是……”战郗面露堪忧,自家小辈遭逢此劫,身为族长亦难免心急。
“好大儿的胆!”战霄勃然大怒,一掌将身旁的木桌拍个粉碎。
“三弟息怒,在查清此事前,一切还不能贸然定论,虎儿他也许还…”战郗深知战霄的脾性,只好先稳住其心境,“我已派人前去南岭调查,一有消息探子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三弟不必过于心急,只是……”战郗欲言又止,见战霄怒容满面,战郗便沉声道:“在虎儿护身符掉落之处,于那南岭古洞不远,确切来说…只有数十米的距离。”
“大哥是说那南岭古洞?”战郗心中猛地一颤。
“三弟,实不相瞒,昨日我已令探子再次前往南岭探查,洞口附近有着明显败损之迹,我怀疑……”
“不可能!”战霄怎么也不愿相信战郗的说辞,南岭的凶险战家最清楚不过,他深知小儿战虎生性好奇,便自始未曾与其提起过古洞一事,没想到如今战虎却将小命栽在了那里。
两日后
“有情况了,三弟!”战郗急忙赶来,告知这一重要消息,战霄目光一颤,立马直起了身。
战郗局促不安道:“就在五日前,虎儿曾随几大家族的子嗣一同去过幻机钫,购买了不少甲武,几人失踪亦是在当晚!”
“幻机钫莫非他们果真……”战郗老脸都绷紧了起来,目光中满是复杂:“不会的!我儿一向命大,不会就这么死去的!”战霄突然语无伦次起来,怎么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唉,古洞历来都是塱岭镇禁地,当下亦无人敢潜入调查,不过当下…有一个可疑线索!”
战霄眼前一亮:“家主快说!”
“据幻机钫店家之言,当日生意较为冷清,就在虎儿一行人离开不久,还有一位少年也曾入铺买过几样防身之物,而且…”
“而且什么”
只见战郗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探子询问了店家以及当日见过那位少年的人,那少年戴着一副面具,看身形有点像咱们这些日子一直在追查之人。”
战霄老脸一抖,拳头早已攥的暗红的发紫起来,家主从未见二长老有过如此怒容,足足过了许久,战霄沉言道:“我会亲自入千影山脉,传令战家的精卫,即刻动身!”
“好!”战郗暗自摇了摇头,离开了后屋。
正午时分,墨岚炅正在院内为师父煎药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咣!”
院门轰然倒塌,迎面走来了一群战氏子弟,站在最前端的赫然就是战霄。几人灰头土脸,浑身布满了淤伤,显然一路是十分不顺。
“炅儿,外面出什么事了?”屋内传来了师父苍老的声音,墨岚炅看着院中几人,并没有回应。
“藏在这荒无人烟的千影山深处,小杂碎!你可真让我好找啊!”千影山脉异常凶险,战霄一路损失了四名战家精卫,九死一生寻迹了十数个日夜才找到了墨岚炅的居处,若非精卫们誓死相护,战霄也险些命丧于山中。
墨岚炅没想到战霄真的会不顾生死来到千影山脉中,眼下师父病势还未好转,墨岚炅只能咬牙一拼了。
“我儿战虎呢”战霄混浊的老眼撑的溜圆,恨不得立马将墨岚炅碎尸万段。
墨岚炅面色冷了起来:“老东西,你儿子那是自己命薄,说到底我也算帮他报了仇,恩将仇报,你不怕遭报应吗?”
“报仇?哈哈哈~”战霄拳骨铮铮作响,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南岭古洞比起这千影山一路的凶兽,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是战霄自己入了那古洞,也不敢保证活着出来,眼前这小子居然如此狂言。
“那也是你儿自找苦吃,与我何干?”战霄被墨岚炅彻底激怒,额头的青筋早已颤个不停:“自寻死路!拿命来!”战霄身形瞬间消逝,下一秒,一记锁喉爪死死掐住了墨岚炅,干瘪的老脸布满了狰狞,“小子!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说罢,战霄猛然用力,却还给墨岚炅留了丝喘息的余地。
嘶!好快!
墨岚炅只感觉眼前愈发的昏暗,大脑嗡嗡作响,瞳孔也逐渐失去了焦距。
“慢着!”
屋内传来了一声低喝,沙哑的嗓音中透着十足的利气,让人心魂具摄;一道微弱的金光迅速升到了空中,屋院上空骤然浮现出一道无形的灵障,渐渐将四周围了起来,战霄面色一颤,一种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哪…哪来的山野老头!竟敢跟我战霄装神弄鬼!”战霄语气明显颤抖了起来,盯着屋门处一位身形伛偻的垂眉老者,这老者一出现便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场,先前战霄竟无丝毫察觉。
战霄感觉身体愈发的沉重,气息也紊乱了起来,抬头望了望上空,战霄面色惊然骤变:“这是…”压迫感不断增强,无论战霄等人如何挣扎,亦是半分动弹不得,混浊老眼中布满了惊恐:“结…结界!”
墨岚炅自然更不好受,小脸早已憋的紫红,瞪着星辰般的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整座院落都被一层淡淡的光晕覆盖,那几名精卫率先瘫倒下去,匍匐在地上死死扒着自己的脖子,面色无比痛苦。
“前…前…前辈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扰到您师徒二位!还望前辈网…网开一面!”战霄脸色紫青的翻着白眼,硬是憋气将话挤了出来;到了这个节骨眼,战霄岂能看不出二者的关系。
“师…师父…!”墨岚炅大脑愈发昏沉,这感觉比方才战霄掐着自己的脖子还要令人窒息,但师父也好不到哪去,枯褶的老脸早已苍白无比,沁满了豆大的汗珠。
“炅儿!”耳边隐约传来了师父的呼唤,墨岚炅吃力的朝屋门看去,“为…为师快撑不住了,快留…住他们!”说完这句话,师父沉沉的栽倒了下去。
“师父!”墨岚炅心脏噗通一跳,目光刹时锋利了起来,死死盯着一旁的战霄等人,他不知道师父究竟怎么了,但这一切都因战霄而起;灵障逐渐消失,巨大的压迫随之泄水东流,院中一众人犹如一摊软泥般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两年来,自己和阿曼遭到了彘府和战家的陷害和种种卑劣的折磨,墨岚炅早就对战家之人起了杀心,想起方才师父的话,墨岚炅毫不犹豫的爬了起来。
“老东西!受死吧!”墨岚炅强忍着胸口的闷痛,拔起身后的长剑朝战霄劈去。
战霄瞳孔一缩,急忙连爬带滚地躲了开来,心脏都惊到了嗓子眼,“快…快走!”众人搀扶下,几人没有丝毫停留,互相搀扶着朝院外逃了出去。一路的伤劳本就损耗了身体不少体力,千影山脉地势高耸挺拔,又经历了方才那般劫难,眼下战霄早已使不出半点儿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