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进了警察局,说是徐琳琳的哥哥,名叫徐福生,他说有情况想要向警察反映。
徐福生反映说妹妹徐琳琳以前在离婚的时候精神好像受到了刺激,后来她的女儿意外死亡,精神遭受到了更大的刺激。
虽然还能坚持上班,但是总让人感觉她出问题了,但是具体什么问题他也说不清,毕竟他们兄妹不住在一起,自己只是偶尔来看看她。所以,他想申请对徐琳琳进行精神司法鉴定。
公安局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又走访了徐琳琳的前夫和她的邻居,了解了更加详细的情况。最终公安局决定对徐琳琳进行精神司法鉴定。
公安局很快向市精神司法鉴定中心提出申请,鉴定中心办公室迅速组织精神司法鉴定小组对徐琳琳进行了精神鉴定。
鉴定小组成员详细研究了徐琳琳的卷宗,以及家人陈述,并对徐琳琳进行初步问询,然后详细核实,怀疑徐琳琳患上了比较罕见的多重人格障碍,但是为慎重起见,他们决定让徐琳琳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以便获得更多的信息,这样才能够做出更加准确的诊断。
徐琳琳就暂时被安排在了云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医学心理科的一间单独病房,并由警察看管。为了更好地观察徐琳琳,他们在病房内安装了监控。
经过长达十天的观察,三名鉴定小组成员一致同意徐琳琳的多重人格障碍的诊断,并出具了《鉴定书证审查意见书》。《意见书》经鉴定小组成员签名然后鉴定中心盖章生效后送回了公安局。
徐琳琳的精神鉴定情况显示,徐琳琳在绑架孩子的时候是处于次人格控制之下,而白天的主人格对次人格所做的事情丝毫不知。
公安机关结合徐琳琳虽然绑架了孩子,但是并未伤害到孩子等情况,决定对徐琳琳免于刑事处罚,但是强制送她到精神病院住院治疗。常峰指定由苏成华负责徐琳琳的治疗。
苏成华领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后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若楠见苏成华有些垂头丧气,便问道:“怎么啦,苏医生?常主任喊你去谈个话怎么把你谈得垂头丧气的啊?”
苏成华叹了口:“唉,别提啦,前几天在我们医院住院观察做精神鉴定的那个绑架女童的徐琳琳你们知道吗?”
大家都抬起头来看着苏成华:“当然知道啦,今天早上不刚刚送到咱科的心理病房吗?”
苏成华说道:“常主任把徐琳琳的治疗任务交给我啦,你们也知道,双重人格障碍非常罕见,我们国家也没有过公开报道的这类案例,治疗经验就更甭提了。
现在让我来治疗徐琳琳,你说这一没有成熟的经验,二没有可参考的案例,三还要全程录音,接受大众媒体的关注,你们说,我的压力是不是有点太大了点?你们说吧,我要是承受不住压力,也疯了,你们谁愿意给我治疗?”
大家一听,都哈哈笑了起来,只听苏小木笑着说道:“苏医生,这可也是你露脸的机会啊,你可要抓住了啊。再说了,你要是真的承受不了这个压力,疯掉了,就让若楠给你治疗吧。我看你们平时配合得那么默契,若楠一定能帮到你。”
若楠一听,也笑道:“我可不是科班出身啊,我只会做做心理咨询,治疗不好精神病患者啊。”
苏小木笑道:“治疗苏医生嘛,你只要用你的心就可以啦,不用懂得精神科知识。是不是啊苏医生?”
“嗯,苏小木说的在理,若楠,到时候还请你对我温柔点啊,可不能拿重话来吓唬我啊。”
大家听着他们的对话很是有趣,都纷纷笑了起来。苏成华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认真地说:
“大家说笑归说笑,这个案例确实棘手,所以还希望各位同仁能给我多多的献计献策,我们一起想办法来治疗徐琳琳啊,这可关系到我们医院的名誉啊。”大家纷纷表示没问题。
苏成华和若楠一起商议徐琳琳的治疗计划,最终苏成华决定分别在白天和晚上不同的时间里和徐琳琳以及魏小凤对话,具体了解徐琳琳的两个人格。
下午,咨询室里,苏成华让徐琳琳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坐回到自己的沙发里,徐琳琳慢慢地啜饮着纸杯子里的水。
她喝了两口,便将杯子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看着苏成华说道:“医生,警察说我绑架小女孩,我仍然不能相信,我从未绑架过孩子,我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生活,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现在他们又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我也感到无法接受。”
“徐琳琳,我叫苏成华,你以后可以叫我苏医生,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跟我谈,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一些你的困惑。”苏成华拿着纸笔做着适当的记录。
徐琳琳点了点头说道:“苏医生,那请你帮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非说是我绑架的小女孩?我根本就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苏成华试探性地说道:“我相信,你徐琳琳没有绑架小女孩,那是魏小凤做的事情。”
徐琳琳瞬间愤怒了,吼道:“谁是魏小凤?既然是她绑架的,他们抓我干什么?”
苏成华又说道:“如果你想了解事实真相,我希望你能先耐心一点,稳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一下你的愤怒,这对你有帮助,你我都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凡事终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跟你谈话的目的,就是要帮你弄清楚事实真相,帮你洗脱冤屈。”
徐琳琳深呼吸了两下,稳了稳愤怒的情绪,表情克制地对苏成华说道:“苏医生,你说的对,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苏成华见徐琳琳平静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说道:“我需要你跟我说出你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只要你还能想起来的,都要跟我说,不能有任何的隐瞒,否则,我也帮不到你。”
徐琳琳:“我愿意跟你说,其实我的事情也很简单。”
苏成华:“现在请你你先跟我说一下你的姓名,年龄和工作。”
徐琳琳有些疑惑,但是仍然回答了苏成华这显得有些啰嗦的问题:“我叫徐琳琳,今年41岁,在宏鑫集团公司上班。”
苏成华将徐琳琳说的信息迅速记录下来,说道:“好,徐琳琳,你能跟我说说你的生活经历吗?从你的最早的记忆开始说起,越详细越好。”
徐琳琳在苏成华的引导下,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地回忆起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中的种种往事。苏成华静静地倾听者并快速地做着记录。
原来,徐琳琳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儿,长大后嫁给了她的前夫满长贵,婚后一年,她生下了她的女儿。
但是严重重男轻女的婆婆很是不满,丈夫满长贵是个妈宝男,也不满妻子给自己生了个女孩,因此长期冷落她们母女。婆婆还一直怂恿丈夫跟她离婚。
徐琳琳因为孩子小,故而百般忍耐。但是她的忍耐却没能换来丈夫和婆婆的接纳,最终在孩子五岁的时候,满长贵决绝地跟她离了婚。
她和女儿留在了他们以前的老房子里,而满长贵母子则搬到了另一个小区的一所大房子里,准备迎娶新媳妇。
被丈夫抛弃后的徐琳琳看到满长贵很快又娶了新媳妇,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每当夜晚降临,孩子熟睡后,就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愤怒之中,但是她又害怕吵到孩子,便用最大的力量去压制自己的失控的情绪。
有时实在控制不住,她就将孩子所在家里,自己跑到地下室里疯狂地砸东西,或者到大路上乱跑乱喊一通。
一开始相熟的邻居发现她情绪有点异常,还来帮忙劝解一下,但是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她的状态了。
后来,就在她的情绪渐渐有所恢复的时候,又一个打击降临,把她彻底打垮了。一天晚上徐琳琳带着女儿去广场上玩,在回家的时候,由于自己低头看手机,没有注意到女儿跑到了路上,结果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撞倒,当场死亡。
徐琳琳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她的生活彻底坍塌了。她在家里躺了整整两个月,在她妈妈的精心照顾下才慢慢好转过来。
看到徐琳琳能够正常回公司上班了,她的妈妈才回了老家。此后只是她的哥哥徐福生不时地过来探望。
咨询结束了,苏成华让张媛将徐琳琳带回病房,自己则将咨询记录补充整理好。当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感到了一阵情绪的低落。
苏成华立刻进行了一番自我觉察,他深知,这里的每一个病人背后都有很多悲惨的故事,这些悲惨的故事幻化成了各种各样的精神心理疾病,夹杂着非常多的负能量,不停地蚕食着病人残存的人格,也会入侵到与之密切接触的医生的心里。
这从他进入这一专业学习的第一天,他的老师就在不停地告诫他们,要注意自我心理健康的维护。医生只有保证了自己的心理健康,才有能力去消解病人的负能量,也才有能力给病人应有的帮助。
苏成华想找个人谈谈,找谁呢?若楠下午没有来医院,或许在忙着其他的事情吧。再说了若楠又不是他的督导师,又不是他的其他什么人,他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倾诉呢?
他划着自己手机通讯录,吴珊珊的名字跳进了他的眼帘。吴珊珊已经从他家里搬出去好长时间了,自己由于工作太忙,也只在她搬回去的第二天和她见过一次面,此后竟再也没有见过。
他每次打电话给吴珊珊,他都能感受到吴珊珊的对情感话题的回避。他深知吴珊珊的顾虑,但是他愿意给她足够的时间,他愿意等待吴珊珊走出自己的心结,然后回到自己的身边。此时此刻,他好想约吴珊珊出来,然后好好地谈谈啊,他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说了。
犹豫再三,终于,苏成华鼓起了勇气,拨打了吴珊珊的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却没有人接听。电话里响起了盲音,他挂掉电话,长叹一声,心想,也许吴珊珊正在忙她酒吧的事情吧,没有时间接他的电话吧。
他也为吴珊珊感到高兴,她终于能振作起来,经营自己的事业了。有了事业的依托,他相信吴珊珊一定能走出过去的阴影,重新感受到生命的阳光。他希望他的爱人能永远生活在快乐明亮的阳光下,享受着生命的馈赠。
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但是他真的很累,于是他就嘱咐瞿媛媛留意一下新进来的病人的情况,做好记录,自己先走一会。瞿媛媛答应了,并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苏成华换好衣服,骑着他的摩托车回家了。他知道,妈妈这周的心理治疗有所突破,心理会受到一定的冲击,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还是陪在她跟前要更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