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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辰先是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听到后来只是两名手下被开封府抓了,这等事情一年不出个十次也会有八次,他哪里会放在心上?

  他松了一口气,哼了一声,戏谑道:“怎的,莫非钱志真的是你爹在外面给你留下的弟弟?让你如此关心他?”刚才被这厮吓了一跳,还好自己解决了大问题,现在心情甚好,因此也不怎么生气。

  钱青的下一句话顿时让他如堕冰窟:“钱志那小子趁我不注意,将我平日从不离身的那把手弩给偷带了出去,现下……现下只怕已经落到了官府手中!”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直直将严辰震惊当场。弩与弓不同,历朝历代都不禁弓而禁弩,这是因为两者的使用难度不同而造成的。虽然随着时间的过去,制弩技术不可避免地流落到了民间,但即便有人能做出来,也多是粗制滥造,不堪大用,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玩具罢了。不过若是官府一旦发现有人拥有做工精良的弩,从来都是一查到底,决不轻饶,轻则以私藏军械罪流放边关充军,重则以谋逆之罪夷族!

  钱青的那把手弩他自然也知道来历,那是主上为了奖励他在一次狩猎中战胜了禁军的一名军使而奖励给他的,平日里钱青是爱不释手,几乎从不离身。若是以主上贴身护卫的身份,拥有如此一把手弩自然只是寻常;但此刻他的身份不过是自己的得力手下,无忧洞中的二把手,根本不能见光。这把弩一旦落入官府手中,必然掀起滔天巨浪,甚至连东卫也会插手,这……这势必会波及到主上的计划,虽然自己并不知道那计划是什么,但很显然,自己只怕也不会再有机会知道了。

  想到这严重的后果,严辰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虚脱了,连站立都有些不稳。他急急问钱青:“此事你如何得知的?你那手弩确信是落到官府手中了?”

  钱青也是乱了方寸,眼下明显没了主意:“是曹性说的,他们甩脱追赶的人群后刚好看到那人将钱志他们带走了……手弩想必也被那人一起带走了。”

  严辰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么说弩的事情没有确定?会不会你放到其他地方自己没找到?或者钱志没有带弩过去?对了,定然是这样!那人,对方只有一人?如果带了弩,他们也没道理会被抓住!”

  他口中喃喃自语,似乎突然间想明白了,猛然抓住钱青的肩膀:“你说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

  钱青却不如他一般盲目乐观,他虽然也是六神无主,但这事的重要性还是很明白。他掰开对方抓住自己肩膀的双手,颓然道:“不管是不是这样,这事都得赶快向主上禀报,另外此地不可久留,咱们也得赶快转移,万一……万一要是真的,问题就大了。”他慢慢理清了思绪:“不行,认识我的人太多了,必须马上避避风头,你就不要回家了,最好立刻出城,我去安排一下也马上就走。”他乃是军人出身,打定主意后立刻雷厉风行起来,匆匆推门而出,只留下严辰一人失魂落魄地留在原地。

  过了半晌,他才仿佛从梦中惊醒,匆匆离开了这间杂货铺。

  深秋傍晚的火烧云绚烂得如同人世间最美丽的锦缎,夕阳挣扎着将自己最后的余晖洒在文德殿高高的飞檐之上,将琉璃瓦幻出梦幻般的色彩。

  永兴帝从暖座上直起身子,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一旁斥候的大太监魏直连忙上前,轻轻在皇帝肩颈之处捶捏。批改了大半日的奏章,绕是永兴正处年富力强的年岁,也不禁觉得腰背酸软,手腕也有些发麻。

  即位五年多以来,永兴一直勤于政事,几乎没有多少偷闲的时日。眼见着通过自己的努力,由被动到主动逐渐掌控住了朝政,皇帝在心中为自己的成功也感到满意。他享受着肩上传来的恰到好处的揉捏,心中仍在不停的盘算:范公毕竟还是老了,若是在五年前,不,就算是两年前,也不至于软弱至此,堂堂宰相的命令被户部以不合祖制的荒唐理由驳回,竟然就如此偃旗息鼓了,看来是自己之前对赵相的扶持太多,让他误解了什么,以至于此番竟然上书要告老还乡。自己虽然已经驳回,又让人前去安抚,但范公的身体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便算是再如何坚持,也最多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此事还得早做打算。

  他将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司马辉资质倒是够了,可是他决断能力太差,行事缺少魄力,总想做个好人,只怕无法与赵通等人抗衡;唐正此人能力倒是足够,但是心胸又稍显狭隘,非是继任的最好人选,最重要的是此人一贯重文轻武,真是要扶他起来的话,只怕会对自己后续政策的推行产生阻碍。可是除这两人外,又还有何人更加适合呢?种公倒是适合,威望能力都够,也和自己是一条心,可是北方离开了他,换成别人自己也放心不下。他眉头不由得稍稍皱起,偌大一个帝国,竟然找不到多少适合自己心意之人。

  屋外传来北风呼啸的呜呜声,挂在飞檐下的铃铛被风一吹,也跟着发出清脆的声响。永兴皇帝突然睁开眼睛,站起身子几步来到大殿门口,魏直赶紧跟上将一条披风轻轻给皇帝披上。

  永兴看着远处扫地的几个太监、宫女被北风一吹,纷纷停下手中的笤帚,将衣领拢在一起,他不由叹道:“冬日将至,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忍受苦寒。魏直,明日你去找开封府尹,让他组织人手、发动百姓去城外伐木取柴,以备冬日所用。另外从内库出银,京城内外百姓家每户送十斤木炭。官宦、富人除外。”他顿了一顿,续道:“宫中的侍卫、宫人的用度,皇后稍后也会下令上调些许。”

  魏直轻声细语地应道:“官家仁慈,奴婢代他们谢过官家、娘娘。百姓会如何想奴婢不知,但如是奴婢自己得知官家的挂念,只怕再冷的天也会觉得心里暖暖的,想必这冬天也不会太难熬。”

  永兴眼光远眺,却被树林灌木挡住,他喃喃自语:“光是如此还不够,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记下,明日朝会记得提醒于我,要严令各州府路严防冬日寒冷、防大雪压坏房屋、防野兽出山伤人,还要准备好开春后的农耕播种等事。”魏直在身后应道:“奴婢记住了。”

  永兴呆站了一会,又问魏直:“金人之事,几位宰相可有奏章递上?”

  魏直回道:“下午奴婢还去政事堂问过范公,范公说此番金人要来朝贡是假,打探消息是真,因此诸公还在考虑如何接待才能万无一失,说是这几日便能探讨出结果。”

  永兴冷哼了一声,不满道:“我看就是想法太多,又怕丢了天朝上国的面子,又怕惹怒金人!”魏直立在后面见皇帝发怒,不敢接口。永兴想了想:“对了,对东卫那个谁?那个总旗的奖赏确定了没有?”魏直听皇帝语气不善,不敢怠慢:“唐相公言到,东卫总旗周同入职毕竟时日太短,虽然立下数起大功,仍不应过于拔擢,以免揠苗助长,因此也还未曾确定下来。”

  永兴脸上显现怒容,又是冷哼一声:“这都拖了一个月了吧?这些人未免管得也太多了一些!东卫乃是朕之亲军,内部升迁之事他也想插手进来?李思怎么说?”魏直道:“枢密使大人倒是只说此乃皇家事务,一切由陛下作主。”

  永兴皇帝脸上怒容这才缓解几分,他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莫奇燮讲,此子有万夫不当之勇,且是现任荣王之婿。此番他立下救驾大功,又寻到扫荡无忧洞之契机,还我京城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如此功劳怎能不赏?敕令:东卫总旗周同,忠贞国家,勤于王事,即日起转东卫百户,入侍卫府任三等御前侍卫。”

  魏直心中一惊,没料到皇帝如此重视此人,御前侍卫那可是皇帝的贴身护卫,非亲信之人不可任之。他想到莫奇燮所托之言,心中稍有踌躇,但还是立刻应道:“启禀官家,莫大人曾和奴婢提及,周百户自小在山野中长大,性子较为粗野,只恐不受不了太多束缚,奴婢猜测其人更愿在民间为官家排忧解难。如今宫中无事,官家若是将其放到身边,朝廷恐是浪费了一位人才。”他偷眼看了一下身前的皇帝,似乎没有发怒的迹象,当下又道:“莫大人当初亲自招揽于他,开始还被拒绝,后来听说是加入东卫密探,有较大的自由,这才同意。那时,周百户还未曾和荣王有所牵连。”

  魏直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永兴沉吟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压抑,干脆将披风脱下迈出大殿。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进入胸中,似乎连思绪也都清醒了几分:“这天不知道几时就要下雪了啊。”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范公老迈,李思此人或许可由考虑一下,至少不会在接下来日子里太与自己作对;至于金人,当不可纵容,让他们误以为还能如同先帝时一般予给予求。

  他停下脚步:“既如此,便不用让他进侍卫府,仍留在东卫即可,着另赏周同银鱼袋一只,此事由你来办。”

  魏直心下吃惊,恭声领命。随后道:“官家,天色不早了,娘娘还在等官家一起用膳,是否这就过去?”

  永兴生母章献太后本是小吏之女,自幼家境一般,因此养成了朴素的生活作风。他受其母影响,对奢靡之风深恶痛绝,自即位以来,大力削减宫中用度,裁剪皇宫中多余宫人数量并给予适当安排,深受民间好评。他后宫妃嫔中,除了皇后周氏之外,只有一名贵妃杨氏,一名淑妃高氏而已,好在子嗣不缺,至今皇后已诞下了二子一女,虽然长子不幸夭折,但后面的两个孩子都健康成长,并且现今也又有了身孕,杨氏高氏也各有一子,不至于让朝廷上下为皇储担忧。

  他夫妻二人感情甚笃,此刻听魏直提到皇后还在等自己用膳,也放下纷乱的思绪,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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