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凝汇住视线。
他身子一震!
这片世界用他第一眼的映像描绘就是-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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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因为战斗之后或者死人留下血迹怎样的。
而是,它就是血!
整片森林被血色涂满了,树木、灌木,全都焕发出一片刺眼的猩红。
色彩昏厥黯淡,更有种让人呼吸不畅的压抑。
**摸了一下,是真血!好像树干植物中有某种结构能产出血来。
染了他一手还在蜿蜒流淌着,就宛若富含生命一般,**赶紧摆手甩开。
摆在脚底下的也并非平实土地,而是由穿插的中空荆木和篮球大小的椭球型果实构成。
绕是**见惯了腥风血雨,在这种场景下也不由肚子一阵反胃。
他强忍住不适,踩着枯枝败叶向森林深处走去。
楚昕是跟他一起的,肯定也进入到这个副本中来,毕竟实力相对不如他,刚才又下落不明。那么找到她,是当前首要的。
“咔哒,咔哒。”
随着**的擅自闯入,整片森林开始发出嘶哑崎岖的各种蹿响,似乎在对外来者发送意味不明的信号。
明明没有力痕,两旁的枯木却悄悄弯折成奇异的造型,好像被某种力量莫名操纵着。
直到**脚步离开不久,身后黏着鲜血的树洞悄然张开,里面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断臂来。
“暴力女,你在哪儿”**大声呼喊。
没有人回答他。
**继续往前走。
树林的颜色,越来越黯红。
“嘤,嘤嘤。”
一道诡异悚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出,然后越汇越多,从四面八方的林木间隙包裹过来。
少年的面庞开始霎地发白。
有人......在那里哭泣
有多少人......像人......又不是人,是什么东西躲在哪里
他环头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的迹象。
只有树木枝叶,癫狂摇摆得越来越快。
鲜红色的血,在沿着树干下坠。
那些声音......躲在树枝后,却不肯出来。
它们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悲伤。
好似无数鬼魂在无形中,逐渐逼近到身周。
**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声音还在持续不断。
幽然冷怆,若隐若即。
又有细腻的摩擦声律混入其中。
窸窸窣,窸窸窣。
像沙子一般地渗进来,像帷幕一样地缠拢。
给整个环境蒙上一层朦朦胧胧、欲知而不得的神秘气息。
**凝神去听,他察觉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就在脚下!
沙沙。
那些以某种微妙幅度来回穿梭的声音,躁动得更厉害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他蓦地低头看去。
“呼。”
遍地血色的果实,正在缓缓绽开。
**强忍住浑身都肉麻,站到空心荆木上,然后俯身,小心翼翼地凑近眼睛。
一张皱巴巴的脸!
**愕住了。
霎时间,一股寒意沿着脊髓直蹿而下!
裂缝之中伸出一只白皙中夹杂着血色的细臂,直朝他脸门抓来。
千钧一发,**翻身躲开,细手在他脸颊旁险险地掠过一阵风,擦过一道指印。
他因为刚才那一幕而粗喘不已。
窸窸窣。
周遭的血色果实一个接一个裂了开,里面的内容物纷纷爬了出来。
“果然。”
**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他想他明白先前那种强烈的不适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爬出来的,竟是一个个还连着脐带的血色人类婴儿!
“草!”
“谁做这种恶心的事,式物吗?”
数十成百的婴儿们从森林的四面八方朝他包裹过来。
它们大张着嫩口,用腔中早已变异的尖牙利齿冲他袭击。
**沉默了。
思考须臾,手中短剑赫然挥出!
他知道,它们此刻已经不是人了!
尽管拥有着犹如人类的身型,但实则不过是古物研发出来的傀儡或者其它生命形式。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给它们安息!
毫无花俏的剑气掠过,猩红的血气掀起。
他像被罩在一层薄薄的红雾里。
周围那些更加繁盛的哭泣声扰得他心烦意乱。
“闭嘴-”
周遭剑气在他身外抡成了一个圈。
飒!
斩出。
刹那间,一片安宁。
“呼,呼!”
**撑膝盖喘着气,眼光只敢望向脚尖。那样勉强能遮住他的视野,无论看向哪里都是一片不适。
鬼婴们身体结构与正常人类也无大异,除了皮肤外表,这让**感到更加窒息。
但是不多久,它们竟然又纷纷爬了起来,而且面上的血光更盛了!
“怎么回事”
**心弦一紧!
他看到连在鬼婴身体上那些管子,殷红欲滴,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输送。
“难道是它们”
**不敢多豫,果断出手,斩裂了连在鬼婴身体上的脐带。
鬼婴跌落在地上“咿咿呀呀”地哭着神,过不一会儿,咽没了气息,而死的时候是两眼干涸的。
“果然!”
**拽起了脚步,快跑了一阵子,同时不断反身扫过那些追在身后扑过来鬼婴。
他的胳膊被利牙划破,一颗颗圆滚滚的血珠触目惊心地掉在地上,用手压制住伤口,低咒了一句:“该死!”
边走边撤了不知多远,背后断断续续的啼哭渐渐消停。
是因为果实的供给量不足吗?还是因为那些鬼婴也知晓惜命**回过头来。
为数不多的几个追过来的鬼婴,瞳孔中流露怯色,都趴在十米多远的地方像隔着一条线,一阵喧嚷之后,一步步向后退去掉头就跑。
不对!
**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欣喜,反而眼里更多了一抹凝重。
他意识到了真相。
鬼婴不敢深追,是因为害怕!
血色森林的深处藏着什么,就连它们也不敢靠近。
到底是什么
灌木林一片肃寂。
**手指紧贴刀柄。
他迫使自己快速恢复镇静。
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个有点发悚的念头:
鬼婴倒下时,那根连接着它们输送养分的脐带管另一头又是什么
既然有来路必然有源头。那么,找到它,也许就是揭开这片森林怪异力量的关键线索。
愈是靠近里面,果实愈显得青涩生疏,还没到孕育出来的程度。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一带不再有新的鬼婴出现。
**蹲下腰去,将一颗果实从子房中轻轻捧起。
“啪”
豆大的汗滴从毛孔中一下子渗出来。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
然后又不可置信地再度确认,再也忍不住见鬼似地向后颤然退却。
-像是无数道恶灵从身畔升起,哀诉的、恶魔低祈的窃窃私语,严寒包裹了他。脑海中宛若挣裂。
恍惚中头晕目眩几欲不稳地停止脚步,数秒之后才恢复思考。
那是。
一张布满血色的女人脸,正从果实底下的漏隙间盯着他。
她被浸泡在土地底层的滋润液中,惊骇之色定格在面庞上,两只眼睛圆瞪着,但是却除了呼吸吐纳什么都干不出,已然是个“植物人”了。
而身体结构极度夸张地被改造,器官易位,机体呈半躺的姿态......
至于那个果实子房,正是她舒开的某个部位!
**忍住一阵反胃的感触,原来,那个“果实”并非亲眼所见的果实,正确地说,应该被称之为“胚胎”。
从和他一样遭受着某种变异的母体中被孕育出来。
成百上千,如出一辙,那些血婴竟都是如此,在它们每个身下同样隐藏着一个怪状模样的血皮女人,铺砌成整个血林!
这样的话。
**捋了捋脑海中繁杂的乱意。
不如说正是因为母体已经被异化,才会诞生这样的孩子。
但能感觉到,关键的内容物却是胚胎里边的孩子。
就像树,与果实之间的关系。“种树”的目的便集现于此。
-森林里的某个式物,为了得到这些新生的孩子,摆设出那样的母体。
**现在心头的感触已经不足以用愤怒来形容了。
玩弄人类,折磨人类,毫无尊严地践踏人类。肆意扭转他们的人格。
这便是这些古物的恶劣之处。
也正是他誓要打破的东西!
**猛地俯身而下,克制住心里的不快,攥起母体后颈上的藤条,放眼望去。
在她身上,又连着一根输送管,维继着她所需要的生理需求,就像网线从区域到整体,层层递进,最终通向控制着整个大脑的核心中枢。
**呼吸急促,眸子厉色一紧,加快步伐通向幽深厥暗的前方。
殊不知,在他的身影后方。
一道道藤条默不作声地从背后伸出,轻触了一下他滴在地上的有些污渍的血迹,然后悄然抽取。
越到后面,森林的发育阶段愈发低次。果实胚胎,越来越小了,树木枝叶分明不如之前的粗壮,有的母体还没有被“盛开”。
“救命-”
一声细弱的呼唤,从不知道哪个方向探出。
**赶忙循声找去。
像是积雨后的一方水潭,三四米的直径宽,如同覆盖银色月华,里面冒出不知名的奇异植物,液体有点黏稠。
女子的脖子以下埋入水里,两眼无声,喃喃吐词:“救我......”
**朝下望去,女子皮肤上的红斑还不多,但腹部以下像植物花茎一样地瓣瓣裂缢,透明唯美,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回到正常人类了。
这大概就是那些母体在刚开始被异化不久时的模样,似乎还保留着些许自我意识。
听见人类的声音从这些母体上传来,**心中更有股冰寒入骨的滋味,整座森林里的邪恶气息也越来越弥漫严重。
“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问。
“救我-”
女子没有理会他,目光空洞地直朝前方,还在由然不知地,反复复述着口中简短的二字。
“看来是没救了么”
“求求你们,救我......”
**心头猝然一紧!
她说得“你们”,不是指自己,可能是记忆还保持在很久前,那么那些人到底指谁
“那些人,在哪里”
“大家,都在这儿......”
**环视一周,他知道这些脚底下踩的果实下面埋满了人类,莫非,是指他们吗?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又遭受了怎样的经历
**再做询问,可异化女再怎么都做不出回答,念叨来去的无非是:“可怕”、“不要”、“求你”......那些零碎的词语。
恐怕神经系统已经被严重摧毁,即便能意识到一点,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做出完整沟通。
**摇摇头,直起身来。他没法救她,脱离了这跟输送管,她会死的。虽然他不知道她现在这个状态是死好还是活好,但他无权妄自揣度别人的生死。那就只有离开了。
他感到无奈和悲哀。有时候最让人同情的不是死人,而是半死不活的人,眼见着他们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
在**走后,女子头一直在不停小幅度地偏转,最终望向少年身影离去的那个方向。
怔怔地,眼泪流了下来。终于吐出一直想要表达的几个字:“求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