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看,吴老汉和他的儿媳妇倒在血泊当中,而钱万里却不见了踪影。
二人心中大急,忙四下找寻,渔船极小,他们找了几遍,都没有结果,难道说已经掉进黄河了?
鲁忠心里着急,忙道:“小兄弟,帮主是不是被黄河帮的人害了?”
萧峰不答,走过来检查一下吴老汉和他儿媳妇的尸体,将他们全身翻转过来,查看一番后,发现吴老汉是五脏碎裂,而他的儿媳妇是天灵碎裂,同时衣衫破碎,看来生前遭人施暴。
萧峰良久不语,心中思量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鲁忠一直认为是黄河帮害了帮主,气急道:“小兄弟,咱们赶紧去黄河帮报仇雪恨,找回老帮主。”
萧峰倒是平静,摆手说道:“鲁老哥,你先别冲动,凶手一定不是黄河帮。”
鲁忠听了很是不解,忙问:“小兄弟,你为何这样说?”
萧峰指指吴老汉公媳的尸体,道:“若是黄河帮干的话,以他们的手法,必定是把船中所有人都拖下去水中,乱刀剁成肉酱,再把船只凿沉,这样更加神不知鬼不觉,何以要留下尸体在这里?”
鲁忠觉得有理,点头赞同,萧峰又道:“而且鲁老哥,你没发现少了什么吗?”
鲁忠四下看看,这狭窄的船舱能少什么啊,忽然心中一阵恍然,拍手道:“是吴老爹的儿子。”
萧峰点点头,道:“不错,他儿子和钱帮主一起不见了,最有可能的是他儿子带着钱帮主走了。”
鲁忠道:“那会是什么人要杀他们的?”
萧峰摇头道:“不知道,他们五脏和天灵碎裂,杀他们的人,很可能是咱们在晋中遇到的那些杀手,幕后黑手是不会轻易放过钱帮主的。”
鲁忠气的跺脚,骂道:“这群混蛋真的阴魂不散,”又问道:“可是那些人武功高强,吴老爹的儿子是怎么逃脱的。”
萧峰道:“鲁老哥你忘了他们父子两个是做什么的吗?”
鲁忠听了恍然大悟,吴老汉父子都是打鱼为生,水性自然极好,要带钱帮主走的话,自然是用水遁了,可是滚滚黄河那么长,他们又不懂水性,该怎么寻找?
鲁忠道:“小兄弟,不如咱们去通知丐帮兄弟一起来找吧。”
萧峰摇头道:“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鲁忠对他的话,从来不怀疑,听他这样说,就没有反驳,道:“那么小兄弟,咱们怎么找?”
就在这时候扑通的声响,一个湿淋淋的人跳上船板,手里还抓住另一个人,二人出来一看,正是吴老汉的儿子吴小七,二人蹲下身子查看,吴小七受伤很重,他一看是二人,指指身旁的人,正是钱万里,立即又晕了过去,萧峰伸掌按在他胸口,将真气送入,约过一盏茶的时间,吴小七恢复了些意识,他神情激动地想起身。
萧峰按住他,知道他想做什么,道:“兄台,你莫要激动。”吴小七似乎是知道什么,眼泪不住流出来,紧咬嘴唇,萧峰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探钱万里的鼻息和脉搏,还好是活的,这才稍稍放心。
鲁忠走到吴小七面前,双膝跪地,咚咚磕了几个响头,一脸愧疚,自责道:“吴兄弟,是我害了你们,你要打要杀,我绝不还手。”
吴小七坐起身来,将鲁忠扶起来,道:“鲁大哥,我没有怪你,爹教过我,做人要讲诚信,鲁大哥把人交给我们,就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当然要把人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你。”
萧峰听了,心中大受震撼,这对普通的渔民父子,就为了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一句承诺,甘愿冒险,甚至于全家被害都没有半点责备,实在比那些出尔反尔的大人物要强得多,萧峰心中对这一家肃然起敬,同时痛恨那个灭绝人性的凶手,发誓非要揪出他,碎尸万段方才解恨。
鲁忠心中也是这般想法,似乎是做了重大的决定,把左手小指放入口中,用牙齿力一咬,萧峰见状,知道鲁忠是想断指明誓,这些是许多江湖中人都常用过,一般都是深仇大恨,或是生死攸关才会下定此等决心。
萧峰自然不希望鲁忠断指,伸指轻点鲁忠下颚,让他松了口,说道:“鲁老哥,要咬也是咬那些真凶的手,咬自己的手有什么用,还不如留着杀了真凶。”
鲁忠如今对他的话不敢违背,这才没有继续咬手指头,可是还是自责不已。
等过了片刻,萧峰问道:“兄台,你可认得凶手的模样?”
吴小七摇摇头,接着把事情说了,鲁忠走后没多久,他们一家本来在船舱里等待二人回来,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们以为二人回来了,吴老汉更是亲自出去迎接,结果刚出舱门就看到一群黑衣人,吴老汉刚想开口问他们是谁,那群黑衣人不问情由,其中一人出掌就打在吴老汉身上,吴老汉身子重重向后倒地,这下子令一家人惊呆了,吴老汉口吐鲜血,对儿子儿媳喊道:“快带人走。”说完这话,就咽气了。
吴小七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抱起钱万里,与妻子朝后面逃去,黑衣人岂肯放过他们,只是船舱狭窄,能进来的不过两三个,当先一人上前去,一掌拍在他后心,吴小七向前扑倒在地,吐了大口鲜血,吴妻见状,急忙转身抱住那黑衣人,让丈夫快点走。
吴小七伤的不轻,不肯丢下妻子逃命,那黑衣人看到吴妻略有姿色,一把将吴妻按到在地,对她施暴,还招呼舱中两人前来,吴妻拼命反抗,可是她只是个弱女子,如何能够反抗得了,吴小七拼命爬过来阻止,又被胸前打了一掌,伤的更重,吴妻还是喊他快走。
吴小七心如刀割,恨自己无力救妻子,又想到鲁忠托付的那人,只得忍住伤痛,拉起钱万里纵身跳入黄河中。
吴妻虽然是弱女子,可是也不愿意就比被这群恶人糟蹋,一发狠,直接咬在其中一人的手背,惹得那黑衣人恼怒,一掌拍她天灵,立即毙命。
他们施暴不成,只有四下找寻,却没有吴小七的踪影,以为他被河水冲走了,其实不知道他就躲在船底下,直到那些那些人远去了,萧鲁二人来到以后,这才从水里钻出来,船家们打鱼都会用一个羊皮囊装满空气,贴身放着,在水中呆的太久的时候,用做换气之用,还好有这个东西给钱万里换气,才不至于溺水而亡。
萧峰听了既愤怒又是一阵失望,这些人太过谨慎,都是蒙面而来,看不清面貌,恐怕还是要等钱万里醒来后才知道一切。
吴小七此刻起身,脚步蹒跚地来到舱中,二人想扶他一把,都被他挥手拒绝,走到父亲和妻子身边,跪地扶尸痛哭起来。
二人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任由吴小七抱住家人尸身痛哭。
鲁忠更是心中难受,伸手啪啪啪啪的,重重连打自己耳光,不住说道:“都怪我没用,要是我的武功能够好一些,或者我要是不离开,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萧峰看他打了好几下后耳光后,伸手拦住他,说道:“够了,鲁老哥,自责无用,咱们应该想办法报仇才是。”
鲁忠被这一下提醒了他,觉得萧峰说得很对,最要紧的就是报仇,忙问:“小兄弟,该怎么报仇?”
萧峰道:“总是被动挨打,恐怕不行,我们得主动出击,让他们也尝尝厉害。”
鲁忠道:“小兄弟,你说的主动出击是什么?”
萧峰道:“现在先离开这里,待会恐怕还会有一场恶战。”
鲁忠想问是什么恶战,萧峰不答他,上前去对吴小七说道:“兄台,还请节哀,此地不宜久留,你随我们一起走吧,萧某向你保证,一定替你报仇雪恨。”
吴小七摇摇头,摆放好妻子和父亲后,转身对着二人跪倒在地,说道:“我有一请求,还请二位答应。”
说完,就对二人拜了几拜。
二人忙上前将他扶起,萧峰道:“兄台请说,哪怕是上天入地,萧某也替你办到。”
吴小七凄然道:“我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二位能够把我一家葬在一起,我就感激不尽。”
萧峰听他说出此话,意识到什么,暗觉不妙,一看吴小七的两腮动了一下,他急忙脱口大叫:不可。”
吴小七嘴中喷出一阵血沫,萧峰和鲁忠大惊,急忙扶住他,准备施救,吴小七摇摇头,示意不必救了,萧峰看他连舌根齐根咬断,再难活命,他明白这吴小七是见家人惨死,心如死灰,这才没有提报仇的念头,只想相随家人于地下。
鲁忠忍不住痛哭起来,萧峰同样眼眶湿润起来,只是他素来性子刚硬,不会随便痛哭罢了,看着吴小七哀求的眼神,他知道是想要他答应请求,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一定将你们一家人安葬在一起。”
吴小七似乎放心了,安慰地笑笑,头一歪,就此咽气,这两夫妻新婚之夜竟然成了永别,想想自从救了钱万里后,秦大夫,还有吴老汉一家都无辜枉死,皆是因他们而起,受到了池鱼之殃。
萧峰看的一阵伤感,过了许久,才说道:“鲁老哥,别伤心了,先把他们一家都安葬了吧。”
鲁忠擦干眼泪,嗓子哭的嘶哑,没多说什么,先把钱万里交给萧峰,然后蹲下身,先把吴老汉的尸体放在背上,又将吴氏夫妇的尸体各自放在腋下,萧峰知道鲁忠是想亲自安葬他们一家人,就背负钱万里随他一起出了舱外,二人上岸后,就在岸边的一处草地上,伸手挖坑。
忽然几声响动,黑夜中窜出几条人影,共有十人,一齐开口说道:“就知道这老乞丐命大,没那么容易死,果然你们会回来找到他,现在正好一网打尽。”
鲁忠怒火中烧,起身去想和他们拼命,被萧峰按住肩膀,森然道:“鲁老哥,安心挖坑埋葬他们一家三口,并照顾好钱帮主,现在正好没有祭品,他们倒是主动送上门了。”
话语虽轻,可是语气中蕴含他的愤怒和杀气,让人心里不禁生出惧意。鲁忠点点头,拍拍萧峰的手,示意他放心。
萧峰霍然站起,转过身来,目光扫视着众黑衣人,冷冷道:“给你们一个选择,立即自刎在他们一家三口坟前,萧某留你们全尸。”
众黑衣人看萧峰年纪虽轻,可是浑身散发一股肃杀之气,令他们一个个心中恐惧,可是他们还是强自嘴硬,道:“小子,大言不惭,我们人多势众,怕他什么?”
萧峰摇头道:“好好的死法不要,非要死的很难看。”
之前是不想和他们多做纠缠,现在他们彻底激怒他了,虽然他从这十人身法中听出他们身手不弱,可是现在他盛怒之下,哪怕来的人是天王老子,也照杀不误,一声怒喝,纵身而上,那为首三名黑衣人,下令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