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峰和鲁忠赶到凤阳府松了口气的同时,乌巴普奉古纳答剌之命去请师父,连夜北上,到了大都的萨迦寺,元朝信封佛教,尤其是是对于西藏佛教更是尊崇,就修建了这座萨迦寺和另一间大佛寺,分别由藏边请来的两位僧人居住。
乌巴普进寺后,直奔后院一间宽敞的静室,轻轻敲门,道声:“师父,弟子有事求见。”
室内只说了句:“进来。”
乌巴普轻轻推开门,缓缓进入,一位五十多岁的僧人端坐在蒲团上打坐,那僧人身穿黄袍,面如白玉般白皙,脸无胡须,神采飞扬,双目闭上,仿佛在入定中。
乌巴普进来时,他未曾睁眼,此刻那僧人突然睁眼,目光炯炯,打量着那乌巴普,令乌巴普心中一震,上前恭敬叫了声:师父。”
僧人道:“乌巴普,不是让你护送太师南下么?为何这般狼狈?看来受伤不轻。”
乌巴普恭敬回道:“回师父的话,弟子护送太师南下,谁知道在黄河时遇到一群汉人蛮子竟然不自量力要来刺杀太师,就他们如何抵挡的住我大元铁骑,可是就是出现了一个高手,救走了那些蛮子,弟子这才被他打伤了。”
僧人眉头一皱,他的弟子得他悉心教导,料想中原武林必定难有敌手,最多是抵不过张三丰那个老道士而已,听到弟子这样说,又问:“你可是遇到张三丰那个老道了?”
乌巴普摇头道:“并不是,那人是个年轻人,武功却很厉害,弟子的大手印敌不过他的一套拳法。”
僧人道:“据本座所知,中原武林中,说到拳法,除了少林和武当之外,便是崆峒派的七伤拳最为有名,你可是遇到三派中的那一派的弟子?”
乌巴普道:“这个……弟子不知,那人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打扮,至于是不是崆峒派的,难以确定。”
僧人道:“你且演示他的招式让我看看。”
乌巴普根据记忆演示招式,等完了以后,僧人微微皱眉,道:“这是丐帮的铜锤手,只是丐帮弟子的入门功夫,你竟然会被这种武功打败?”
说到最后,语气渐渐不悦,乌巴普先是一阵惊讶,接着惊慌跪下,惶恐道:“师父,弟子真的没有撒谎,那人就是使用这门功夫,还请师父明察。”
僧人道:“没想到丐帮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都说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为天下第一掌法,不过这门掌法在八十年前郭靖死后,便已经残缺不全,否则本座倒想见识一下所谓天下第一掌法,究竟是名不虚传,还是浪的虚名。”
乌巴普立即趁机说:“师父武功天下无敌,张三丰那个老道士根本不配和师父交手,我看丐帮的那个应该叫降蛇十八掌才是。”
僧人听了这番话,虽然明知是吹捧成分较多,还是不免得意一番,乌巴普道:“师父,现在古纳答剌殿下十分恼火,恳请师父出山。”
僧人道:“剑魔宝藏可有线索了?”
乌巴普道:“殿下说了,线索在五台山,只是清凉寺的主持在殿下派人去的时候,已经圆寂了,其他僧人都不知道当中奥秘,倒是他们说了,主持在圆寂之前,把一个盒子交给了一个年轻人和乞丐,根据消息,那乞丐是丐帮的三袋弟子,名叫鲁忠。”
僧人听后,闭目不言,过得许久,乌巴普才开口问道:“师父,此事怎生处治?”
僧人起身来,道:“叫上你几个师弟,咱们去丐帮总舵一趟。”
乌巴普起身来,随师父身后一起前去。
萧峰和鲁忠在凤阳城中多番打听,幸好他们三人都简单做过乔装改扮,不让江湖人士和丐帮弟子认出,才避免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知道这蝴蝶谷在凤阳府以东的明光女山湖畔,具体位置就不清楚了。
二人带着钱万里启程,出了城后,往东飞驰,到了女山湖畔时,山路崎岖,越来越难走,二人只得下马缓缓而行,知道离胡青牛隐居之处越来越近。
当下耐心缓缓寻找。一路上嫣红姹紫,遍山遍野都是鲜花,春光烂漫已极,两人都记挂钱万里的伤势,哪有心情赏玩风景?转了几个弯,却见迎面一块山壁,路途已尽。正没作理会处,只见几只蝴蝶从一排花丛中钻了进去。
萧峰道:“那地方既叫作蝴蝶谷,咱们且跟着蝴蝶过去瞧瞧。”
鲁忠道:“好!”也从花丛中钻了进去。
过了花丛,眼前是一条小径。二人行了一程,但见蝴蝶越来越多,或花或白、或黑或紫,翩翩起舞。蝴蝶也不畏人,飞近时便在二人头上、肩上、手上停留。二人知道已进入蝴蝶谷,都感兴奋。萧峰道:“咱们赶紧加快脚步前去。”鲁忠跟着步伐加快。
行到过午,只见一条清溪旁结着七、八间茅屋,茅屋前后左右都是花圃,种满了诸般花草。
鲁忠道:“这里应该就是胡青牛隐居的地方了。”
他先走到屋前,恭恭敬敬的朗声说道:“丐帮弟子鲁忠前来拜见胡先生。”
屋内传来声音:“不见,不见,快给我滚。”语气中很是不悦。
鲁忠急道:“在下千里迢迢来到此处,还请胡先生赐见一面,求求胡先生了。”
语气近乎哀求,本来丐帮和明教属于势不两立,若是平时,要鲁忠去向魔教中人低头,那是打死他千万回,他也不干的,现在为了帮主的安危,只能去求所谓的魔教,哪知道屋内仍旧回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名门正派,侠义为怀,我明教是邪魔歪道,用不着前来赐见,不见,不见,快滚吧。”
鲁忠十分着急,这胡青牛如此冷漠,这帮主的病只怕拖下去就没救了。
萧峰听了胡青牛的话,也是生气了,若是之前鲁忠恳求,他不理会也就罢了,现在人家已经是用哀求,还如此不近人情,怎能不令人生气。
而且他们千辛万苦,历经艰险才来到这里,若是不能治好钱万里的话,那些无辜的人就枉死了。
萧峰大步上前,伸手重重一拍,门被大力推开,萧峰跨步进去,鲁忠只能跟他一起走进茅屋,只见厅侧站着一个神清骨秀的中年人,正在瞧着一名僮儿扇火煮药,满厅都是药草之气。
看到二人进来,开口怒道:“是何人敢在我医庐撒野?”
萧峰心想,这人定是“蝶谷医仙”胡青牛了,便上前抱拳行礼,叫了声:“胡先生。”
胡青牛并不理他,目光盯着鲁忠,鲁忠跪下磕头,说道:“胡先生,鄙帮钱帮主遭到奸人所害,如今性命危在旦夕,这关系到丐帮兴亡安危,还请胡先生能够施以援手,丐帮上下必感恩戴德。”
胡青牛冷冷道:“他是你丐帮的帮主,与我何干,胡某只医治明教中人,不会破例,别说是区区丐帮帮主,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一样。”
鲁忠不停磕头,只磕的头破血流,胡青牛冷冷瞧着,不为所动,不愧是“见死不救”。
萧峰自从担任丐帮帮主以来,从未在江湖上失半点威风,如今虽不再是丐帮中人,可是也不能容忍丐帮向所谓邪魔歪道低头,玷污丐帮数百年清誉,刚才鲁忠向胡青牛磕头,这令他想到当初游坦之向星宿派磕头的情景,心中十分恼火。
他本着为大局着想,若是胡青牛肯医治,倒也不再计较这细节,没想到胡青牛还是冷漠相对,这样下去,丐帮历代英雄先辈的脸岂不是丢个干净,出声喝道:“够了,鲁老哥起来,丐帮弟子的骨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要跪也是丐帮历代英雄先辈,岂能向魔教鼠辈下跪。”
鲁忠心想为了帮主受点辱算什么,可是萧峰威严之下,还是乖乖站起来,不敢多说半句。
胡青牛冷冷道:“既然你们以名门正派自居,瞧不起我们明教中人,那就滚吧,胡青牛这里没有病死之人,坏了我医仙名头。”
萧峰上前一步,目光逼视着胡青牛,道:“胡先生,倘若是我来求医,你如此辱我,我势必要杀你,倘若我想与魔教为敌,同样也要第一个先杀你,免得我杀一个魔教中人,你就救一个。”
胡青牛被他的目光弄得心头巨颤,仿佛眼前的人,身影渐渐变得高大,像天人一般俯视着他,心想:这少年人何来如此气势,怕是阳教主也万万不及。
可是他也不愿意堕了明教的威名,冷冷回道:“不错,看来不管怎样你都要杀我。”
萧峰道:“在下想与胡先生做个交易,只要胡先生肯医治钱帮主,在下保证,绝不在动胡先生胡先生一根头发便是。”
胡青牛听了这番话,气极反笑,道:“我倒想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萧峰抱拳道:“在下萧峰,无名之辈而已。”
胡青牛听了一怔,萧峰之名如今名震天下,可谓是无人不知,而且深受百姓爱戴,倒是不可小觑,抱拳还礼道:“原来是最近威震天下的萧大侠,倒是让胡某失敬了,本来胡某是非明教中人不医,不过萧大侠击杀伯颜这个恶贼,救百姓于水火,其大仁大义令胡某佩服,就破例一次医治,这是民族大义,非为其他。”
萧峰本以为所谓魔教和星宿派是一类人,现在看来所谓魔教未必就真的全是十恶不赦,这胡青牛能够知道民族大义,倒是难得,看来在国家危难之际,不管正邪都是炎黄子孙,都不会甘心为鞑子奴隶,若是人人都能够齐心协力,何愁不能把蒙古人赶出中原,还我汉家河山。
萧峰道:“一切有劳胡先生了,刚才萧某言语无理,还请见谅。”
胡青牛倒不在意,让鲁忠把钱万里抬进来,放在塌上,胡青牛伸手为钱万里搭脉,闭目思索,过得一盏茶时间后,捻须道:“他是中了五毒散,又让人以重手打伤,毒性侵蚀五脏六腑,幸好有金针封穴之法,又有解毒丸延缓毒性,经历一路颠簸,中毒很深,不过不算是什么大事,有我蝶谷医仙胡青牛在,没什么不可能的。”
取出金针,先在钱万里面上的“承泣”、“承浆”、“阳白”、“迎香”四个穴道上施针,轻轻刺下去,过得顿饭功夫,钱万里的脸上施针处,渐渐流出青黑色的血。色如墨汁,直到不再流淌后,胡青牛道:“五毒散若是迟一两天,冲上脑部的话,恐怕神仙都救不了,现在总算效果还好。”
萧峰道:“胡先生果然高明,不知道他何时能够醒来?”
胡青牛道:“五毒散对我来说不算难解,可是他中毒太深,我替他施针之后,又开服药给他服用,他三天后就能清醒,不过要想恢复武功的话,我需要每天替他放出身上毒血,还要以药物调养,至少还得好几个月才能清理完毒性。”
鲁忠急忙又要跪下磕头,胡青牛摆手道:“好了,别再磕头了,丐帮虽与我明教是敌非友,可是贵帮的先辈洪七公、黄蓉等人都是为国为民的英雄先辈,令胡某好生钦佩,所以你不用这样,二位要是没什么特别大事,不嫌弃我这里简陋,暂时住下来,等他痊愈。”
二人自然没有不愿,胡青牛开了一副解毒药方,命童子前去煎药,煎好后,让鲁忠喂钱万里服下。
时至傍晚,胡青牛命人做了饭,和二人吃完后,鲁忠想去通知一下丐帮弟子,让全帮上下能够安心,萧峰觉得既然钱万里已经有救了,就不必担心其他事,胡青牛道:“你通知丐帮弟子可以,但是不能把我这里说出来,我不喜欢被人打扰。”
鲁忠应是,就先去了,胡青牛回到内室休息,让萧峰自便,萧峰左右无事,就开始打坐练功。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就听得脚步声急促,萧峰急忙收功,出门一看,鲁忠正心急火燎地走过来,他
浑身是血,伤痕累累,一见萧峰,就开口说了一句:小兄弟,大事不好了。”说完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