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亚当起身查阅信息，重点在港口登记方面，想要找到肖恩的名字，按估计时间来说，应该快到了才对。

　　“安格是个聪明人，万一我和莱利斯关系好，他要是敢说出来，是要被当场灭口的。”

　　劳里点点头，把灯火调的更明亮些。

　　“莱利斯船长，让您去做点什么？”

　　亚当闻言，把桌面上的文件转过来，推了过去。

　　纳吉尔法海岸线，间隔或长或短，会爆发毁灭性的死潮。

　　建筑被摧毁，势力和秩序被破坏，商路被强行停止，海岸线的船只被浪涌和巨兽困在码头里。

　　靠海吃饭的人们，不得不寻找生存的方式。

　　无处安放的野心和暴力，就会转到陆地上，人们自己拉拢势力，和军阀与小领主互相争夺，爆发惨烈的战争。

　　所以，才出现了大批流民，从汉格纳南部，往安东维森和泰冈达逃亡。

　　现在海湾逐渐稳定，洋流和鲜血又重新洗刷商道，大批财富阻止了战争的继续，也缓和了海洋与陆地的关系。

　　虽然有不少军阀也来消遣，或者抛售货物……

　　但总体而言，他们这群人，对船长们仍旧抱着某种敌意，甚至会出现威胁海湾秩序的事情。

　　莱利斯将一批前来投靠的新人，交给了亚当，默许他去筛选和训练手下，直到能够完成目标，把某位军阀给除掉。

　　劳里并没有聊得太晚，他定了很多货，明天要去见几位脚夫头子，还有卖消息的店主。

　　亚当在店铺将就过夜，门外有屠宰帮的眼线，自己总不好再次突然消失。

　　雷声与鼓点赶走了月亮，海湾总是无法平静下去：

　　逃命的赌徒在挨个敲门，脚步溅起水声，还有咒骂与争吵，孩童的啼哭与妇女的低啜，离那灯红酒绿的商业区，也就半杯啤酒的脚程。

　　街道上的人们，麻木且不受影响地熟睡。

　　他们在灰蒙蒙的清晨把窗户打开，叹息着将倒着巷口或者门前的家伙给处理掉，找处水深的码头，给沉进去……

　　亚当很意外，在门口等待自己的，竟然是安格三兄弟。

　　“我很饿，有什么地方，适合在早晨填饱肚子吗？”

　　他轻笑开口，示意对方带路，并把外套和剑带都收拾整齐。

　　保尔和扎尼乌都面露疲态，而安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想好的开场白，给彻底吞进肚子里。

　　他比亚当想得还聪明，也许是军旅生涯的不顺，造就了多疑且扭曲的性格。

　　安格认为，他对杜亨来说是个威胁。

　　所以在面对莱斯利时，主动要求来杜亨手底下做事，把自己放在对方看得见的地方，能避免某些意外的发生。

　　示弱，也是示好。

　　与此同时，清晨的嘲颅酒吧，正人满为患。

　　醉鬼们被抬到门口摆着，所有前来消费的客人，都被吓得哆嗦，甚至连大门都没敢进去。

　　老板从后厨扛出两桶烈酒，吨地撩在地面上，口渴的疯子们用刀撬开，没多久便舀个干净，开始催促下一批。

　　他皱眉瘪嘴，在拥挤的过道里扇去汗臭。

　　莱利斯会为此买单，作为简陋但是有效的欢迎仪式，六十多个海湾狠人，怀着充满恶意的眼神，聚集在这个两层酒馆里。

　　“我受够了，把地窖打开，这里我一刻钟也待不下去。”

　　他刚进后厨就开始抱怨，而脾气较好的使者只能安慰。

　　“这是水手长的安排，听说也是船长的命令，等着吧，那个管事儿的家伙到了，我们就能清静到晚上。”

　　“哼，除了水手长级别的人，谁都降不住这群疯子。”

　　老板用菜刀开始剁肉，动作非常粗鲁，似乎在发泄对顾客的不满。

　　“你还记得，剑鱼杀手吗？就是之前讨要赌债，连着杀了十几个人的家伙。”

　　他看着面前的酒保，往外面歪了歪头，对方瞬间就吓着了，但是还没完呢。

　　“不光这个，连点灯客，剥皮狂，还有火药暴徒，全都在外面等着呢，哪个身上没有人命？”

　　“天呐，我们要定个墓碑才行。”

　　酒保也擦了把汗，觉得后厨这块地方，瞬间变成了海面上的礁石，被嗜血饥饿的鲨鱼给环绕着。

　　“我得告诉您一件事情。”

　　酒保想让话题继续下去，他吞咽口水，脑袋凑近去，表情复杂地说道。

　　“水手长来过，就是巴克，状得像头鲸鱼的那个！我之前出去收桌子，看见他赏别人钱，还嘱咐过，要他们……”

　　下面的话，他实在不敢讲，只能用手指敲了敲刀背。

　　“老天爷啊，这人不是来当差的，是要送命啦！海母保佑，我们不能看着那个倒霉蛋死在这儿，去找阿德大副，就说我……”

　　砰！当啷~

　　就在此时，巨大的响动传来，船板间的灰尘都往下落。

　　老板和酒保大喊糟糕，停下所有活计，往外面赶，却被三个人拦在了吧台内，嘴里还嘀咕着“冷静点。”“都是小问题。”之类的话。

　　他惊恐地环视周围，房间里桌椅横七竖八地倒了。

　　凶恶的壮汉们都站起来，把这个空间变得危险且逼仄，给人强大的心理压力。

　　地上有个人倒着，惨叫与哀嚎持续片刻，就因为脱臼与骨裂带来的疼痛给弄晕了过去，而他随身的刀，就落在不远处。

　　“这是，剑鱼杀手！”

　　老板认出了那个脸色苍白的伤员。

　　还没理清楚思绪，酒馆房门就被关上了，而旁边装饰性的小窗却被打开，光柱照射进来，映出成片的寒光。

　　年轻人合上卡槽，彻底锁死房间。

　　“先生们，规则很简单，如果能听得懂命令，就从窗户出去吧，在外面等着，我保证很快就好。”

　　亚当指着那方小窗，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在侮辱这群疯子。

　　老板简直无法理解，觉得这小子绝对在开玩笑，而且是随时可能要送掉自己性命的。

　　咚咚咚。

　　安格敲敲桌子，把他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我需要点食物。”

　　保尔和扎尼乌凑上来，对着菜单开始说话，期间还带有思考。

　　“别想着吃啦，你们快阻止，他不知道自己在面对哪些怪物。”

　　“老天爷，算命了吧，我巴不得这群疯子能杀了杜亨，该死的，快把食物拿出来。”

　　安格烦躁极了。

　　他还要在事情变得糟糕前，从窗户爬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