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通达急的想动手,他喊道:“你说什么狗屁话?你还是不是兄弟?!”
“我的兄弟不只是你一个,他们也是我的兄弟。”肖伟急道,“再这么打下去他们就得死,他们才是最无辜的。”
韦通达吼道:“我不知道,我也管不了!”
他也是身心俱疲,这么双眼睛看着的压力,这么多人被打的压力……
“行,你不知道,那就按肖伟说的,按照羽林卫的规矩办事,你们失职!”宋宁看向尹治,“尹大人,你管理的可真是不行啊,他们失职你为什么不查办?”
“这、这不是本官说了就算的。”
“谁说了算?”
“圣、圣上。”
“行,圣上!”宋宁对吕孝仁问道,“吕大人,按律例下官可以去请奏圣上,法办了他们吗?”
吕孝仁颔首:“可以凑请。”
“看,你一定得死!”宋宁盯着韦通达,“但如果你们是在大理寺公堂上,供出凶手,那么要法办的只有凶手。”
“否则,你、你们!”她指着韦通达,指着他的弟兄们,“所有人的脑袋,都得搬下来,为这件事负责。”
“本官就把话放在这里,没有人对吕止、李春茹、苏老五的事情负责,这事儿没完,本官死磕到底。”宋宁说完猛然又看向韦通达,“本官的战绩你们应该知道,大家都没有舒心日子过了哦。”
韦通达额头上的汗,咕咚一下滚落在肩膀上。
不但是他,就连尹治也跟着紧张,所有羽林卫的人都紧张。
宋宁话里的意思他们很清楚。
意味着什么他们也清楚。
知道实情的人要不然包庇要不然害怕不敢说,比如韦通达,就算汗流浃背精神濒临崩溃,他也死咬着后槽牙,不敢开口。但不是全盘皆知的人,就没有这些顾忌,一位站着拿着棍子刚打完同事就要轮到自己的小侍卫噗通跪下来,所有人一惊,盯着他。
“我说!”小侍卫仿佛怕耽误一刻就没有勇气说出口一样,喊道,“苏老五失踪那天,我守着北门,虽没有看到谁杀的他,但我看到他往山里走了。”
“我、我看到了,他过了西苑,我想拦住他,但请示了韦统领,他说不用管,我以为他是韦统领的朋友。”
“我、我也看到了,他进山去山洞那里了。”
韦通达大吼一声:“住口!”
“头儿,还要为他瞒多久,小四不行了!”一位侍卫跪下来磕头道。
韦通达看着自己的弟兄,脸色苍白,腿一软也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山洞?”宋宁挑眉问道,“他去山洞干什么?难道全道长在里面?”
场面一静。
“啊,全道长全真人,你在哪里?快来辩解一下呢。”宋宁喊全信生。
全信生脸色早已如土,他站在人群后,并没有立刻走动过来,但别人会帮助他,人们迅速给他让开了一条通道,他成为了道路尽头的那个人,被万千目光聚集。
全信生的视线从苏子安面上划过,苏子安不着痕迹地给他打了个眼色。
“贫道在这里。”全信生踏实了,他大声应了宋宁,顺着通道,走向另外一头。
这边,吕孝仁余光注意着苏子安,又看了一眼赵弢。
赵弢正和刚刚赶到的赵熺说话,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在听。
吕孝仁的手心渐渐透凉,在官场行走半生,他不是后知后觉不敏锐的人。宋宁今天做的事设的质疑他一早也有,可他什么都做,原因别无其他,因为他顾虑重重,没有胆量。
他的视线又投向赵熠和宋宁,两人一站一坐,下面跪着一排一排的羽林卫,两个人神色自信张扬。
他们不害怕吗?一定有的。
没有顾虑吗?也肯定有,年轻人大好的时光努力拼搏,谁不是为了享受名利为子孙谋求荫恩?说不得罪人不在乎官场官阶不求名利不怕死那不可能。
这样的人应该去深山找,而不是在朝堂。那么,是什么让他们两个人如此自信坦荡,无所顾忌?
是底气吧?
因为相信所有应该担心可能出现的后果不必发生,所以他们才会无所顾忌。
为什么呢?
想不到。
这一瞬,仅仅只是苏子安打量着他时扫过来一个眼神的时间,只是赵弢沉脸请咳一声的时间,只是全信生朝“迎接”她的宋宁迈三步的时间,他想了很多,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一些顾忌和怯怕,也坚硬起来。
赵弢低声对赵熺道:“七叔,真不用提醒十叔和小宋大人,关于全信生在山里的原因不能提吗?”
“不、不用吧?他们会说这事儿?”赵熺问道。
两人说着话,就听到宋宁在那边道:“大家可能不认识全道长,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赵弢指挥苏子安过去阻止。
人还没去,就听到宋宁已经非常隆重地开始介绍全信生:“这位是来自龙虎山的全真人,他在几年前受先帝邀请,他进驻新煤山里炼药。”
赵弢和赵熺一惊。
“大家应该发现了,新煤山里养了那么多的猛兽,虎、熊、野猪等等,却从来没有下山伤人的事情。这个功劳全在全信生。”
“他有一个鼎,鼎中有三十六种香料,这种香料散开,百兽不敢靠近。”
赵熺哈哈一笑,道:“听着听着,人有数呢,不会乱说。”
苏子安又退回来站在赵弢身边。
“刚才,羽林卫的侍卫说,苏老五进山后去了山洞,这山洞就是全信生炼丹的地方。”宋宁说完大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有人小声道,“还是有点本事的。”
“比马三通有本事。”
“马三通也会炼丹吧,只不过他更喜欢看相算命。”
大家小声议论声中,全信生走上前来,对赵熠个行礼。
“你怎么说?”宋宁问全信生,“你认识苏老五吗?”
全信生摇头:“大人,贫道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去你的山洞找你呢?”
“大人,此事昨天您也问过贫道,实际上苏老五进山的那天贫道不在山中,此事韦统领可以做证的。”他说着去问韦通达。
韦通达还跪着的,身边站着、趴着的都是他的弟兄。
他一头的冷汗,咬牙道:“是!我可以作证。”
“头儿,您不能撒谎。”一位侍卫道,“您要为了一个道士,害死我们所有弟兄们吗?”
韦通达痛苦地看着他昔日的手下。
“王爷,大人。”那名侍卫对赵熠和宋宁道,“我们韦统领心善,喜欢帮助别人。实际上全信生最近半个月都在山中根本没有离开,他每天吃的饭,都是我和头儿去送的。”
宋宁点头,示意全信生作答。
全信生回道:“大人,贫道是方外人,只知道炼制丹药,对外界的事一概不过问。”
“你这话的意思,就表示你先前是撒谎的,现在承认了你在山中呗?”宋宁问他。
全信生目光闪烁了一下,但依旧面不改色:“贫道可能记错了,现在说起来时间也很模糊。各位可能不知,每次炼丹都要熬制很久,有时候甚至要守着火八十一天甚至更多,这样难免没日没夜,时间混沌。”
“具体是什么贫道不记得,但这不能说明和别人失踪有关!”
“原来是你是记不清了。”宋宁低头问跪着的韦通达:“那你为什么帮他撒谎?人是你杀的?”
“或者,你们互相作伪证?”
韦通达汗如雨下。
“要不然本官帮你想个借口和理由?”宋宁盯着他,“你拜了全信生为师也做了道士,你也跟着炼丹导致时间混沌,不分昼夜月年?”
韦通达垂着头。
“来,踹他一脚。”宋宁喊鲁苗苗。
鲁苗苗上来就踹了他一脚。
韦通达被踹趴在地上,胸口闷痛。
“要不要踩他?”鲁苗苗收回脚,问宋宁,她点头他才能动脚。
“暂时不用,我们就震慑他一下。”宋宁道。
“好的。”鲁苗苗应是退在一边,宋宁继续问韦通达:“你知道什么是伪证吗?你可是羽林卫统领,弃皇宫安危、弃兄弟情义、弃国之律法、弃他人性命不顾,这么大的牺牲,你要是不说全信生是你爹或者师父,你很难将你的情感倾向圆上。”
韦通达看着宋宁。
“我……”韦通达嘴巴动了一下,全信生已经开口道,“大人,让他帮忙圆个谎犯法了吗?”
“难道大人这就认定了苏老五是贫道杀的?贫道为什么要杀他?”
“是认定了。”宋宁对全信生道,“本官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定你了。”
全信生惊了一下。
“这个山中,没有其他人。猛兽伤人不该毫无痕迹,羽林卫在新煤山里杀人,是正大光明,即便对方是吕止他们也可以。”宋宁道,“可他们之外,新煤山里没别的嫌疑人了,除了你!”
“所以,你这个得道的方外人,干脆点,莫要侮辱了你们的祖师爷。”
“大人说笑了,这不是认徒弟干儿子,这是杀头之罪,贫道岂能随便就认罪?!”全信生道,“大人说这么多都是无用的,证据呢?!”
宋宁点头:“证据,本官想想有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