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叫道:“来人,点上一寸香”早有手下将香炉摆好,截了一寸香点上。祝彪看着香火幽幽地飘起一缕白烟,方才转身向慧珍道:“嘿嘿,违了法度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法度算个什么我祝家赌场立足清河县虽只两三年,而我祝家庄在独龙岗却有着上百年的根基,岂能被几个无知小儿坏了规矩历来凡在我祝家赌场欠银万两以上便须以命相抵,若吃些官司就能了事,不知会有多少破落户竞相效仿,那我祝赌场还能维持多久今日我祝彪就是要违个法度,替我独龙岗祝家庄扬扬威名”
赌鬼听说祝彪要杀自己,吓得面如土色,却不敢相求祝彪,只是给慧珍磕头,边磕边哭边道:“女儿啊,你好歹要救救爹爹的性命只要你救爹这一回,爹哪怕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也自甘愿女儿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全然没有半点骨气,说的话更是一派胡言。
慧珍一时心如刀绞,望着赌鬼道:“爹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几番劝你莫要再赌,你只是不听,要不何至有今日之祸你让我救你,我又何尝不想救你可是我拿什么救你啊那可是黄金万两,你即使把女儿卖了,也不值啊”
赌鬼望着那一寸香火徐徐燃烧,转眼之间已过一半了,满脸恐惧之色,眼巴巴地望着慧珍道:“慧珍,你打爹骂爹,爹都不怨只是这些话放在以后说,先救爹爹要紧李家庄家大业大,你又是李家管家的正室,拿出这点钱还不容易吗”
“爹,你说得轻巧”慧珍又气又怒,反驳道,“李家是家大业大,可是不瞒你说,若要一次拿出万两黄金来,那是绝不可能之事我是个什么管家太太,现在只是个寡妇而已,被李家闲养着已是丢脸,还有什么资格向人家伸手”
赌鬼求生心切,不管这些,只是道:“无论如何,你得救我啊,慧珍”
慧珍向祝彪深鞠一躬,道:“这位大爷,我爹虽欠你家万两黄金,但都又输进了你家赌场里,并未用做其他,于你家无损。你就念他是初犯,高抬贵手,免他一死吧”说着,也跪了下去。
祝彪哼了一声,道:“话是如此说,但是凡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他输了,若他赢了时,肯将银子归还于我吗我家做的就是这个生意,输赢各凭天命,若都似他这般,赢了拿钱走人,输了拒不认账,祝家赌场有多少资产够你们玩乐的闲话休说,若想你爹活命,赶快凑来万两黄金还账”
刘七不愤,上前道:“你这人太也霸道,即使杀人放火,自有官府追究,你岂能私设刑场,草菅人命慧珍小姐给你好话说尽,你还要怎地”
“我祝家就是要私设刑场”祝彪毫不掩饰地道,“莫说只是个小小县衙,就是当今天子到此,我亦是此话万两黄金仅换他一条贱命,本是我亏了,你却还啰嗦个什么我不用你们来说好话,只要还钱”
刘七气急,但不知何言以对,骂道:“你们太过分了”
赌鬼此时早哭得五音不全了,浑身被绑缚着侧卧在地,歇斯底里地干嚎着。
慧珍望望赌鬼,又看着即要燃尽的香火,心急如焚,哭道:“不是我们不还,是万两黄金实在太多,我们无力偿还请大爷网开一面,减免些数目大爷的恩德,民妇至死不忘,定要给大爷树碑立庙”
“不用你树碑立庙”祝彪冷酷无情地道,“你既有钱树碑立庙,何不还我的钱万两黄金,一分也少不得,一离也不用多你等与其在此消磨时间,不如快快凑钱”
刘七怒道:“只这一寸香的工夫,谁能凑得到你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是啊”慧珍求道,“既然大爷不肯减免钱数,就请宽限些时日,我们设法凑钱,到时若不还,再做计较”至此她亦无法,只能延缓些时日,走一步说一步了。
祝彪道:“宽限些时日是多久我连一柱香也等得不耐烦,所以只立一寸,迟一分亦不成”
刘七嚷道:“你,你不是人,我这就去报官,教都抓了你们”说着就要离开。祝彪似乎有恃无恐,哈哈大笑道:“你爱报不报,管我何事等官府派人来时,人早死了总之是,要么给钱,要么偿命”刘七便泄气了,料得报官已来不及,忽然想到什么,叉着腰道:“你莫要张狂,我这就去叫我哥哥来,让他收拾你”
祝彪仍是无动于衷,狠狠地道:“不管你请神请鬼,我祝彪今日不要钱就要命”侧目一望,香已燃尽,便提着银枪大踏步地走向赌鬼。赌鬼早吓得蜷成一团,连呼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嘴大张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慧珍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也忘了哭喊,呆呆地望着祝彪。
祝彪走近赌鬼,嘿嘿笑道:“没想到我祝彪今日要杀个无名之鬼,也罢,我不介意”说着,提起银枪,就要往赌鬼的颈间捅去。围观的路人惊叫一声,小胆的便遮起眼睛,不敢相看。
“且慢”刘七叫道,大踏步走了上来,“不就是还个钱吗我这里正好有万两银票”说着伸手进袖口摸索,仿佛她真有银票似的。
祝彪便住了手,冷冷地看着她。刘七摸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道:“银票哪去了呢”又向祝彪道:“银票可能丢在屋里了,待我取出来给你,你略等一等”她情急智生,借故拖延时间,好进庄内叫武松出来帮忙。
岂料那祝彪看出了她的心思,冷笑道:“你是要去叫武松吗不瞒你说,即使清河县的无知百姓将他捧作天上神仙,而在我祝彪看来,不过形同蝼蚁而已他敢不敢出来,这个人我是杀定了你且去叫他,我杀了这个人,自在原地等他,绝不离开”
刘七道:“好,那你就等他出来再动手”
祝彪哈哈大笑道:“今日不结武松这个仇,我还皮痒得紧你让我等,我却一刻也不等”单手提起银枪,如灵蛇般往赌鬼的颈间送去。刘七和慧珍同时尖叫一声:“不”祝彪却毫不迟疑,手劲更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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