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茨耸了下肩,听着弗纳尔近乎咆哮的语气。
“没拦住?!”
“没拦住。”
与巴恩打了四十个来回,最终缠斗无益的弗朗茨放弃了继续与巴恩战斗的打算,任凭这个边打边退的剑士消失在了黑夜里。
不然又如何,费老大劲干掉巴恩,打满一条街直至把对方耗死?弗朗茨可不是那种勤快人。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拦住赫伊德。”
“他不是往城里跑了吗。”
莫名其妙的对话,弗朗茨打着哈欠站在高处,眼神幽幽的注视着城外的方向,不得不说罗赫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不知道他拉上狂龙骑士团,是否真的能够干掉泰伦斯了。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还要找你。”叹了一口气,弗纳尔森冷的道:“那些黑暗教团的废物里,有一个精擅传送的术士。”
术士,天生的施法者,多是以血脉为介质,而并非通过后天的研究和冥想,在某些方面拥有远胜魔法师的能力。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已经派人封锁四门,你去监视外围调查情报。”没有过多的废话,弗纳尔揉着眉心,有的时候他真的很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明明没有哪里做错,但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出岔子。
罗赫这个小人物,屡次碍了他的大事,比起泰伦斯出问题,他更希望罗赫能死在泰伦斯手里,这样无疑能省下很多功夫。
格林公爵府当时做的布置,现如今几乎已经是无用功了,现在又搭上了狂龙骑士团,赫伊德直接困龙升天,跑出了城外。
罗赫·格林,罗赫·格林,你干得好啊。
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弗纳尔长出了一口气,对着这左边恭候侍立的伪装者道:“有件事,你去办一下。”
……
草场之上,马鸣风萧。
击溃了所有的抵抗,将妨碍的人一一打倒在地,罗赫行至希尔顿与莉莲的面前,他的手里没有兵器,但却比握着兵器的人还要可怕,至少双腿颤抖的莉莲,没有勇气去看罗赫的眼睛。
她怕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即刻死亡。
“你想要做什么,杀了你的母亲吗。”希尔顿厉喝警告着,试图阻止罗赫可能萌生而出的某些想法。
“母亲?”掸了一下衣袖,罗赫看了眼希尔顿,登时有狂风席卷而来,将这个毫无实力,便是威权也已失去的公爵掀翻在地。
“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说明一下了。”手掌一按,将周遭之人尽数压昏了过去,罗赫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笑了下道:“我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在‘我’诞生的南天,就已经死掉了。”
“你说什么?!”
被打倒在地的希尔顿,衣着凌乱的颤抖着身躯,想要努力的站起,却发现身体根本就不听自己的使唤。
“我说,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不过就算他没死,对你也只会更加残暴而已,毕竟你放任死灵术士杀掉了自己的妻子,这个女人怀上了弗纳尔的孩子,也是经过你默许的吧。”
沉闷的气氛,让希尔顿的心跳声愈发响亮,他咬着牙看着夜色下犹如死亡具现的罗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罗赫并没有强迫希尔顿听懂,他竖起的手指划过一抹焰光,缭绕的高温为冰冷的空气带来一丝温暖,随后火焰越变越大,足有四英尺的火球被罗赫托于掌心,光与热好似可以灼尽一切歪门邪道。
“你听不懂无所谓,我明白就行,之所以来此是为了要替那个死去的罗赫,帮助蒂亚·约瑟芬讨一个公道,这是我继承罗赫·格林这个名字时候,许下的承诺。”
平淡直白的话语,让莉莲忍不住尿了裤子,她腹中隐有胎动,痛苦难忍的缩起了身子,异常畏惧的望着罗赫手里的火球,她很明白只要这玩意落下来会是个什么后果。
悄无声息的,莉莲将阴过艾米丽的那枚戒指对准了罗赫,以脸上的恐惧遮盖行动,咬牙道:“只要你放过我,你可以得到更多,我会向蒂亚忏悔,将她迎入米歇尔大教堂洗礼,重新以应有的规格安葬。”
心眼尽揽莉莲的小动作于无形,罗赫看着她的腹部,自嘲的笑道:“所以你还是没听懂。”
就是现在!
莉莲蓦然抬起理查德交予她的指环,诡异而深沉的紫光在火焰下晃过一抹阴影,直接印入了罗赫的眼瞳,就在她暗呼得手的时候,罗赫双眸忽然绽出无数的金白剑气,将阴影绞成了虚无,并沿着指环光芒的来路笔直向前,粉碎了这个戒指,连带刺入了莉莲的双目中。
“啊!!!!”
痛苦难当的凄惨低呼,莉莲将脑袋磕在地上,任凭血水流淌,使劲用指甲抓着自己的脸,只是再如何痛苦,眼前始终是一片黑暗,无法看清任何事物,被罗赫单手摄住脖颈,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
“蒂亚的儿子,已经死掉了啊。”
并非叹息或感慨,罗赫凝视着莉莲的肚子,并指点在了这个女人的眉心处,以锋锐的剑意切断了莉莲的部分神经血管:“我只是为了背负的东西,找你讨一个公道而已。”
见莉莲的双腿无力的不再挣扎,沉默垂在半空中,希尔顿吓得肝胆俱裂,癫狂的大吼着,转身想要去骑罗赫的来时的那匹马逃跑,毫无理智可言,但也因如此短暂战胜了恐惧。
只是他刚跨出一步,罗赫的剑气便已贯穿了他的咽喉,一捧血雾自喉管喷薄而出,恐怖的灼热烧毁了他的五脏六腑,在弥留之际让希尔顿感受到了人类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绝望。
“你……是,鬼!”
“我觉得不是。”
将尚存呼吸,只是可能永远也无法醒来从此化作植物人的莉莲,抛给不远处看着这场处决的洛巴赫,罗赫淡漠的道:“你当时扇我的那个巴掌,以及惦记米兰达的债,就此两清了。”
“呜!咕咕咕咕,你,以为,你能一直赢下去吗,啊啊啊啊啊!”
血泡不断从喉管喷出,缺氧的难过,比死还痛苦的折磨让希尔顿面目狰狞,他嘶吼着想要抓住罗赫的腿铠,想要将这个送自己走上死路的人,一起拖入地狱。
“就连使徒都无法一直赢下去,何况是我,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一个通达而已。”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罗赫冷然道:“此后,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在希尔顿死不瞑目的眼神中,罗赫将手中的火球轻轻地朝后抛去,在爆风中走向他所看见的画面。
火焰如莲花绽放,引燃了希尔顿的一切,化作一道乌黑浓烟升腾至上方的黑暗中,与那些被点燃的外围军营一起,化作了没有人会去统计的灰烬。
接下来,就是反攻帷塔伦了。
站在幽幽的热风中,罗赫沉默的凝视着前方,他能感觉到在帷塔伦之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侯爵宅邸的地下,艾米丽轻笑着,将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肌肤老化,肉质腐朽,死亡的气息自美丽的身躯上散发而出,紧接着将这具无暇的躯体化作了祭品。
咔咔咔……
无形的波动扩散开去,自每一个亡灵节点向外辐射,以赫仑帝宫为中枢,帷塔伦城内的墓碑被挨个掀翻,墓室在死亡的气息冲击下腐朽,早已离开了人世的存在,一个又一个出现在了帝都之中。
腐朽破烂的外衣下,一根根挂着腐肉,乃至于苍白脆弱的骨头,充斥着异样的能量,幽蓝色的灵魂之火在那深深的眼窝中被点燃,张开的下颚,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这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