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英一回家,就把气往他老爹的身上撒:“真是气死人了,什么好事都落到那小子头上。”
李大嫂不知道又是哪路神仙对罪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没头没脑地说:“又是哪个愣头青抢了我儿子的媳妇啊。”
李汉伟今天很高兴,只顾自己喜滋滋地喝着烧酒,根本没有去理会这对活宝母子。
事实上,李汉伟这人虽然比较霸道,但是在村民眼里,他也算得上是真男人,说话能算数,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既然他李汉伟答应了辉大嫂,要安排杨光学开拖拉机,那么就一定要做到。今天,当他看到杨光熟练地开回了村里的第一台拖拉机时,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甜。因此,他一点也不想别人扫了他的雅兴。
“还不是那狗日的杨光。”此时的李喜英正在气头上,他感到自己在父亲心里的分量还不如杨光,故意把“狗日”的两字拖成了长音,想激怒父亲李汉伟。
李汉伟心里一颤,喝到嘴里的烧酒也喷了出来,瞪了李喜英一眼说:“就知道争风吃醋,没想着干点正事。”
李大嫂马上出来唱红脸,一脸赘肉的脸上堆着笑说:“杨光没在学校里了,你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哼,你晓得什么啊,人家现在是茶场的拖拉机手了。”李喜英想煽动母亲来对付父亲李汉伟。
“有这事啊,是哪个亲爹帮他安排的啊。”李大嫂听儿子这么一说,她的气早就憋不住了,含沙射影地说。
李汉伟越听越烦,越听越气,把杯子一摔,大呵一声说:“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崽,整天就知道家长里短,说东道西,没得一刻的清净。”
听儿子说杨光当上了拖拉机手,李大嫂醋劲就来了,她歇斯底里地说:“想清净就死外面去,反正你没把这屋里人当亲人。”
李汉伟以前碍于大舅哥龚立挺的面子,不得不忍着李大嫂,于今,大舅哥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没啥顾忌了,便针锋相对地说:“你以为我稀罕这家啊,走就走。”
他的这一喊,威慑力还是很大的,这母子俩就像老鼠听见了猫叫声一样,乖乖地熄火了。
李汉伟发完飚,走出那个整天充满火药味的屋子,心里就一阵悲凉,他在想,这儿子实在是个正版货,怎么就跟盗版的一样,不仅长得尖嘴猴腮,一点也不像自己,而且气质性格上也与自己有天壤之别,这基因变异也太大了。
杨丽坐在驾驶座上,紧挨着杨光,心里一阵暖和,像有无数只小鹿在心里撞似的,她一手抱着杨光的腰,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杨光。
杨光憋屈了的心,今天似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他风光无限地、洋洋自得地紧握着拖拉机的操作杆,就像一个得胜回朝的将军似的,一路突突突地把拖拉机往茶场的方向开去。
李汉伟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内心非常的憋闷,想找一个人倾诉,可是找谁呢,他矛盾着,犹豫着。
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心灵感应,一不留神,就走到了杨辉高的屋门口。
杨辉高今天见到儿子神气活现地开着拖拉机在村公路上突突突,心里也跟着风光了一把,正在堂屋里有滋有味地喝着烧酒。
他睁开醉眼一望窗外,发现村长在自己的屋门口溜达,就扯着嗓子喊:“村长,进屋里来坐一下吧。”
这正合李汉伟的心意,他四下里看了看后,就径直走了进去。
杨辉高冲辉大嫂瞪了一眼说:“堂客,村长来了,添一只杯子和一双筷子来。”
杨光开上了拖拉机,辉大嫂本该高兴,但是,她却始终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又欠了李汉伟一个情。不过,辉大嫂心里知道,李汉伟能安排杨光去开拖拉机,起码说明他心里还有自己。
见丈夫在喊,她马上拿着一只杯子和一双筷子进了堂屋:“是村长来了啊,杨光的事多亏了你,正想着哪天请你喝杯酒的,没想到择日不如撞日,一起喝点吧。”
听辉大嫂这么一说,李汉伟似乎找回了久违的温情,一肚子的委屈全都消失殆尽了:“杨光这小子很争气,听农机站的人说,他学得最快最好。”
“那也得谢你村长啊,不然哪能轮到他啊。”杨辉高开始拍起了马屁。
辉大嫂不再做声,只是默默地坐在旁边,听两个男人在胡侃海吹。
“杨光他娘是村里最漂亮的堂客们,被你小子找着了,你艳福无边啊。”李汉伟酒兴正浓,话匣子也打开了。
“嫂子也不错啊,她哥是公社书记,谁不羡慕村长啊。”
“你狗日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我们兑换啊。”男人都是真在福中不知福的货色,李汉伟话里有话地说。
辉大嫂知道李汉伟对自己是旧情未了,在暗地里夸自己,不过,她不想他们间的秘密被他说漏了嘴,凤眼一瞪说:“你们男人啊,吃着碗里还望着锅里,小心吃多了,卡了喉咙。”
李汉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辉大嫂既是在提醒自己,又是在下逐客令,他把杯子里的酒往嘴里猛一灌,醉意迷迷地说:“不早了,我也得走了。”
夜色朦胧,小村庄就像一位披着纱巾的少妇一样,神秘而风韵。李汉伟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走,一进屋,李大嫂就捏着鼻子说:“一身的酒味,呛死人。”
“别人还以为我们家是酿酒的呢。”李喜英的气似乎还没消,讥讽着说。
李大嫂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见自己的男人醉成了这样,很是心疼,便示意了一下儿子说:“还不快扶你爹去休息。”
李喜英也知道自己今天实在有点过分,不该把气都往爹的身上发,马上走过去扶他,李汉伟却一点也不领情,一把推开他说:“你老子没醉,滚一边去,我自己能走。”
李大嫂知道自己的男人要强了一辈子,不管什么事,不撞南墙是不会认输的,就半真半假地对李喜英说:“你爹现在壮得像条水牛,就别管他了,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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