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在姑姑家试住的这段日子里,生活上几乎享受着女皇般的待遇,姑姑杨香千方百计地把好吃的给她吃,把好穿的给她穿;感情上无异于过着公主般的日子,杨香的侄子们轮番进攻,纷纷前来讨好,都想捷足先登,种下她这块荒草地。但是,杨丽的心却像一块被尘封的冰一样,无动于衷。
每到夕阳西下之时,杨丽就会坐在小山坡上,默默地想念牢中的杨光,想他吃得好不,睡得好不,一坐就是大半天,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杨香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除了给她做好的吃,做好的穿外,却无法走进她的世界,无法分解她的郁闷,更无法揣摩透她的内心。
三毛王力国是一个心细的人,他看出了杨丽的心思,也耳闻过杨丽和杨光的故事,担心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会干出什么傻事,总会站在不远处偷偷地望着她,充当她的保护神。
杨光进入号子吃上牢饭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心事重重,变得脾气暴躁,总想找点碴,与人狠狠地干上一架。
他每天除了睡就是看着天花板发呆,一发呆,就会想起和杨丽在一起的快乐日子。不过牢头设置的种种陷阱,使他变得清醒,变得理智。他知道,从头到尾,他和杨丽就是一个错,一个美丽的童话,一个无言的结局。
尽管以前他也想过他们的结局,但是,他总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可以扫清一切障碍,可以征服一切世俗的偏见,不过现在看来,不管自己如何努力,这一切都会像天上的银河一样,是无法逾越的。它们就像一座山,永远横隔在他们的中间。
杨丽实在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和思念,她打探到杨光的一些消息后,便义无返顾地对姑姑杨香说:“我想去看一个人。”
杨香心里一愣,知道她是想杨光了,本想阻止,但怕惹她不高兴,就来了一个顺水推舟:“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不知道。”杨丽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也许这个世界上,杨光就是她的催泪弹。
“那怎么去看啊”杨香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姑父不是在政府上班吗,让他帮忙打听下啊。”
心病还需心来治。尽管杨香并不情愿杨丽和杨光有什么瓜葛,但她知道,要想让杨丽彻底地从这段孽缘中摆脱出来,还得从杨光那里下功夫。杨香一转过背,狡黠地笑了笑。
一大早,杨香就去了乡政府,他让自己的男人王正堂托朋友打探到杨光的下落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背着杨丽去了监狱,见了杨光一面。
“我知道您,您是丽丽的姑姑,找我有什么事吗”杨光是一个聪明的人,对于杨香的贸然到来,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似乎早就预感到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和你谈谈杨丽的事。”
“丽丽还好吗”
“每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哭得像个泪人。”
杨光心里一惊:“她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您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杨香和风细雨地说:“难得你有这么一份心思,不过你放心,有她姑姑在,没有谁欺负得了她。”
“那她是为什么啊”
“还不是为了你。”
“这么说是我害了她,”杨光捶胸顿足,陷入了痛苦之中,“我真该死,真浑。”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是天意弄人。”
“她真傻,我们是不可能的了。”杨光泪流满面地说。
“没人能斗得过命,孩子,认命吧。”
“放心吧,姑姑,只要丽丽过得幸福,我什么苦都能接受。”
“你真是个好小子,丽丽没有白爱你一场,”杨香的心放宽了,“拜托你一个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给丽丽讲我来看过你。”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会烂在心里头的。”
杨光被狱警一带走,杨香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她心里知道,自己无形中成了间接地拆散这对恋人的推手。不过她又暗暗地为自己的这一招而沾沾自喜。
姑姑杨香一走,杨丽就在家里焦急地等着消息,见姑姑回来了,急不可耐地问:“他关在哪你打听到了吗”
“急什么啊,傻丫头,让你姑姑先喝口水。”
杨丽马上去给杨香倒了一杯水,杨香咕嘟咕嘟地喝完后,卖了一个关子说:“你姑父托了好几个人”
“你可快说啊,姑姑,托了好几个人怎么啦”
“快把你急的,他打听到了啊,并且帮你联系好了,你明天就可去看他。”
“姑姑真好。”杨丽高兴得一把抱住了杨香。
月光如水,落花洞被苍茫的月色笼罩着,宁静而安逸。杨丽辗转于床箦,总也无法入睡,她在预想着明天和杨光见面时的种种情景,她在猜想着杨光见到自己时的情状,她在想杨光是胖了还是瘦了
晨雾迷茫,水气氤氲,一大早,杨丽就起了床,精心地准备着要带给杨光的东西。杨香看着丽丽这兴奋的样子,很是担心,担心她过热的心情,过热的期待遭遇冰冻后能否挺过来,便关切地说:“丽丽,我派一个人,跟你一起去吧。”
“县城我又不是没去过,用不着啊。”
“傻姑娘,你一个人去,姑姑不放心,让三毛力国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杨丽虽然对三毛没什么感觉,但是,起码也不讨厌他,就顺从地说:“也行,那就让他跟着去吧。”
很快,三毛要陪杨丽去县城办事的消息在几个侄子里头炸开了锅,他们纷纷前来主动请缨,要陪杨丽去县城。
歪嘴大毛王汉酸不溜秋地说:“让三毛去,还不如让一个木头去啊,不晓得丽丽是怎么想的”
要是放在平时,杨丽是懒得搭理这歪嘴和尚的,可今天她高兴,就回了他一句说:“你满嘴跑火车,长一身膘,我还担心你被人拐走了呢。”
见大毛碰了一个软钉子,吊眼皮四毛王彪幸灾乐祸地说:“我最合适啊,去过城里好几回了,认得路。”
秃头二毛王喜不服气地说:“你一对眼睛老是望天上扯,别把自己也扯丢了。”
结巴子五毛王建说:“癞蛤蟆想吃天天天鹅肉啊,门都没有,今天就我陪陪陪丽丽去。”
杨丽见他们争来吵去,各个都自我吹捧,又互相揭短,觉得滑稽好笑,就一锤定音:“本姑娘决定让三毛陪我去,你们谁也不要争了。”
“凭啥啊”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就凭他什么也没说。”杨丽横了他们一眼。
“不出声的狗才咬人啊,丽丽,你可当心。”他们齐刷刷地吐出舌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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