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谨试探完戴院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安排仆人们干活儿的李媗之。
李媗之见夫君回来,上前为他掸去身上的灰尘。
杨宗谨望向八贤王住的方向,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八贤王还没有回来吗?”
李媗之低声道:“王爷一早就带郡主出去玩,但是没说去哪里。”
杨宗谨听到八贤王不在,就放心了,朝着书房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八贤王如果一直住在这里,让庞太师有些顾忌。这样便于我展开对戴院长的调查,下一步就是收集和戴院长有关的讯息。”盘算完,已到了书房门口。
推门进去,却见董秋荻正端坐在他用的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伏案疾书。
董秋荻头也不抬地道:“你回来了。”
杨宗谨略感意外,上前一步问道:“你待在我的书房给写什么书信?”
“我给谁写信,你管得着吗?”董秋荻不冷不热的怼道。
“这……我当然管不着。但是你用我的书房写着对我不利的信息,你觉得我愿意让你继续写下去吗?”
“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写下去!”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写的内容给你,你敢看吗?”
“你别误会……”
董秋荻冷笑着把自己写好的内容放进信封,当着杨宗谨的面把信封口给封住。然后站起身来,又从杨宗谨身边擦肩而过。
杨宗谨都没有做出实质性的阻拦,任由董秋荻离开。
李媗之从门外进来,见杨宗谨一脸泄气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试探地问:“夫君你是感到哪儿不舒服?”
杨宗谨转过身来,苦笑道:“我是到处都不舒服!”说着话,走到董秋荻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扶额,胳膊肘支在桌子上。
李媗之看出杨宗谨身上的压力,轻脚轻手走到他身边。为他轻轻地揉肩,舒缓他的身上的压力。
感到夫人对他的爱,杨宗谨坐直身子,伸手把李媗之的手抓在手心,叹息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很是泄气。”
“你是因为董秋荻居然写出对你可能不利的消息,而感到沮丧。”李媗之一针见血的说道。
“没……不……不是这样的……我……”杨宗谨急于否认,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媗之微微一笑,用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杨宗谨道:“夫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妾身已经知道八九不离十。”
“你知道?”杨宗谨眉头一皱,“我自己都不知道!”
李媗之笑道:“这件事情,就妾身帮你去说吧。”
杨宗谨完全蒙了:“……啊……什么事?”
李媗之从书房里退了出去,直奔董秋荻的住处去了。
杨宗谨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自己夫人到底在说些什么。生怕她曲解意思,那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于是蹑手蹑脚的远远跟在李媗之的身后,生怕被她发现。
沿途仆人们瞅见都憋着笑,只当没看见。
只见李媗之进了董秋荻住的屋子,见到了董秋荻。
董秋荻没想到李媗之主动见她,忙起身相迎。
“夫人亲自来我屋里,不知有何贵干?”董秋荻直截了当的问道。
李媗之道:“我此来是有件事想和董女侠商量,提前说好只是商量。”
董秋荻听罢,意识到问题很严重,端坐到李媗之旁边的椅子上。
等她坐稳,李媗之道:“事情是这样的。我自追随夫君至今,一直觉得他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实在太少。董女侠智勇兼备,又和我家夫君特别的熟……”
“夫人直言无妨。”
“那好。我就直说了,希望用轿子把董女侠接入杨家。以后你我用姐妹相称,不知道可不可以?”
砰……
门外响起一声巨响。
那是杨宗谨吓得双腿发软,直接倒地的声音。
李媗之望着门口,说道:“夫君你在门外偷听不如进来,我正好有话要对你说。”
杨宗谨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慌忙奔进来。
他大惊失色的叫道:“不……不是那样……我……我我……”
不等他想清楚该怎么说,董秋荻却道:“刚才只是我和当家主母的对话,你似乎没有权力听或者决定。”
“什么?”杨宗谨蒙了。
李媗之道:“纳妾这种事本来是我的分内之事,夫君不管为好。只管耐心的等着就是了,不要多说。”
杨宗谨看看李媗之,又看看董秋荻,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董秋荻道:“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我陪你咯!”上前一步,气势逼人的盯着杨宗谨。
杨宗谨面色大变,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董秋荻又道:“果然。你真是没有一点点良心,这些日子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你以为我的是什么,郡主吗?还是你根本没有心!”
“啊……”杨宗谨猛然回想起自己和董秋荻的点点滴滴。
他直到此时突然发现,原来董秋荻和自己都是有差不多的想法。但是他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人,怎能有这种念头。
见杨宗谨犹豫不决,李媗之故意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就别怪董秋荻离开咱们家。以后是敌是友,那可就难说的很。”
敌人?那是绝对不能接受。
朋友的话,又必须是成亲为前提。
杨宗谨左右为难,一时决断不下来。
李媗之又道:“如果你是怕八贤王的话,我会替你去说。相信八贤王能够理解你和董妹妹的关系,不会有任何异议。”
“这……这行吗?”杨宗谨终于做出让步。
“当然可以!”李媗之笑道。
杨宗谨又看向董秋荻,从她眼中读出一丝悲伤。只好做出决定,同意纳董秋荻。
当他把这个决定告诉八贤王的时候,八贤王举双手赞成。并跟着起哄,趁他还在庐州就把这件事给办了。
李媗之自然是借坡下驴,极力赞成早点办这件事。
有她这位当家主母在,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紧接着便简单的通知了一些比较重的人如庞太师、钱惟济等待在庐州的大人物,还有戴院长。
本来纳妾这档子事儿,庞太师他们是不用来。但是八贤王在此坐镇,又因为董秋荻的身份是太后派在庐州的江湖统领,他们的面子无论如何都要买。
他们在杨宗谨纳妾当日悉数到场,互相见礼。
双方见面后,某些方面传统是不可能丢的,比如斗嘴。
当晚,杨宗谨夜宿董秋荻房中。
夜深人静,红烛摇曳。
董秋荻把自己写的那封信交给杨宗谨,让他拆开看里面的内容。
杨宗谨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竟然是董秋荻发现的有关于戴院长的行踪报告。
“这……”杨宗谨有些不懂。
“戴院长是庞太师在庐州的暗桩,负责监视钱惟济的一举一动。钱惟济对此事了解的一清二楚,只是不方便表现出来。但全部详细记录在册,然后交到了我的手上。”
“原来如此。这么说戴院长和向左君等人早有勾结,只是向左君一直不知道戴院长其实是庞太师的人。”
“正是。”
“董姑娘!”
“你喊我什么?”
“夫人!”
“嗯。”
“这次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又要走很多弯路。”
“这是应该的。”
杨宗谨其实心里很清楚,这是太后在利用董秋荻对他的感情下棋。借助董秋荻的手把戴院长的证据移交到杨宗谨的手里,不动声色拔除戴院长这个暗桩。
次日早晨,杨宗谨和董秋荻到正堂。
董秋荻为李媗之奉茶,算是确定了姐妹的关系。
王府亲卫急匆匆从外面进来,急道:“大事不好,戴院长死了。”
杨宗谨等人双双震撼。
戴院长是死在自己的卧室,府上下人一直没见到自己老爷从卧室里出来,进去看一看情况,就发现老爷死了。
他们选择了报案,而引来了杨宗谨等人。
戴院长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上半身趴在桌案上,脸庞朝左面偏着,脸颊贴着冰冷的桌案。桌案上堆放的书很多,但是摆放的非常整齐。
双手都放在桌上,其中右手握紧一个小瓷瓶。
杨宗谨看着戴院长的着装,大吃一惊:“真想不到戴院长居然会穿着官袍死去,而不是经常穿的那套教书时的衣服。”
李媗之猜测道:“这是不是说明戴院长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愧对自己的职业,想要带着这一身污垢到地府。”
“污垢?”这个词点醒了杨宗谨。
从各种迹象来看,戴院长是自杀无疑。因为屋前屋后包括房梁等都被杨宗谨他们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一处地方有脚印。而戴院长身上,经过杨宗谨检查没有一丁点的外伤,只能是服毒自尽。
董秋荻道:“对手真高段!察觉到情况不对,立马做出相应的对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咱们不会落入被动的地步。”
杨宗谨却笑道:“他以为切断了这条线,就可以将一切都抹杀干净。不知道是该说他天真,还是在犯傻。”
一盘棋局又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