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呶呶在你那儿啊?谢谢啊,我马上就回来了,麻烦你把呶呶送到我爸妈那儿吧。”李嘉根声音平和地道。
“什么意思?帮你带了几天,倒让你嫌弃上了?”陈玉俏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像要吵架似的。
“不是啊,老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值几个钱?”陈玉俏一嘴打断李嘉根的话,硬梆梆的,像吃了火药一样。
这要遇给从前,李嘉根和陈玉茭还没离婚前,李嘉根保准开几句玩笑把她给逗得毛顺了,但现在他真没有这个心情。
“你就把呶呶送到我爸妈那儿吧,就这样。”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百多公里的路,李嘉根开得不快,一个半小时才赶回柳塔镇。
柳塔镇是神树县除了县城最大的城镇了,东边靠山西边傍河,地形总的来说也是南北长东西窄,不过要比县城的地形平展些,开阔些。
繁华程度H县城比自然是差了些,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常住人口也不少,有十几万,加上附近煤矿煤厂带动,流动人口很多,加起来有二十几万吧,也是各行各业,干啥的都有。
就单是医院来说,除了镇中心医院,私立医院也有两家,至于药店更多,个人小诊所有二三十家,所以竞争压力还是很大的。
李嘉根回父母家时路过自己的小诊所,其实也是他的家,在一条名叫百灵路的偏街中,一栋六层的旧楼,楼上是酒店,楼下他租了上下连通二层。楼上七八十平米家住,楼下七八十平米开诊所,房租一年十几万。
这两年多他贩煤也少回来住,楼下诊所自然更是长年歇业,把父母心疼得够呛,整天催他,要不开起来,要不退租,可李嘉根自己心事乱纷纷,面对这和陈玉茭一起辛苦办起来的诊所更是心情复杂,硬是拖着空租了两年。
李嘉根把车开上马路牙子,看着门头上挂着的“嘉玉诊所”皱了一下眉头,现在他要回来重开小诊所了,这牌匾也得换了,就换成“李嘉根诊所”吧。
陈玉茭已经不在了,只有李嘉根还在。
这么想着时,李嘉根感觉一刻也不能等待,直接就去对面的一家电脑打字门市谈好了价钱,然后对那三十多岁的小老板耿军道:“麻烦你现在就派人去把那牌子摘了,新牌匾明天挂上去也行。”
耿军应一声,挥手招呼了一个手下,搬着一把梯子就过去了。
李嘉根跟着出来,正要开车去父母家,就见街那边开来一辆宾利,阔大逞亮的黑色车身,开过来时却在不远处停下了,然后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女人,还有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儿。
“爸爸,爸爸!”
俏生生的小女孩儿挣脱了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拉她的手,张开一双小手臂就向李嘉根跑过来了!
李嘉根心里顿时又燃起一团怒火!
这两个女人,竟然带着他的女儿坐进了包富贵的宾利车!
这让他脑袋轰轰的,两手也麻溜溜的,有了一种打人的冲动!
但到底是忍了下来,女儿!
僵硬的脸强自慢慢地融化开来,李嘉根向前迈了几步蹲下身,一把紧抱住一头扑进他怀里的呶呶柔软的小身体,闻着她的头发和带着奶香味的体香,眼睛却盯向了走过来的其中一个女人。
呵呵,好像有两年没见了吧。
最近的一面,还是两年前他去“行刺”包富贵后被抓进了看守所,她去看守所里见了他一面,向他解释说她跟了包富贵是自愿的,包富贵也并没有强迫她,那意思就是说让他李嘉根不用恨包富贵了。
呵呵,两年多没见。
这个女人看上去倒是更加珠圆玉润了,看来新老公这两年多来把她滋润得还行,生了一个小儿子,身材也没有走形,更加凹凸毕现了。
现在也应该更绵活儿了。
只是这小脸蛋此时可是惨白得很,本来不施脂粉的一个人,现在那张脸却像抹了厚厚的白泥粉一样,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白来。
可特么你过来干什么?!
看老子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惨样吗?
呵呵,从幼儿园开始的青梅竹马,一朝恩尽,却是因为红杏出墙。
两小无猜培养起来的情感,陌水东流,你特么却是投进了奸/夫的怀抱。
角色置换,如今你来看孑然一身的老子,是来展示你现在活得多么水嫩舒展吗?
在肖东这锋利如刀的目光中,陈玉茭咬着嘴唇站住了,目光也像被蛰了一下一样地赶紧飘移开去。
然而她的眼角里,还是映着前夫的头脸,二十八岁的人,头发已经有些苍色了,那张原本不容易显老的娃娃脸,已经增加了好多粗硬的线条,眼角已经有不少纹路了,那双原本单纯明亮热情的眸子,现在也已经增添了不少冷硬的杂质。
最引人注目的是颌边的那道新添的刀疤,虽然也只是浅浅的,但却让这张脸更显得冷漠而狰狞。
对方一眼可见的苦痛和辛酸,以及对她的深深的仇视,让她此时的心里如锐刀切割!
当!当!当!
一边小诊所门上面传出的响声打破了这种沉寂,在一边看了会儿这场稀罕场景的耿军和他的手下雇员,终于是开始拆小诊所门头上面的牌匾了。
这当当的声音惊醒了李嘉根,他赶紧努力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不,他不用显得这么没风度的,毕竟他们现在只是两旁外人了,这么板着一张脸给谁看苦大仇深的样子呢?
“呶呶,想爸爸了吗?”
李嘉根低头问女儿,声音有些沙哑。
“想~”,四岁的小女儿乖巧懂事地糯糯说道。
“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李嘉根说着抱起女儿转过身,打开后车座车门,顺势就和女儿一起坐进了车里。
不想见的人,也实在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表情和态度面对的人,那就躲避一下。
但有人相随着进了车里,坐到了前排副驾上,前小姨子陈玉俏。
二十三岁的陈玉俏,个头比她姐长得高挑一些,不过同样的鹅蛋脸型却比她姐稍稍显得硬朗了一些,总体来说姐妹俩长得差不多,客观地说,姐妹俩的容貌在柳塔镇上都算是拔尖的了。
“你把这牌匾打掉,不干诊所了吗?”陈玉俏瞪着李嘉根问道。
“换个牌匾。”李嘉根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