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又称战国雨。
这一诡异恐怖的红雨是战国时代特有的异象。有时甚至血肉齐下,令人胆寒。
自“逢泽称王”事件,魏国成为众矢之的。一时之间,中原兵戈四起,狼烟嚣嚣,一片刀山血海。
暗红的雨点撒在大帐内外,凄恻诡异。不过,庞涓、陈轸等人却是见怪不怪,心情大好。
对付赵国已兵不血刃,完美令其退军。首垣城中的营帐内,短暂的庆祝之后,庞涓召集陈轸、孙宾、翟强聚在一处,继续谋划。
首先,为防赵国有变,由翟强将军继续镇守首垣。
庞涓凝视着地图,将陈轸叫过来。“上卿大人,由你领1万人马驰援与秦军作战的龙贾、公孙衍一线。”
“遵命。”陈轸揖道。
孙宾略有不解。“师兄,秦兵悍勇,陈上卿的人马是否不足?”
庞涓指指地图上楚国的地界。
“南方韩国装备精锐。且据密探来报,楚国已向宛城调兵,意图合击。楚国国资雄厚、兵多将广,实力超越秦国。孙参将,你和本将一道,领3万人马回援南方一线。”
“是。”孙宾点头领命。
军情紧急。陈轸向西,庞涓向南。两路人马即刻开拔。
黄河谷地,涛声一阵接一阵。沿途是光秃秃的山岭。
陈轸带着1万人马,摇摇晃晃,行走在山岭间。一名门人骑马追上来,与陈轸并行。
“这个庞涓,真够毒的!1万人马?我呸!才令赵国退兵,他这是假公济私,要对付大人您和公孙衍了。”
门人鄙视地骂道。陈轸微微一笑。
“公孙衍和龙贾,这次肯定栽了,就连他们对付秦军的2万人马也一定被庞涓调去大半,对付莫须有的楚军。哼,楚国如今正打着南边百越的主意,即使出兵也是乘机抢掠,成不了大气候。”
“大人,我们只有一万人,怎么办?真去和公孙衍殉葬吗?”
“能有莫须有的楚军,就不能有莫须有的秦军吗?咱们何不遂了庞涓的心愿?走龙门川大峡谷。”陈轸笑道。
门人茅塞顿开,大为开心。“大人神机妙算!绕道穷山巨壑,待公孙衍兵败,再相机而动。就说遇到秦军狙击,到时兵败之责也算不到咱们头上。”
“哈哈。”
若是偷奸耍滑,自私自利,打仗倒是件愉快又获利之事。
正当西边的陈轸一行人轻轻松松,一路玩耍,欣赏山水,打猎野餐之际。庞涓、孙宾一路却是风风火火。
形象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庞涓带领人马衣不卸甲、马不卸鞍、一路穿越国境挥师南下。
急行军二日之后,魏国与韩国边境,丛林一般的韩国军旗、长戟已依稀可见。
韩国自申不害变法之后,国富兵强,军势日涨,尤其是兵刃战具的铸造更是领先天下,不仅大大增强军队战力,更成为各国争相购取的奇货。
此刻,近老年的申不害一身闪亮盔甲,一头标志性的黄发在风中威武地飞扬。身后士兵分成三列严整的阵型,持戈待命。
黄河上已架起宽阔的浮桥,士卒兵刃闪亮、宝剑锋利、箭弩强大。
等庞涓、孙宾到达阵前,已经晚了一步。
韩国已越过河水防线。前方正是平原,一马平川,后方再无退路。
“看来要打一场硬碰硬的大仗。”
庞涓站在高丘之上,瞭望前方。
“韩国兵刃犀利,师兄可有必胜的谋划?”孙宾问道。
“《吴子兵法》云:夫五军五衢,敌人必惑,莫之所加。所以,自掌军以来,本将将三军分为五军,作二、三梯队式冲锋。三层为主攻,二成为助攻。”
“如此甚好。”
庞涓却叹了口气。“只是此等办法,现今已经被列国所知,要怎样变化一番才好?此次申不害一定已设好破局之法,才能这样有恃无恐。”
“师兄考虑甚是。这样即便取胜,我方的伤亡也不会小。”
孙宾眼中犀利的锐关一闪,庞涓再次凝视着他。
“想必……师弟已有了新的阵法?”
“可曾记得师父讲过的易学?‘三五以变,错综其数’。”
“当然记得。”
孙宾紧盯着前方阵地。“眼下可尝试这般:冲锋结合点改在韩军中军和右军的结合部。先以三层轻骑的优势兵力拿下韩军右军,打破其三军之间的联系。随后,进攻的二层重甲兵,变为攻击主力,三队轻骑变为合围侧击,一举拿下韩中军和左军。”
庞涓一拍大腿。“这个变阵好!且可最有效的避开韩军强弩的攻击。”
“嗯,正是。”
庞涓奇怪打量着孙宾笃定的神情。“这些……都是师父教你的?”
“全拜师父所赐!”孙宾仍盯着前方。
“报——”一名军尉跑上高丘。“将军,韩军已开始组织进攻了。五军统帅正等您的命令。”
庞涓精神振奋,即刻发令。“时机正好!传五军统帅!听从号令!”
辽阔渺茫的黄河河岸,一轮巨大的圆月高挂天穹,好似一只巨大的眼睛惊诧地俯视着喧嚣撕裂的人间。
魏军列好阵势,猛然向着韩军三五结合处发起进攻,重甲兵抵御着韩国箭弩,冲进了韩国大军的阵营。
喊杀震天,鲜血飞溅,烟尘四起。
不愧鬼谷弟子,庞涓信心百倍身先士卒,所到之处手起刀落、无人可挡。众军士士气大振,成竹在胸变阵冲杀。
申不害亦是文武双全,纵横战场,杀气不减。
孙宾执剑策马,一路朝着申不害驰去。刀刃撞击、火花四迸,光影离合。数个回合之后,申不害渐渐不支。孙宾利剑迅疾出手,直取要害。申不害大惊,闪避之下仍被划破面颊,挑去头盔。
孙宾仗剑策马,穷追不舍。申不害披头散发,急忙后退,虽有亲军保护,却几乎首级不保,更无间隙发号施令。韩军一时无所适从,混乱不堪,迅速被分割包围。
“收兵!收兵!”申不害只得紧急下令。
韩军士卒却已被打散,丢盔弃甲,纷纷败退。庞涓率领魏军紧紧追赶。
黄河浮桥之上,一时人马拥挤,韩军士卒不断落水,更无暇捣毁浮桥。魏军如风卷残云,长驱直入韩境,攻城略地。
此战,韩军死伤无算,魏军大获全胜。庞涓、孙宾领兵直追到新郑城下,方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