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禅法师也跟着说道:“阿弥陀佛,我佛门本不插手世间俗世,不过他们已经不属于这世间之人,若是他们回来,老僧必会和他们战到底。”
有一禅法师的这句话,众人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这里实力最强的就是一禅法师,至于有多强,没人知道,在所有人看来,逍遥子也没能力战胜一禅法师。
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就各自离开了,只留下逍遥子一人,坐在桌前敲击着手指,盛世将至,大乱将现,我徒,快些变强吧,时间不等人了。
无人岛上,青玄天准备好各种食物,水源,他要前往下一站——东海国,去见识见识东海国的高手。
三个多月过来,青玄天已经彻底习惯一个生活,也习惯了孤独,却始终习惯不了没有酒的日子,划着小舟,离开无人岛,向东海国进发,东海国离此处大约有两百海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小舟上堆满的食物和水够青玄天吃半个月了,只要不耽搁,食物吃完,也就能到东海国了。
这一次,或许是青玄天最不幸的一次,小舟在海上漂泊两天后,第二天夜里,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雨珠子能有黄豆子那么大,雨珠打在他的身上,凉在他的心里,放在舟里的咸鱼干变成了咸鱼汤,有上次的经验,这次出海的时候青玄天做了一个木瓢,用来舀舟里进得水要便宜很多,雨很大,舟里水满得很快,青玄天舀得更快。
海面刮起了风,从轻轻微风到狂风大作,只是几个瞬间的事情,大风吹起一人高的海浪,向小舟冲过来,青玄天的心里凉透了,他知道,海浪过后,小舟一定会被掀翻,海浪一重接一重,躲过第一重却没躲过第二重,小舟被巨浪掀翻,青玄天也被巨浪甩飞出去,掉落海水中,不顾身上的冰凉,他不停的往前游,这是一种本能反应,小舟早已经被海浪卷走,不知去向。
青玄天不停的拍打着双手,不停的往前游,却还是躲不过海浪,被巨浪卷进去,不知所踪。
雨下了一夜,风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雨止了,风停了,海浪退去,大海又恢复平静,支离破碎的小舟漂浮在海面上,四周海面却不见青玄天的半点踪影。
离这里不知有多远的海面上,驶过一艘渔船,划船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老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弯曲着腰,用力的划着船,一个二十来岁,瘦高个子的青年正在不停的撒网,青年手上动作很娴熟,一看就是这行老手,船上的网子到他手中瞬间没有脾气,乖乖的落在水里,不一会,半渔船的网子就被他撒在水里,又端起船上好几十斤重的锚抛在水里,老人已经收了船桨,坐在船头拿出旱烟袋子,轻轻的抽着,嘴里不停的冒出烟雾。
少年的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看,他好像看到一个人,一个漂浮在海面上的人,是死人还是活人他不知道,距离隔得太远,也看不清到底是不是人,说不定是根木头,所以,他也没惊动吸旱烟的老人。
那像人影的东西正往渔船这边漂来,越来越近,青年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真的是一个人,他急忙去摇老人的肩膀,指着远处,叫道:“爷爷,那边有一个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是死是活?”
老人收起旱烟袋,朝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个人,便说道:“孙儿,快把锚提起来,我们去看看。”
青年废了很大的力终于把锚提起来放在船上,老人快速的划着船靠过去,凑近一瞧,是个背着木剑的少年,看年纪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青年伸手把水中泡着的少年提上船来,用手指探一下鼻息,失望的摇摇头,对老人说道:“爷爷,没气了。”
老人叹息一声,惋惜的道:“可惜了,正是花季少年,就这样折送在无情的大海中,和往常一样吧!”
老人和青年时常出海打鱼,像这样的情况,每个月都会遇到一两次,只要看到,他们就会出手相救,不管活人死人都会带回岸上,活人他们会好生安抚照顾,死人则是挖一个坑埋了,总比腐烂在海里要强。
他们爷孙两人就把少年的尸体扔在船上,不去管,开始慢慢的收网,还是爷爷划船孙子收网,爷孙两配合得很默契,下网没多久就收网,没网到什么大鱼,爷孙两也不失望,网子上的那几条鱼已经够他们一家子吃好几顿了,也算不枉此行,再说,还捞了尸体一具,更是大功一件。
爷孙两慢慢的划着渔船往回赶,回到岸边时已经是午时左右,海边的人出海捕鱼都有一个习惯,早上出去撒网,中午收网回船,黄昏时刚好能回到岸边。
今日,岸边人看到他们爷孙两早早的收船,就知道又遇到事了,几个手头没事的男人已经等候在岸边准备帮忙,渔家妇女们正忙着晾晒鱼干,只是时不时瞟来几眼看看,一群小孩正在岸边礁石上追逐玩耍,看到爷孙两回来,也跑过去凑个热闹,看看这次带回来的是死人还是活人。
渔船靠边,老人便说道:“死了,待会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几个男人点头,老人和孙子收拾渔网,几个男人则抬着少年的尸体往渔村里走。
渔村不大也不小,百十来户人家,房屋零星点坠在离海岸一里外的平地上,一条两丈宽的大道把渔村一分为二,四个大汉抬着少年的尸体走在渔村中间的大道上,大道两边的渔家门口或多或少会站着一些个老头老妇,还有些个没出海捕鱼的中年男人,都在指点着这具少年尸体,说的话也大多一样,都是些惋惜之词。
渔村后面有一块空地,全是大大小小的墓碑和高高耸起的土堆,渔村里所有逝者都埋于此地,当然还有那些在海上遇难者的尸体也被好心的村民们埋在这里,四个大汉把少年的尸体放在一边,开始在空地上挖气坑来,他们的速度不算快却也不慢,四个人轮流换着挖,只是一会,就挖了一米多深,四人把少年的尸体平放在坑里,往上盖土,不一会,这里就多了一个新的土堆。
“轰隆……轰隆隆……”,天空开始电闪雷鸣,一片昏暗。
四人听到雷声急忙往回跑,此时只是午后时分,天色却如日暮黄昏,渔村里到处都是忙乱的人,有的忙着收衣服,有的忙着收咸鱼干。
“噼里啪啦”,天空突然落下闪电,击中渔村后面新立的坟头上,“妈呀”,一声惊呼,一个人影从土堆里跳出来,不停的拍着身上的泥土,口中念叨着:“真是福大命大,我就说我青玄天是气运与好运集于一生的人。”
想起海上的遭遇,他又念叨着:“只不过偶尔会倒些霉,也实属正常。”
错的,对的话经过他嘴一说,都变成对的了!
少年靠在土堆上,仰望着天空,大口的呼吸着,回想着落水后遇到的种种,用四个字形容就是——惊心动魄。
先是被海浪卷在水底,挣扎着浮出水面又被接踵而来的海浪卷入水底,不停的挣扎着浮出水面,海浪总是无情的把他卷落在水底,一次次的浮出水面一次次的被卷落在水底,针扎得快没力气了,不是他不想挣扎,而是无力去挣扎,只好施展龟息功,关闭身体所有的机能,所有的意识,随波逐流,那时他有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希望有人能发现他,把他打捞上岸,那样,他就可以活下去。
所幸的是真的有人把他打捞上岸,随之,较为不幸的事也发生了,因为没有脉搏,心跳,呼吸,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就把他埋了,若不是刚刚一个惊雷打在他身上,他就真的要与世长存,身死海外了。
死里逃生以后,若是不喝几口酒压压惊,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青玄天站起来向前面的渔村走出,才走两步,腿脚一软,昏倒在地。
几丝细雨慢慢的变成豆珠大雨,暴雨天,没有人会出门,昏倒在雨中的青玄天也不会被发现,他注定要淋一场暴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
海上的雨,说下就下,让人没有丝毫准备,说停突然也就停了,来得快去得快,这就是海上的雨。
乌云就像被一只神秘的大手拉开了,天空开始放晴,太阳又照在人们的身上,雨后本该清凉也因太阳高照而不在清凉,渐渐地温热起来。
有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来到渔村后面,在那些墓碑中,有她要找的人,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会来这里,对着墓碑诉说心里的苦衷。
她三年前跟随一个老者来到渔村,和她一起来的老者在到渔村后没几天就死了,就埋在渔村后面,也就是她每天要找的那个人,那个死人。
雨后的路淤泥很多,女子跌跌爬爬的走在淤泥大道上,远远的她就看到一个新立的土堆,土堆前面还有一个人躺在淤泥中,那个人穿的衣服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女子仔细一想,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不就是那个从海里捞回来的少年吗,四个大汉抬着他从自己小茅屋前经过的时候,自己还仔细看了几眼呢。
他,是自己从坟里爬出来的?
暖阳高照,女子却感觉到阴冷,坟堆里居然爬出一具尸体,这让她如何能不害怕,她仿佛……看到……手指在动?
一股凉意从脚底生起涌上头顶,他……不会是鬼吧?
一股暖风吹过,却让她打了一个激灵,紧握的手心里,早已经是冷汗,她好像听到那具尸体在说话,很轻,却很刺耳:“救……我……,救……我……”
她忘记呼喊,忘记惊叫,眼神不可思议的看着前面的少年,声音确实是从少年口中发出来的,难道他没有死?
她壮着胆子,挪着沉重的步子下前走去,每走一步,她都会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少年,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她才会踏出下一步,她离少年越来越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少年的嘴唇在轻轻上下挪动着,好像是在说话,少年的双眼紧闭着,脸上气色红润,看起来不像死人,她见过死人,面色绝不是这样,又努力往前走了几步,在少年三尺前轻轻的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个少年。
猛的,少年突然睁开眼,双手往前伸,一把拉住她的脚,把她吓的话都说不出来,四肢发软,脑袋一片空白,少年突然露出笑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的说道:“姐姐,救我……”
少年缓缓的闭上眼睛,握着女子的双手也松软无力,从少年手中抽出腿的女子站起来就往回跑,突然间,脚底一滑,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摔倒在泥坑里,满身都是泥巴,一股凉意袭上心头,让她恢复几丝清明,刚刚少年握自己脚的双手是温热的,死人没有没有体温,只有活人才会有体温,他……是活人。
女子扭头去看那个已经彻底昏迷的少年,她开始移动步子,不是往渔村跑,而是回到少年身边,使出自己所有的力气,把少年扶起来,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往渔村走去。
女子的茅屋在渔村和坟地之间矗立着,村头,几个老妇正聊着张家长李家短,突然看到女子背着一个人回到她的小茅屋中,都开始议论起来,女子背的人是谁,她们都觉得有些眼熟,年纪大了,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女子在村里人看来就是一个孤僻的人,她不和村里的人说话,整天不是把自己闷在茅屋里就是到坟地中的一块墓碑前自说自话,所有人都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
她吃喝的东西都是和渔村里的人买来的,她就像有用不完的钱财一般,整天不干活,却总能拿出些银两买吃的,喝的,用的,好像从来不担心没有钱财。
小茅屋里很简陋,摆着一张床,一张方形桌,一个圆凳,其他什么都没有,她把少年放在自己的床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洁白的药丸,喂少年吃下,这是她手里最好的救命药,若是少年吃下去后还没有半点好转,那她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