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山在嵩县之南,屈原冈的东北,距离信阳城也有几天的路程,适时已经入了十一月中旬,秋风萧瑟,万物开始凋零。
如此赶了两天路,傍晚时候,何其正和王语嫣二人马车来到了河南地界,正准备循个驿站歇歇脚的时候,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两乘马疾奔而来。马鞍上各伏着一人,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是何等样人。
这两匹马似乎不羁勒,直冲向马车,何其正当即捏了两粒石子,击倒两匹黄马,赫然就见马背上的乘者“扑通”摔下来。
何其正微微一惊,凑近去看时,见那人原来是聋哑先生使者,脸上似笑非笑,却早已死了。
但在几日之前,这人曾递了一张请帖给何其正,如今怎么好端端地便死了?另一个也是聋哑先生的使者,也是这般面露诡异笑容。
“这莫不是星宿老怪的含笑半步癫?”,何其正想不起那毒药的名字,只觉得隐隐约约有些印象,正在寻思间,又有人偷偷摸摸的接近这里,他当即纵身掠过去,一掌拍了过去——
“啊哟!”,一个身穿葛衫的矮子还没有看清面前来人面孔,就已然被何其正一掌拍死当场。
只见鲜血混着绿色的液体慢慢从这人身下淌出来,顿时就听“滋滋滋”的声响,何其正打眼一看,却是这人尸体下的地面被毒药浸渍,顺便变了颜色。
何其正纵是喝了蛇血百毒不侵,见到这绿油油的脓水,也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就听马车内王语嫣问道:“出什么事了,表哥?”
“没什么事,你不要出来。”,何其正记得这人貌似星宿派的老三天狼子,死不足惜,于是摇了摇头,回到了马车上,继续驱车前进。
如此过了好几个时辰,马车赶到擂鼓山下的小岗坡时候,天色渐渐亮了,跟着太阳出来,照得满山遍野一片明亮。
枝头鸟声喧鸣之中,,何其正驾车来到擂鼓山,催马上就了山道。行到午间,地势越来越高,终于大车再也无法上去。
何其正让王语嫣下车,步行半个多时辰,来到一地,见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用巨竹搭着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
原本受邀参加珍珑棋局的人都会在这里停留,然后被苏星河教人用轿子抬上去,但如今距离棋局时间早了三个月,所以这里除了他们二人便再无其他人。
何其正微微一笑,搂着王语嫣纵身飞上山顶,又走了约有数十米,面前出现一个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
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一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正在烧水做饭。
这老头儿正是聪辨先生苏星河,听到有人声,讶异的抬起头,就见一翩翩公子哥携一美女佳人到访。
惊奇之下,他竟然忘了自己多年没有开口说话的规矩,问道:“不知阁下是谁?来此擂鼓山作甚?若是为了那珍珑棋局而来,却是来早了些!!”
“苏先生,在下姑苏慕容复,她是我的表妹王语嫣。”,何其正说道,“今日冒昧到访并不是为棋局而来,还请苏先生见谅。”
“哦?原来是‘北乔峰南慕容’的慕容公子,既不是为了珍珑棋局而来,不知你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苏星河暗自打量着慕容复与王语嫣,心下啧啧称赞:好一个翩翩公子俏佳人,若是到时破了棋局成为我逍遥派传人,倒真是十全十美!
“苏先生,我表妹是曼陀罗山庄王夫人李青萝的女儿,来到这里也正是为了拜访她的外公无崖子前辈!!”,何其正暗自运转内力,好教木屋地下的无崖子听见。
“什么?!!你怎会知——”,苏星河初闻“曼陀罗山庄王夫人”时候,心中一惊,再听闻“拜访外公无崖子”时候,又是一惊,脸色也变了三变,惊道:“她,她果真是恩师,恩师的……”
“星河,教他们进来罢!”,这时候从木屋深处传来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苏星河听到后,连忙俯身称是,继而左手虚引,示意何其正与王语嫣走向那木屋,道:“慕容公子,王姑娘,请进吧,恩师在里面等你们。”
苏星河倒也没有担心何其正别有用心,因为刚刚他也细细瞧过王语嫣的外貌,与本派师叔李秋水格外相似,而且南慕容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自然不会干出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了,苏星河也不怕何其正发难,自家师父的功夫在那摆着呢,天下间除了巫行云、李秋水师伯师叔,其他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所以苏星河很自然的放何其正王语嫣进了木屋,木屋原本是没有门窗的,但何其正在苏星河允许后,挥掌击破木墙,就见了一个偌大的地洞。
他小心翼翼的领着王语嫣进了地道,走了没多远,就来到了一个空空荡荡、一无所有的房中。
“表哥,这里好阴森可怕,我们,还是出去罢。”,王语嫣一头雾水的跟何其正下来,见这里四周空无一人,又凉风阵阵,不禁有些害怕。
“表妹,他是你外公,就算是鬼,也不会害你的。对吗?无崖子前辈??”,何其正镇定自若的问道。
里面一块薄壁后又响起那道苍老有力的声音道:“自然如此,好孩儿,快进来让我瞧瞧!”
王语嫣听那声音甚是和蔼慈祥,显然全无恶意,便稍稍安下心来,接着何其正就用左肩在那板壁上一撞,喀喇喇一响,那板壁已日久腐朽,当即破了一洞。
何其正在前,王语嫣在后,二人走进去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里面又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却有一个人坐在半空,却正是那逍遥派掌门无崖子。
王语嫣惊吓的扑在何其正的怀里,小声道:“表哥,我们走吧,这个人,这个人好可怕。”
何其正却拍了拍王语嫣后背教她不要害怕,因为这个人就是她外公,而且凭空而坐也是被绳子绑着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地气”侵袭罢了。
王语嫣听了,壮着胆子向那人瞧去。只见他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却仍神采飞扬,风度闲雅,心里安顿下来,只觉得这人好生俊郎,却不知为何被人困在此处。
无崖子此时已经端详王语嫣半晌,脸上又惊又喜,道:“乖孩子,果然与秋水长得一模一样!你,你是叫语嫣吗?好名字,好名字!!!”
王语嫣见无崖子面目慈祥,心中完全安定下来,小声问道:“你,你真是我外公吗?我没有听妈妈提起过。”
“哈哈,乖孩子,外公被困在这里的时候,你的妈妈也尚在襁褓之中,又怎么会知道?”,无崖子说着,重重地叹息一声。
王语嫣心中生出不忍,走过去摸了摸无崖子的大手,道:“你,你不要这般伤心,我看着也难过。”
“好孩子!外公只是想起陈年旧事罢了!”,无崖子抬起头,看着何其正——
只见其年约二十五六岁年纪,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飘然脱俗,面目俊美,潇洒闲雅,十分欣喜道:
“好孩子,那是你情郎吧?端得是人中龙凤,与你般配,而且外貌品性也与我逍遥派相符!!少年郎,你可有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