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碰瓷(上)(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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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吃过午饭,稍作休息,便唤上罗老三,将两匹马拉到“手艺人帮扶会”总部大门,一个纵跃便跨坐于枣红色公马“小红”身上,又单手将罗老三提上来在身前坐好,转身朝着铁灰色母马“小花”挥挥手示意其跟上,“驾”的一声,由罗老三带路,策马朝霍海的新住处赶去。

  霍海照旧戴着那副花面具,配上他高大威武的身形,更是显眼异常,两匹大辽马也不是流民城里常见的,一路上引得往来行人侧目纷纷。

  不片刻功夫,二人二马就抵达了目的地。霍海师父买的这处院子,观其由外至里的装潢布置,碧瓦朱甍,丹楹刻桷,锦天绣地,说不出的纷华靡丽。

  霍海暗哂:“如此堆金积玉的‘土豪风’装修,当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品味与审美不错。”又见院子里除供他寝卧的正房外,还设有好几间厢房,又想起师父曾与他说的日后要给他买处够大的院子,哪怕一口气儿娶上几房媳妇都能安置得过来。

  霍海想着两匹马应是有些渴了,拉着它们走到位于院落中央的水池子边喝水,他自己则走进旁边一座新砌的小亭子里,看着不远处两只在花丛中嬉戏的蝴蝶出神。

  罗老三也跟了上来,开口道:“霍老大,这处院子您可还满意啊?据刘统领说,您师傅为了给您物色新房,在选址上颇费了一番功夫,还找了风水大师过来参谋,后边儿又花大价钱请了城里最好的工匠做装修,也一直是亲力亲为地监工。”

  见霍海迟迟不作声,眼中似染了悲伤之色,便识趣儿地闭了嘴。

  霍海吸溜了几下鼻子,抑制住掉泪的冲动,另起话题问罗老三:“这里是不是离陆夫子的住所不远?”

  “是的,这一带都是流民城城东的地界儿,您要找陆夫子,出了门往右走差不多一里地就到了。”

  “我离开流民城这段时日,陆夫子可有什么情况?”

  罗老三摇头,道:“陆夫子作息向来规律,每天除了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儿,剩下的时间无非就是养养花儿,种种地儿了,日子过得简单得很。”

  霍海单手托住下巴,又问:“可曾发现有什么人与他走得特别近没有?”

  罗老三仍旧摇头:“陆夫子人很好,他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却也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过分亲近。”

  “啧,就没有一个人能接近他,与他说得上话的?”

  罗老三思忖片刻,忽道:“倒是有那么一个人,名唤大牛的,从青州那边儿过来的。这大牛家两个娃儿都在陆夫子处上学来着,他为表感谢,每天都挑两大桶山泉水到陆夫子家里,时不时还给送些生火的柴,陆夫子起初不肯收,却拗不过这人的倔脾气。俩人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起,陆夫子有空就会跟大牛说几句闲话。”

  霍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成,等过两天,咱们悄么么地去会一会这个大牛。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好的,霍老大。”

  罗老三走后,霍海将两匹马安顿好,又将整个院子都逛了一遍,最后踱到正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霍海躺在房间的一张榻上小憩,见周围一应崭新的家具摆件儿,俱是师父生前的手笔,心底翻涌起思念夹杂着愧疚的情绪。

  霍海认为师父的死,自己难辞其咎,在他当初将赌博带到这个世界之时,祸端就已经埋下——赌坊生意红火,让“手艺人帮扶会”财源滚滚来的同时,麻烦也跟着接踵而至,前些日子流民城其他“社团”眼红其日益增涨的财富,帮战一触即发,若不是白启出于改造血战士的私心出手相助,怕是“手艺人帮扶会”如今早已不复存在。然而不义之财祸根深重,“手艺人帮扶会”逃过一劫后,众成员没等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便又遭到外来神秘势力的伏击,导致被大规模屠戮,师父也因此命丧黄泉。

  寄生于霍海脑内的心魔之眼,此时又以爷爷的形象出现,对方看向霍海的眼神,失望中带着几丝“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嘲讽,仿佛在说:哼,如果不是你小子想出开赌坊的馊主意,哪怕之前日子过得苦一点,你师父至少还能安享晚年。承认吧,你就是害死你师父的罪魁祸首!

  霍海越是想起师父对自己的好,愧疚感便越甚,心魔之眼的第九根血丝也随之加快生长。不多时,霍海感应到心魔之眼的九根主血丝俱已完全长好,同时旁的支脉血丝也在增多,幻象中爷爷的左眼一片瘆人的血红,几乎看不到白色眼球了。

  霍海怀着对师父,还有对爷爷满心的负罪感,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间,发觉外头窸窸窣窣的响动,他调动心魔之眼一查探,得知是罗老三送晚饭来了,便起身去开门。等霍海吃过晚饭,又伺候两匹马吃了,做完每日固定的修炼项目,流了一身汗,提了水桶去水井旁洗了个痛痛快快的凉水澡,复又回房,跳到了那张松软的大床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他已经好久没正经在床上睡过觉了。

  心魔之眼第九根血丝长好后,其功力亦实现突飞猛进,如今方圆八百米以内有着生命迹象、情绪各异的智慧体都能清晰一览无余。

  “啧,这玩意儿是吃化肥长大的吗?之前只能感知三百米以内的生命体,一盏茶的功夫,居然一下子范围扩充一倍还多……”

  当然“副作用”也是有的,那便是霍海愈发不敢与脑内爷爷的幻象对视了,看一眼就觉得愧疚难当,像是有无数根细线将心脏紧紧勒住,其滋味格外不好受。

  兴奋,焦虑,悲伤,自责,迷惘……理不清的千头万绪,搅得霍海心乱如麻,久久不能入眠,可惜了这么一张好床。

  第二天一早,霍海顶着一对儿熊猫眼,接过罗老三递来的早餐。

  “昨天说的那个大牛,他一般每天何时去陆夫子家里,可有规律?”霍海边吃早饭边问罗老三道。

  罗老三回:“有的,每日天亮不久,他就从自家挑着水过去陆夫子那儿,风雨无阻。柴火一般是三天送一次,最晚不超过四天,都会在晚饭前的时间点送到。”

  霍海“嗯”了一声,又道:“对了,现在咱们信得过的那帮兄弟里,有没有擅长演戏的?”

  罗老三疑惑不解地看着霍海。

  霍海想了想,补充道:“呃,就是装什么像什么的那种人,比如让他去冒充‘社团’大头目,或者临时扮演个富商员外什么的,都能做到如假乱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

  罗老三恍然:“有,有两个,他俩可有意思,之前是乞丐,有次装有钱人去馆子里吃饭,吃完后告诉老板自己没钱结账,老板起初见对方衣着举止,摆起阔来似模似样,哪能想到他们会吃“霸王餐”,当场气得不轻,正要叫店里打手,我全程看在眼里,出声制止,还帮他俩结了饭钱,拉着到咱们堂口做小弟来了。”

  霍海笑道:“不错,不错。那,他们会装那种,呃……可怜人吗?”

  罗老三一拍大腿,用略带夸张的口吻说道:“会,太会了,他俩每每不想干活或者手头缺钱的时候,在兄弟们面前装得楚楚可怜那样儿,任谁看了都能生出恻隐之心。”

  “呵呵,好,这两个人对我有用,最近就不要安排他们做其它事情了。”

  罗老三认真应着:“霍老大您放心。”

  霍海吃完早饭,用手擦了擦嘴,又吩咐罗老三:“你再去帮我置办点儿东西——我要一块上好的玉佩,几件上等的瓷器,最好是外行一看也知道是珍品,普通人家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那种。”

  罗老三不知霍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然如实道:“玉佩的话,咱们‘社团’里就有不少,原都是赌坊那些赌徒们的赌注,我晚点儿去跟刘统领申请,要一个好的。至于瓷器,其实您房间里摆的那些就挺名贵的了,想要更好的,就得去益州府买了。”又说了句题外话:“您师父之前在布置这屋子的时候,可以说是下足了血本。”

  “成,那瓷器就用我房里这些,到时你拿上个四五件,至于玉佩,你也记得让刘统领挑块成色顶好的给我,不说价值连城,也务必要配得上陆夫子的身份。”

  “好咧。”

  霍海又命罗老三备了文房四宝,唰唰刷地写了满满一张纸,递给罗老三道:“这个单子上所列的二十八样物品,去买也好,还是去偷或着去抢也罢,想办法帮我搞定。”

  等罗老三看清楚纸中内容,脸上肌肉不由一抽,不确信道:“我说霍老大,您要这些玩意儿做甚啊?”。

  “呵呵,如果我说这些东西都是供我修炼所用,你信不?”

  罗老三直摇头:“稳婆接生孩子用的盆儿……这个能用来修炼?”

  霍海笑道:“在你眼中,这就是个接生的盆儿,可是在某种修炼体系里,这个叫混元金斗,专门用来镇压一些天地灵物的。”

  罗老三愕然,忍不住指了指纸上写的另一件物品,揶揄了一嘴:“噢,那如此说来,这女人的月事血带,难道是混天凌不成?”

  “少给我贫嘴,这些东西很重要,赶紧去办,办好了,我让刘统领提拔你。”霍海正色道。

  “好咧。”

  罗老三满心欢喜地离开,霍海让他收集的东西,除了听上去有些猎奇之外,其实都不算难找。经过上次那场变故,“手艺人帮扶会”一下便空出一堆大小头目的位置,“社团”里不少有点儿资历的可都惦记着呢,罗老三自然也不例外——他相信只要霍海肯举荐他,刘统领肯定会答应。

  当晚掌灯时分,罗老三带着几个小弟,手上提了一堆东西来到霍海住处。

  罗老三叩响霍海的房门:“霍老大,东西都给您找来了,放院子里了。”

  霍海开门,道:“别放外面,快拿进我房里来。”

  罗老三为难道:“可您要的东西实在是……过于腌臜了些,味儿那叫一个冲,我们哥儿几个这一路忍得好辛苦。放您房里,怕影响您休息啊。”

  霍海要的这二十八样物件儿,俱是令人难以启齿,或是上不得了台面的——月经带,一定要沾了血的,茅房的石头,还必得是陈年的那种,其味道之难闻可想而知。

  “那也不能放外边儿,不然等天一亮,让太阳晒到就都失去效用了。”霍海又招呼着一脸好奇地观摩着院子里一景一物的另外几个小弟:“大家伙儿辛苦了,你们再帮忙将它们搬到耳房里去吧。千万记住,这些东西受不得一点儿日晒雨淋。”

  “给,这种铜钱咱们赌坊里不少,都快给磨平了。”罗老三给霍海递过来九枚铜钱——经过成千上万的人摸过的铜钱,也在霍海要求的二十八样物品之列,喻意铜臭和人的贪念。

  修炼的事暂且不提,当下霍海心里正盘算着另一个重要计划——按照现代地球人的说法,他打算安排人去“碰瓷”那个大牛。

  霍海让罗老三打发那几个小弟去亭子里坐着吃茶,又将罗老三拉近房里,问道:“先前说的那两个会演的,你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吧?”

  “嗯,他俩表现地可积极了,表示随时听候差遣!”

  “成,现在与你说下我的计划,你回去也让那俩家伙做好准备,到时候一定给我好好演。”

  接着霍海便跟罗老三如此这般地讲解着,罗老三仔细听了,想着接下来要如何才能执行到位,圆满完成任务。至于自家老大这样做的用意何在,就不是他能够去过问的了。

  翌日,天空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俗语有云,一场秋雨一场凉,街上一早出来摆摊,以及赶早市的人们大多都添置了衣裳,忘添置的,则抱着身子微微发抖。霍海火力旺,照旧只着一身轻薄的武士袍。

  霍海与罗老三俩人头戴斗笠,来到那条去陆夫子家必经的十字街口,等着大牛送水过来时暗中观察他一番,再决定到底要不要按计划实施“碰瓷”。

  霍海之所以表现地这般谨慎,是因为那晚白启的警告言犹在耳,他担心这厮是朝廷派来保护陆夫子的筑基期高手,其在流民城的身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如果真是这样,借霍海十个胆子也不敢明着对他“碰瓷”,需要重新制定方案。

  罗老三撞了霍海手臂,低声道:“霍老大,大牛来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霍海看到远处走来一个面庞黝黑,气质憨厚的壮汉,其右肩挑着两大桶水,桶口被严实地盖了盖,滴雨未漏,倒是他身上的衣裳被淋湿不少,正一步一颤地走向陆夫子家。

  步履带“颤”,并不代表这人力气不够,而是每一个合格的挑夫均须具备的专业素养,霍海就是凭借这一动作,基本肯定大牛是个长期干苦力活,且对方一副十足老实巴交的模样,无论如何也没法将他与身怀绝技的大内高手联想至一处。霍海又开启心魔之眼对着大牛通体一顿扫描,发现对方体内一点儿真气都无,也不存在练武的痕迹,于是彻底放下心来,带着罗老三离开了。

  往回走的路上,霍海问罗老三:“大牛最近什么时候来送柴?”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后天。”

  “成,你今儿回去后,通知那俩家伙一声,咱们后天就行动。”

  罗老三拿拳锤了两下自个儿那无肉的胸脯,跟霍海打起包票:“放心吧霍老大,昨儿晚上我将计划与他们讲了之后,你猜怎么着?俩人当场就表演了起来,且演得尤其真情实感,表情和语气那叫一个丝丝入扣,丝毫不比那戏台上的戏子们差!”

  霍海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如此便好,到时候这事儿若成了,你就是大头目。万一没成,那我也没办法了。”

  “嘿嘿,为霍老大办事本是我的分内之责,不过这次我有信心,这个大头目我当定了,只求待我真升了职,您能赏脸跟我一起喝几杯!”罗老三一脸的志得意满,腰杆也较之以往挺直不少,整个人似枯木逢春一般,浑身上下精神头儿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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